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封尘略微沉默片刻后给出这个答案，又不是脱裤子，脱个衣服罢了。

    这不算屈辱，如果这也算屈辱，那屈辱太不值钱了，他也太年轻了。

    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他们要证明，给他们，但是如果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封尘会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赔笑鞠躬送人出门。

    “联邦站的太高了，阶级分化严重是丛林法则过度的解答，但我们是人类，时代的发展，旧的历史一直在纠正一些最基本的错误，虽然联邦分化阶级目前确实符合这种矛盾的环境，但所挤压的各阶级矛盾无时无刻不在增加着，如果联邦没有合理的解决办法，将会引起恐怖的动荡！”

    “在深渊的压力下，联邦只能用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法则，这种法则从里到外透着不公平，血腥以及丑恶，如果有一天站稳脚跟，那么联邦将会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瓦解这种情况。”

    这是封尘从一本书上看到的，他觉得很中肯。

    封尘解开身上的黑色衣袍，露出精干且充满流线美的上半身，他的身体无比完美，完美形态铸就出的东西怎么不完美？那一块儿块儿均匀的肌肉，充满力量和活力，看上去丝毫没有曾经西方人那种夸张的肌肉美感，他的身躯给人一种人类最原始的力量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白了，质感细腻的像个女人，封尘看着前面的两人道：“可以了吧。”

    温蒂眼镜下面的眸子露出一丝欣赏，而杰瑞没有看到想看到的证据，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可以了，抱歉，是我们唐突了。”温蒂拍拍手，顿时电流牢笼熄灭，她带着一丝歉意说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封。”

    “封先生，联邦身份证明要经过检测，您是否是半人种，拾荒者，或者是纯种人类？”

    “纯种人类，至于身份证明不用了，我不想办了，我讨厌植入芯片。”封尘穿好衣服准备离去。

    “请稍等，封先生，纯种人类无需植入芯片，我们会发放纯种人类身份戒指，它拥有和芯片一样的功能。”

    “是不是又要我证明是不是纯种人类？”封尘说话毫不留情，他反嘴讥讽道。

    “小子！你怎么这么啰嗦！让你证明你就证明！”杰瑞寒着脸说道，这和他之前的笑眯眯完全不一样，谁知道封尘怎么惹他了。

    “想不到小小的卡斯佩罗城还有这种美味？”

    这时审讯室的房门自动感应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名消瘦的男人，这个男人实在太消瘦了，他几乎皮包骨头，但身上带着一股极度邪恶的味道，其中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让整个审讯室变得压抑，温蒂露出一丝厌恶，但这在这种厌恶之下隐藏着一股不安，而杰瑞则面色骇然，脑门上一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

    这个男人皮肤下面时不时呈现出血色般的颜色，眼睛呈毒蛇般的三角形状，其中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充满狠毒和凶残，以封尘的视线能看到那乌黑的头发里，脑壳到背上的脊椎处有着细微的缝合痕迹。

    伪装，这是恶魔最古老也是最邪恶的手法，杀一名普通的人类，然后剥下的人皮，将自己伪装成人类，这种恶魔在百年之前最流行，只是想不到现在还能看到。

    “尊敬的深渊恶魔，这里是我们联邦……”另封尘意料不到的是看上去骇然无比的杰瑞最先开口说话。

    “人类，这个位面都是我们的，你在说什么？”达达旦那张人皮上露出一丝狞笑，它听闻有黑色地带的家伙被卡斯佩罗城的联邦分局抓住，所以从驻卡斯佩罗已经另三城的深渊驻地过来要人。

    这要人自然不是它和黑色地带的那帮子无法者有联系，联邦成立后，深渊就严令禁止屠戮人类，屠戮一空的人类没有任何价值，它只是享受虐杀的快感罢了。

    臭名昭著的达达旦最喜欢用自己的凶名镇住这帮子无脑的蠢货，在他们绝望的样子中剥下他们的人皮，然后看着他们半死不活的样子来满足自己的嗜血。

    “达达旦阁下，这里是我们联邦的办事处，如果没有紧急情况，请您离开！”温蒂看着默不作声的封尘，她咬咬牙说道。

    “滚！恶魔做事不需要人类指手画脚，这个小子是黑色地带的无法者，我带走他属于合理！”达达旦露着变态的目光注视着封尘，它的低语在封尘耳边响起。

    “恶魔相信你是无辜的，你不是黑色地带的人，所以本恶魔和你做一笔划算的交易。”

    “我会给你自由，而你只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就行。”

    “什么代价？”封尘不动声色的说道，他不露痕迹的后腿半步，不是害怕，是达达旦身上的似乎缠绕着无数悲泣的灵魂，这些灵魂普通人看不到，他却能看到，那种淡蓝色的灵魂带着极度的怨恨，眼神极度阴毒，注视着达达旦。

    封尘眼睛眯起来，黑白分明的瞳孔内闪过一丝比达达旦还要恐怖的血腥。

    恶魔，这种生物他百年之前宰的数量自己都记不住了。

    “封先生不是无法者，达达旦阁下搞错了！”温蒂强忍着惧意说道，她在这长大，任职，没有人比她了解卡斯佩罗城的种种。

    达达旦狰狞的血红色三角眼带着大恶魔的气势直接将温蒂和杰瑞压倒在地，它伸出猩红的舌头抹着嘴角，那里也有着缝合的痕迹。

    人类在它眼里就是肆意屠杀的家畜。

    温蒂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潮红，她杏目瞪圆，憋着一股劲儿准备说什么，被杰瑞死死拉住，耳边传来杰瑞的低吼。

    “你不想活了？！恶魔做事从来都是清场！何况这个人类来路不正！你曾经发生的事情了么！！”

    温蒂脑子“轰”的一声，她身子颤抖，死死咬着牙，秀拳攥紧。

    她想到自己曾经在抓捕黑色地带的无法者时，捣毁了无法者在卡斯佩罗城的暗点，从中救出被绑架准备贩卖到联邦各地的一名女孩，因为这名小女孩是拾荒者，所以要带这名女孩来到这里做证明，这个该死的恶魔忽然闯入，然后以对付是无法者的身份和自己是恶魔的身份强行带走这名小女孩。

    而她强忍着内心的挣扎和不安，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无助的小女孩被带走，她温蒂知道达达旦是什么东西，而后一连几个夜晚，她都梦见可怕的噩梦，那名曾经看上去天真活泼的女孩露出被剥离的皮肤抓着她的衣服，一只眼睛被暴力挖下，唯有的一只眼睛充满恶毒的盯着自己，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

    良心蒙尘，百拭不净。

    那段时间，自己申请了休假，然后一个人躲在房子内，不吃不喝，呆呆着注视天花板，自责如毒蛇噬咬着自己的良知，哪怕那是一名拾荒者而已，后来，她咬牙决定上门讨要。

    然而，她只看到一张人皮，这该死的恶魔的声音以及那丑恶而又变态的眼神现在还在脑海内徘徊。

    “看啊，多么完整的人皮，她是多么的美好，她是多么的诱人，她将是我最棒的收藏品之一，哈哈……”

    最后，擅闯深渊驻地，她被赶了回来，后面，一连串的联邦警告，她的老师亲自过来安慰神经衰弱的自己，在医院中的一百多天，噩梦缠身，一度想要自杀，若不是老师的陪伴，自己绝对奔溃。

    然而，今日，这一幕似乎要再度上演！

    温蒂露出不怕死的决然，她挣脱自己同事的手，站起身来夹杂着激动喊道：“这里是联邦的地方！！你们深渊无法插手人类内部的事情！！我最后警告你一遍！！”

    “若再不离开！！我将以联邦法中扰乱正常秩序罪将你驱逐！！”

    空气骤然一静，而后杰瑞脸上的肥肉抖动不停，心里叹口气道：“完了，这事没办法收场了。”

    虽然自己和温蒂不会死，但严厉处罚是绝对的，联邦一向严令禁止和恶魔起冲突，说白了就是见面绕着走，冲撞恶魔，将会被停职。

    停职就意味着联邦将会对你逐渐失去保护。

    “哈哈……”达达旦像是听到最可笑的话语，它带着嗜血的笑容看着这个人类女人，不屑的说道：“人类，你们果然忘记深渊的强大了，敢当面冲撞深渊？”

    而后它表情极度狰狞，眼神的凶残将温蒂吓的腿脚打颤，尖叫道：

    “人类果然已经忘记深渊曾给你们带来的恐惧！！稍微给点脸色就以为能和深渊平起平坐了？百年之前没有人敢和我达达旦大人这么说话！！”

    平静且压抑充斥着血腥味的屋子内，这时被忽视的地方传来一阵平静且充满嘲讽的声音。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杰瑞愣了一下，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封尘，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瞪大，他没有想到这个来路不正的人类会主动说话，而且语气充满嘲讽，温蒂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封尘，她眼神中浮现一丝不争的怒气。

    “你在做什么？！你这样只会更加触怒这个变态的家伙！！”

    然而封尘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这时达达旦才发现眼前被自己视为猎物的男人居然敢如此讲话，它先是一愣，随后笑容扭曲到极致，身上爆发出一股浓郁且窒息的血腥味，一只手上的皮肤因为愤怒而直接崩碎，露出里面深紫色的恶魔皮肤。

    “人类！！你的质疑将会让你付出代价！！”

    封尘同样露出极度嗜血的笑容，他走到达达旦身前，俯下身子凑到其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达达旦那令人恐惧的血红之眼，而后压低声音像是再说悄悄话一般，一字一顿说道：

    “杂碎一样的东西，百年之战中，像你这样的见我都要瑟瑟发抖。”

    达达旦彻底暴怒，它想就地处死这个杂碎人类！但不知为何，它看到封尘这张近在咫尺，夹杂着丝丝血腥味的笑容，以及那眼神中此时透露出来的疯狂猩红，感到一股生物独有的危机本能。

    一瞬间它竟有股头皮发麻的致命感，这种感觉还让它感到骨子里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一种冰凉。

    彻骨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