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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醉酒

    这话薄胭并非说笑,她是当真觉得百里栀于经商一道上有所作为,从前在赵国的时候他同自己交谈,言语之间便是好些天马行空的点子,当时自己就感叹若是此人生在商贾之家该是掌权之人,却没想到,时至今日,百里栀竟然当真动了这样的心思!他那性子虽无大智,但是小聪明不断,若是经商该也是不错的,可是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的,在朝廷世家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提的,若说百里栀这样的贵公子弃官从商……呃……诚然,他现在也并非什么正经官员,但是百里家在西晋毕竟是官宦人家,若是出了一个从商的儿子,恐怕百里家面上无光。

    但是薄胭却并不这样觉得,在薄胭心中,商并非排在最末的位置,人都说商人重利,是以极尽鄙夷只能是却又眼红人家手中的财富,但若无商人的存在,九州皆闭关锁国又哪里能有这一派的盛世繁华,一国若想鼎盛,必然少不了商业发展,既然如此,又何必将这四行分个高低贵贱!

    薄胭是觉得百里栀适合经商的,但若说自己借银子给百里栀也实在是有些难,因为她……确实没什么银子……

    这并非薄胭哭穷,她嫁到西晋,作为太子妃,每月的例银有限,若是一年半载之后可能会积攒出一些,但若说现在积蓄确实是少的可怜,再说薄胭带来的那些嫁妆……

    薄胭扶额,皇嫁不比其他,自己那些嫁妆可是从赵国国库拿出来的,虽然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却轻易动不得,不过是摆在库房里看着好看罢了,别说那些嫁妆自己不能动,即便可以,可是嫁夫从夫,自己也要问过锦安的意见才行,看看锦安对百里栀的态度,自然是没戏,所以,自己说手上没有银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百里栀听了薄胭的话,脸又哭丧了几分,思索片刻用渴求的双眼环视了一下周遭,委委屈屈道:“我又不是白要,真若是成了,我自然重谢!若是不成……我偌大的百里府害怕还不上?你们是怕我赖账不成!我能立字据!”

    白秋染咬牙,不由自主的撸了撸袖子掐腰道:“还敢说!”

    百里栀了解白秋染,她这幅模样便是动怒的前兆,虽然她现在穿着一身女装,看着端庄贤淑,但是那拳头可丝毫不会“温婉贤淑”。

    百里栀缩缩脖子,不再言语。

    在百里栀的搅合之下,这场小聚也匆匆结束,白秋染自然没有机会再问薄胭什么话,可即便没有得到薄胭明确的答复,她却留心观察了一下锦安与薄胭的状态,眼看着二人倒并不似新婚该有的亲厚,言行举止都透着些许别扭,最最值得人注意的是,晚餐时薄胭为锦安布菜,还是专门换了旁的筷子给夹菜,锦安并非那样苛刻之人,若当真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又何必这样讲究?这样想着,白秋染心中有了计较,此行也并非半点收获都没有……

    晚些时候,百里栀同白秋染双双离开,送走他二人后,锦安同薄胭往芳草轩走去。

    锦安提着灯走在前头,薄胭在锦安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跟着,万籁俱寂,明月高悬,二人之间也安静的很。

    跟在锦安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薄胭一时间有些怔怔的,心中升起些许安心之感,那随风扬起的袖摆,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雪浪金边,恍若一只翩跹的蝴蝶。

    薄胭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或许是因为今日席间多吃了两杯酒,现在见了夜风,酒劲刚上来有些微醺,脚步也有些虚浮。

    薄胭只盯着那衣摆看,竟然觉得分外有趣,看着那逆风飞扬的袖摆,不由自主的轻轻去伸手去抓,她本是有些迷糊带着玩笑的心去抓的,可一抓之下竟然当真抓到了手中,指间丝丝滑腻冰凉的触感让薄胭一怔,有些许回过神来,哈哈,这本不是蝴蝶啊……

    锦安感受到袖口的使力,一怔之下停下脚步慢慢回头看,正看到薄胭红着一张脸,有些怔楞懂得立在原地,一双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在自己的衣袖上,微张的嘴唇透漏出她此刻的讶异与懵懂,只见她眨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收回了手,眯着眼睛对着锦安尴尬的笑笑解释道:“啊,哈哈,你袖口……有东西……”

    锦安挑眉:“你……醉了?”

    薄胭忙摇了摇头,在见到锦安回身之后自己已经清醒多了,虽然脑子依旧有些眩晕……今日自己的酒量怎么这样差?明明不过喝了几杯罢了,从前并不会啊……

    锦安看着薄胭明显有些醉酒的模样,不由失笑,思索片刻无奈摇了摇头:是了,西晋的酒不比赵国,虽然喝起来似是差不多,但是实际却稍稍烈一些,自己刚刚观察着她,好似也饮了几杯,想来并没有什么酒量,这会儿见了风便有些晕了。

    锦安扯扯嘴角,提着灯来到薄胭身边,轻轻扶着薄胭,触及到她手上有些冰凉后不由皱了皱眉头,将薄胭往怀中揽了揽:“西晋的酒比赵国要烈一些,日后还是少饮为好。”

    薄胭的脸更红了,酒醒了两分,直觉却没有离开锦安的臂弯。

    阿宁早早的等在了芳草轩的门口,远远看着锦安与薄胭走来便想迎上去,待看清二人的动作后便停住了脚步,微微一笑,权当没看见,退回了芳草轩。

    锦安拉着薄胭的手紧了紧,将她冰冷的手全部包裹在自己掌中,想着她一向体弱,明日该叫来两个太医为薄胭调理一下身子了。

    “你先回去歇息吧。”锦安说着。

    薄胭眨眨眼睛:“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大概是借着些许醉意,薄胭表露了清醒时候绝对不会说的关心。

    锦安挑眉:“怎的?为何这样想?”

    薄胭有些疲倦的歪着脑袋,仰起头打量着锦安,微微一笑:“你就是如此,表情一向没个变化,但是若真是有事的话你总爱摆弄你手上的扳指,当初在赵国你找我商议边城水患时是如此,后来种种都是这样,今日……亦是如此。”

    锦安挑眉,没想到薄胭竟然将自己这样的小动作都记清了,这一点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今日经她这样一提醒才忽然意识到。

    除却自己误会薄胭的事情之后,确实有另一件事情让自己烦心,上一批供给前线的盔甲除了问题,有些盔甲以次充好,根本没有任何防御作用,一旦打起仗来天大的漏洞,出了这样的事情军备处自然是要重新整改的,可这是积弊,谁也不能保证一朝一夕能够整改的过来,可这是军备,锦安想要用最快的法子杜绝这偷工减料的事情,却苦于没有法子。

    “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同我说说。”薄胭说着。

    “怎的?你有法子?”锦安笑道。

    “这要听了才知道,你可别忘了,我也曾同你作对,还略胜一筹呢!”薄胭仰着头,无不骄傲的说着。

    锦安看着薄胭那越发粉红的脸颊以及那微张着的嘴唇,只觉得身上一阵燥热,有些狼狈的往后退了一步,与薄胭拉开一些距离,吞了一口口水没有答话。

    薄胭并不知锦安心中所想,犹自眨眨眼睛,笑的越发灿烂。

    锦安移开眼睛不去看薄胭,脑中再次响起新婚之夜说过的话,无奈一叹,自己不会强人所难,尤其是她,她一心想走,并不喜欢自己啊……罢了罢了,只要能每日看到她不也很好吗,总归,日子还长着呢。

    长久以来,锦安都因为自己的“一片痴心错付”而恼怒,也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薄胭,可是私心里却又不愿看她受半点委屈,就这样别扭了这么长时间,直到刚刚才猛然想明白过来,就当她是一块石头好了,可自己长久看着,不也心生欢喜吗……

    强按下心中的异样,锦安无奈一笑,拉着薄胭朝暖阁走去,夜间风大,总不能让她一直在这里站着。

    锦安同薄胭有个共同的特点,便是不喜太多人在眼前晃悠,是以这暖阁中也只有两个小厮侯在门外。

    外间小火炉上问着茶水,锦安倒了一盏递给薄胭,薄胭也不喝茶,单手指着下巴倚在塌上,醉意虽然已经没剩多少了,但是这房间的温暖让她不由的有些困倦了。

    薄胭迷蒙的眨着眼睛,等着锦安说话。

    锦安径自碰了一杯茶坐到窗边,将军备处的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末了说出了他烦恼的事情。

    薄胭眯着眼睛开在榻上懒洋洋的听着,半天也没有回话。

    锦安垂眸一面数着茶碗中的茶叶一面思索着,半晌也没听见薄胭的回话,本要放弃了,却忽然听到薄胭带着些许沙哑慵懒的嗓音传了过来:“这件事情说来……也不是没有法子。”

    锦安诧异抬头看向薄胭。

    薄胭半阖这双眸,懒懒一笑,缓缓开了口:“他们之所以偷工减料围的不过就是从中获取到的利益罢了,可若是让他们有些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在意不就好了?”

    “哦?……比如……”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薄胭打着哈欠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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