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尘现在感觉很不好，当他看到自己个人信息后更感觉更不好了，尤其是那最后的一行写着，“黑光病毒临界点98%”。

    “还剩百分之2%吗……”封尘从床上醒过来，丹江废墟这里的亮光虽然不是很刺眼，但他还是瞳孔微缩，入眼是一间不大的房子，深色而又干净的木质地板，屋内除了摆放在中间的桌子，还有一个摇椅，再无其它。

    尝试了活动一下自己身体，封尘发现并无大碍，白色的纱布将他的身体包裹住，只是从那裸露的地方能看出身上有很多疤痕，最狠的一条伤疤是腰间，从左肋骨最后一根斜斜的到右胯骨处，像被腰斩一样恐怖的视觉，封尘都有些后怕，很难想象自己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

    “又是绿色的头发……”封尘无奈道，他从空间纳戒中取出一个小剃刀，将自己的头发剃光，露出一个大光头。

    这时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同样光着脑袋的大汉，他看上去皮肤黝黑，似乎带点非洲人的血统，但五官明朗，又带点欧洲人的样貌，穿着普通的衣服，只是背后的那条长长满是鳞片且造型狰狞的尾巴暴漏了他的身份。

    “不要紧张，人类。”光头大汉有惊人的两米多高，看上去像个铁柱子一样，只能侧着脑袋绕过那门栏，看到封尘神色严肃不由出声说道。

    “我还在丹江？”封尘隔着一层薄毯不露痕迹的将双腿微弓，自己最后一秒吞噬了波刚挽救了自己的性命，但昏迷过去，在这满是深渊生物的地盘，无疑是躺在地上任其宰割。

    “准确的来说是在燃火之城。”光头大汉大笑道。

    “硫磺……”封尘默念了道，燃火之城建立在火山上，也就是硫磺身上，和波刚对抗都底牌尽出，更别说这么一尊庞然大物，要将其斩杀难度不亚于登天。

    “我说，人类，你就不怕我们深渊将你彻底抹杀在这里？”光头大汉看到封尘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略微有些诧异。

    封尘白了光头大汉一眼，这不是说废话么？要动手早动手了。

    “被你看出来了！哈哈！”光头大汉身子一动瞬间出现封尘面前，封尘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他根本看不清这个光头大汉怎么出现在身边，而后只感觉肩上被重重一拍，喉咙一甜，一口黑色的血液喷出，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瞬间裂成几瓣。

    “哈哈！失误失误！”光头大汉挠着自己脑袋笑道，可封尘怎么看怎么都是故意的，不过经过这么一拍，一直困在胸口的淤血倒是出来了，封尘感觉身子舒服许多，毕竟将死之躯哪怕吞噬波刚后，黑光病毒也无法瞬间修复。

    “对了，我躺了多久了，血腥挑战赛第三轮什么时候开？”封尘心里道了句谢谢，自己身上的绷带八成也是这个光头大汉给自己绑的，这手法……

    “你还没死啊，恶心的就像一只深渊臭虫，人类！”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老熟人，摩尔族族长，摩尔达根斯，这个外表看上去如树皮，岩浆密布的飞行类恶魔从一开始就像至封尘于死地，封尘也不例外。

    “没死，长着翅膀的火鸡！”封尘挑衅的挑挑眉。

    “口舌之快！”摩尔达根斯冷笑一声，然后看了一眼光头大汉，微微躬身。

    “莫莫尔大人，让您见笑了。”

    封尘诧异的瞧了一眼光头大汉，能被摩尔族族长成为大人的只有高阶恶魔，但这个光头大汉怎么看怎么像普通人，当然你要忽视那一条摇摆的狰狞尾巴，莫莫尔看到封尘正瞧着自己，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样子，摸着自己的光头对封尘友好的笑了笑。

    封尘眼角微微抽搐，这都是什么！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笑？！还有为什么要摸着脑袋看着我！老子和你一样是光头的原因吗！老子刚才有头发的！！你真的是深渊生物吗？！还有不要挑你的眉毛！老子看上去想吐！你这个长满肌肉的光头大汉！

    “我过来通知你一声，封尘，血腥挑战赛第三轮在一年后开启，希望你能准时到达燃火之城。”

    “一年？”封尘疑惑道，怎么会延迟这么久？

    “单凡美好的东西在毁灭之际盛开绽放到极致才是最完美的，”摩尔达根斯嘴角挂着嗜血的微笑，一说到血腥挑战赛他就变得狂热，好像深渊生物都不例外，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封尘，“不得不说，人类，你血腥挑战赛第二轮打的非常不错，所有我们裁判组一致决定给你时间，让你做好最充足的准备，届时，给我们献上一场无与伦比的燃火圣宴！！”

    “呵呵。”封尘同样冷笑一声，“摩尔达根斯，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摘下脑袋挂在旗杆上。”

    “封尘，我劝你收起这无聊的想法，血腥挑战赛期间深渊虽然无法将你置于死地，但请记住，这里是燃火之城，深渊的地盘！”

    封尘目光冰冷，他没有多言，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就这样，我先告辞了，莫莫尔大人。”摩尔达根斯不屑的瞅了一眼封尘，走到门口时扭头对坐在地板上的封尘说道：“还有一条消息算是友情赠送，我们的大军，已经兵临京城，你们的文明，即将走到尽头。”

    “那么，祝你好运。”

    封尘双目泛起一阵猩红，但随即又褪了下去，他有些沮丧，似乎自己总是在做无用功，虽然斩了波刚出了一口恶气，但终归改变不了什么。

    “封尘，想开点！”莫莫尔坐到封尘身边，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封尘，封尘奇怪的看了一眼莫莫尔，道：“你……为何……”

    莫莫尔打断了封尘的问题，他笑道：“我可是个和平主义者，人类和深渊的问题我不插手，我讨厌战争。”

    “那你还真是……”封尘被莫莫尔的回答雷到了，深渊中还有不好战的恶魔？还有这股清流存在？在那种弱肉强食的地方，这股夹杂在泥石流中的清流是怎么出淤泥而不染的？

    “那为何要到我们的位面？”

    “旅游。”莫莫尔余光瞅了瞅封尘的脑门，笑的更开心了。

    好吧，封尘对这个恶魔无语了，不过这不是放松警惕的理由，不过恶魔就是恶魔，该小心的还是小心。

    “未来你打算怎么办？”莫莫尔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封尘看了看窗外被岩浆改造的树早已不再呈绿色，而是如枫叶般的火红色，上面沾着点点火星，只是不知夜幕下是何等的景色。

    “未来，未来，人类还有未来吗？”封尘失落道，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找到冥语再踏上征途了，该做的都做了，但他觉得应该最后在搏一把。

    莫莫尔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目光闪过一丝赞赏，出声道：“不过你可以随时来燃火之城，这里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燃火之城么？”听闻这句话封尘有些恍惚，燃火之城建立在丹江废墟之上，记得自己第一次来丹江市，受到人类的招待，转眼，自己再来时，迎来的是恶魔的招待。

    “莫莫尔，你这个恶魔还真是奇怪。”封尘笑道，他杀的恶魔自己的都记不清了数量了。

    “恶魔？”莫莫尔先是一愣，随后嘴一咧笑道：“什么恶魔，我不是恶魔。”

    “不是恶魔？”封尘倒是有点奇怪了，莫莫尔不是恶魔？不是恶魔能在燃火之城说上话？

    莫莫尔点点头，他老实说道：“我是深渊魔龙，恶魔和我有本质的区别。”

    ……

    封尘顿时无语，他眼角再次抽搐，莫莫尔不禁让他想到一个恐怖的家伙，奥克塔维雅，同样是一条龙，只不过奥克塔维雅是骸骨之龙，为不死势力，莫莫尔是深渊魔龙，隶属深渊势力。

    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喷着灭世之火的深渊魔龙，邪恶与黑暗的化身居然就在眼前坐着，一脸希冀的说自己热爱和平，话说裂缝初期，一条深渊魔龙将纽约毁灭，万万人直接被一口火烧成飞灰，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莫莫尔似乎能读懂封尘的眼神，他急忙摆摆手道：“那可不是我，他们是纯种的深渊魔龙，被黑暗和欲望支配的疯狂毁灭者，我身上流着一半其它种族的血脉，我是半魔龙。”

    说罢甩甩他那狰狞的尾巴。

    好吧，封尘也没往深处询问，莫莫尔告诉他除了和那些深渊魔龙性格不同，玩不到一块儿去，其余深渊魔龙该有的东西他都有，而且还拥有深渊魔龙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化为人身。

    人体和深渊魔龙完全是两回事，无论从生命层次角度还是理论角度来说，一条长达千米的深渊魔龙化为人身其中的转变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式，就连人类现阶段最大的超导体计算机也很难演化出来这种过程，这对于人类来说是未知的，属于非科技类，比如魔法，契约转变，甚至是诅咒，都无法依靠现有的世界观来解答。

    归根结底就是文明的发展方向不同，规则不同。

    “魔法真的神奇！”封尘不由的赞叹一句，不过凭借他的智力，估计与魔法是无缘了。

    之后封尘又和莫莫尔聊了一会儿，期间他发现这个光头大汉抛开深渊魔龙的本质，到是个不错的家伙，看的出人类文明的交流方式他在努力学习，开始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了解之后封尘发现他拥有一颗和身材不相符的细腻心肠，只是很多东西无法理解，封尘就在一边给他解释，同样，封尘也了解了许多关于深渊之中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当封尘再次注意窗外时，发现已经到了晚上。

    “莫莫尔，很高兴深渊中还有你这样的家伙，我想我要离开了。”封尘笑着说道，他现在打算先回到京城，毕竟深渊已经兵临城下，四大军团虎视眈眈，一旦京城告破虽然人类还能苟延残喘，但再想聚集抗击深渊起来无疑是痴人说梦。

    莫莫尔也明白，他先是点点头，忽然感叹道：“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

    封尘站起身，他沉默片刻，眼神也有些希望道：“是啊，没有战争多好。”

    “要不封尘我们组队去环游世界吧，我带你去深渊，你带我逛逛你们的世界？”莫莫尔一脸希冀的看着封尘。

    封尘眨眨眼，目光有些深邃，放在和平年代也许有可能，但眼下？人类和深渊永远不可能和解，这是血仇，只能用鲜血洗刷，人类不会因为个别对人类抱有善意的深渊物种改变看法，而深渊也不会因为封尘改变对人类的看法。

    战争从来不是过家家，尤其是位面战争。

    敌人终究是敌人。

    “抱歉，莫莫尔。”封尘摇摇头。

    莫莫尔先是有些沉默，他自然明白，出了这个屋，封尘还是那个抵抗在深渊最前线的人类，自己还是那个深渊中的那个莫莫尔，也许下一次见面封尘就会死在战场。

    “封尘，你看我们都是光头，要不加入我们？毕竟你参加了血型挑战赛，只要打赢九盘，就可以将这个位面化为自己的领地，深渊无法干涉，而起你的性格和行事作风都和人类格格不入，在人类中你是孤独的，不如加入我们！”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你们的文明注定无法阻挡深渊。”

    封尘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问道：“莫莫尔，你有朋友吗？”

    莫莫尔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个五大三粗的光头大汉显得很失落，深渊中他就是异类，尤其是在同族之间，他不傻，相反很聪明。

    “我懂了。”

    “莫莫尔，实不相瞒，血腥挑战赛我没有信心参加下一轮，能搏杀掉波刚已经是九死一生了，我的问题很多，很严重，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加入深渊的，没有人能对着拿刀子捅死你朋友的人笑脸相迎，没有人能对着将你的家园毁的一干二净的人喜笑颜开，哪怕人类和深渊妥协，我也不会加入深渊。”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过么……”封尘扭头笑道，他拍拍莫莫尔肩膀，“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群人，莫莫尔像你这样的家伙，我们能做朋友的！”

    “等真有一天和平了，我给你做做向导！”

    “哈哈！一言为定！死马难追！”

    “是驷马难追……”

    目送封尘离开，莫莫目光有些深邃，其后的岩浆火树被风轻轻一吹在夜幕下扬起万千火星，他叹口气返身回屋。

    走到火山脚底下的封尘于夜色中回望那座冒着火光的燃火之城，在那周围依稀可见丹江市的废墟，他同样叹口气，然后转身融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