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封尘就醒了，他看到奥克维塔雅和苏玉 房门紧闭，便一个人出门去。

    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晰，街道上和其他城市的萧条破败不同，这里似乎充满活气，其他城市人类随时都处在自己的安全窝内，像这种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就是找死，深渊生物可是随时都在狩猎。

    直到那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路过，这里的氛围才带上些沉重和压抑，战争和铁血的味道弥漫在他们周围。

    “京城基本的设施还在运行，只是不知道能维护到什么时候。”封尘暗自想道，他甚至看到有人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盒子在说着什么，要知道现在全球基本通讯设施都处在宕机状态，也不知道军区那群人怎么捣鼓出远程通讯的，不过办法总是有的，像这种通讯设施只能保持很小一部分人用。

    “这下好了，以前打电话的时候三大运营商动不动就告诉你不在运营区，现在全球人类几乎都不再服务器了……”封尘忽然想到这些东西，他的跳跃思维总是很活跃。

    随着街道漫无目地的走，直到前面出现一道高高的城墙。

    看着这象征着岁月的紫荆城，封尘能清晰的感受到上面充满着岁月的痕迹，他驻足于此，深深的凝望着这尊庞然大物，历史的气息总是带着一抹幽怨，它总是在你一个愣神，一个不经意间勾起你内心的最深处，封尘说不出这种感觉，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高楼大厦，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人们驻足观看这一座座高楼大厦时，宛如现在自己在注视紫荆城。

    “怎么样，小伙子，是不是很壮观？”

    封尘扭头发现一个老人家站在自己身后，他看上去有八十岁的样子，别问为什么封尘能看出他的年纪，当初他被德尔菲侵蚀所衰老的时候几乎尝遍了岁月的无情，自然一眼看出了老人的年纪，只是老人身子看上去有些佝偻，但精气神不比年轻人逊色。

    一身普通不能在普通的衣服，脚上套着一双黑布鞋，花白的头发梳着一丝不苟，就连那眉毛也是白色，眼睛透着一股睿智，那花白的小胡子看上去有些可爱。

    “很壮观，但不知能存几何。”封尘说道。

    “早些年华夏被强敌入侵时，她面临着最大的危机，强敌烧杀抢夺，很多人被迫放弃自己的家园离开这里，他们都认为她会毁在战火之中，建国之后，华夏终于摆脱那战火纷扰，当我们再回到这里时，她还在那里，很萧条，华夏决定帮她，于是召集全国最好的文物修复师，历时七十多年来修缮她，直到现在这个模样，如果华夏不帮她，她迟早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但华夏帮她，她还会淹没在长河之中，那华夏为她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封尘没有插话，眼前的老人将紫荆城比作“她”，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在诉说这一切。

    “这一切都没有意义，饿了找食，渴了喝水，这些最基础的东西永远是最本质的追求，加上这些东西再谈，她，更加无意义，既然是无意义的东西为何还要做？既然找到一条通往本质的路，为何还要去开拓其他的路？”

    这是矛盾的，封尘沉思片刻接话道：“的确，但我不赞同。”

    老人家笑呵呵的看着封尘，等他回答。

    “诚然，最本质的需求永远是第一需求，它不仅仅是最低的需求也是最高的需求，她在很多人眼中毫无意义，但在很多人眼中她就是京城，乃至华夏的象征，通往本质的路只有一条，但走法却不一定相同。”

    “哈哈，那你告诉我如此环境下，深渊入侵，资源匮乏，为何不将这紫荆城拆了，木头取暖，或者直接让一部分灾民住进去，缓解局势？”

    “她是信仰，抛开最本质的需求，她是象征，正如华夏这些不断作战的军人，但没有什么能阻挡时间，终有一天她会毁灭，无论是人类还有深渊。”

    “然而毁灭她的人，绝不是我们，在她的路上，我们只能为她添砖加瓦。”

    “嘲讽的是她却不能决定自己的路。”

    老人家转身面向紫荆城，这一老一少站在朝阳之中，随着朝阳步步升高，那金色的阳光如粉一样铺满整个紫荆城，看上去无比神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就如同这紫荆城一样，她虽然没有生命，但她却在无数人心里是活的，活有活路，死有死路，生命无数种形态，年轻人，当你不知道路在哪时，不妨顺着路走，路会告诉你该怎么走，或者就如她一样。”老人家伸手一指那庞大的紫荆城，接着说道：

    “她的路，早有安排，你我都只是过客。小伙子，先不说其它的，有些东西你必须知道，去找冷家那女娃，她会告诉你一些不知道的事情，你再做打算。”

    说罢，老人家摆摆手离开，看着那孤独的背影，封尘深深朝老人家鞠了一躬，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醍醐灌顶一样大彻大悟，他只是明白，没有人能为你指明道路的时候，唯有顺路而行，他知道自己困扰自己的问题是什么，从黑夜传说出来后，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自己，而自己似乎有些魔怔。

    那就是最本质的追求，也是至高的追求，进化。

    当这一切暂是平稳时，这个最大的问题又出现在他的脑海，存在不会干涉他的选择，存在只会提出标准的建议，它提的建议虽然是最平稳的，最安全的，但绝不是最完美的。

    比如封尘现在告诉存在自己需要进化，那么存在给出的答案绝对是进化黑光病毒，黑光病毒进化，封尘才能实现本体进化，封尘承认没有黑光病毒自己已经死了上百次，黑光病毒是很强，但它的强大先是作用本体，才会作用于宿主，也就是封尘，尽管可以再次委托存在剔除黑光病毒的弊端，但封尘已经不想在尝试一遍暴走的后果。

    两者的交流现在越来越少，封尘似乎沾染了存在的冰冷，存在似乎沾染了封尘的人性，封尘知道存在有多么冰冷，它的任务必须执行，凡是触及到规则原则问题，存在不会让半步，封尘同样如此。

    雏鸟终究会长大，能否翱翔苍穹，取决于它自己张开的翅膀。

    摇了摇头，封尘将这些问题暂时驱除脑海，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考虑清楚的事情，在别人眼里他是强者，是抵抗深渊的前线，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问题一大堆，而且很棘手。

    “去找冷家女娃，冷染么？”暂时回归现实的封尘稍微一思索就明白过来，既然这位老人家说到这份上了，自己的问题先放一放，先去找冷染。

    这时一队士兵小队直直朝封尘方向走来，不仅如此，封尘忽然发现周围来往的人似乎越来越少，到最后大街上行人几乎都消失不见，只有空旷。

    从东南方向拐角处出现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西北的街道上走出一队身穿黑色特战服的士兵，封尘眉头一跳，他看见铁链子的履带声音，不出所料，街头两边各出现两辆狰狞的钢铁凶兽，唯独正前方的紫荆城没有人影，但封尘知道对面高大的城墙上至少蹲着四个狙击手。

    “报告，目标已进入可控范围。”领队的那名士兵带着黑色的防护面罩，不用说封尘也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被别有用心的人包围了，冷染自然不会这么做，影响中那名叫姜渊的老人家也应该不会做，但这个时候还能出动军队的只有政府了。

    另一边，冷染正在办公室处理事物，忽然从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一名身穿军衣的男人在冷染示意下推门而入，他对冷染严肃说道：“东北军区下属第二十作战队私自撤离岗位！”

    “什么？”冷染猛的将笔压在木桌上，她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封尘现在在什么地方？”

    “紫荆城门口。”

    “马上去紫荆城门口！”

    冷染说完急忙放下手里的事务风风火火的朝走出去，一路上她有点懊恼，昨晚封尘和她说完朝歌市的种种后，她觉得好像从哪听过徐子涵这个名字，直到她猛然想起最近在京城附近展开的搜救任务中，由上面特派的一名叫白朝生的军官似乎执行某个任务提过徐子涵这个名字，再加上她记得徐战国有个孙子处在朝歌市，这样就穿成一条线。

    她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但是实在是事情太多，几乎所有的搜救任务都从冷染这边下达，一天有上千条任务信息需要处理，徐战国在军队处于中立倾向主和派，从本质上来说就和自己还有姜渊不是一条战线的人，这样一个手握兵权的人私自调动军队，其目的不言而喻。

    而此时，封尘这边，面对这种挂着羊皮卖着狗肉的包围，他不屑一笑，若不是领头的那名军官没什么恶意，他早就离开了，但他只是没有想到京城的水如此浑浊，自己会被针对。

    “何事？”封尘面无表情看着领头的军官，军官先是敬了一个军礼，这才一挥手周围的军队慢慢撤去，他拉下面罩，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正色说道：“我们长官有请！”

    “长官？”封尘疑惑道，他记忆里好像除了冷染一人几乎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军队高层。

    “徐战国，徐上将想和封尘先生谈一谈重要的事情！”

    “带路！”封尘冷哼一声，他可不想在未来抵抗深渊入侵的时候，再被从背后捅一刀，如果有的人找死，他不介意赐予他足够多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