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国某地。

    一辆吉普车驶入大院，车门开处，安若素出现在车旁。

    一分钟后，有着六十年代气息的苏式办公楼内，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女式军官鞋踩在地上的“嗒嗒”声。

    在林中虎的办公室门外，安若素敲了门。

    里面传出林中虎的声音：“请进。”

    推门而入，安若素敬了个礼：“报告！”

    “是若素啊？”林中虎显然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到了？”

    安若素看了一下房间内，除了林中虎，魏天生和雷鸣俩人也坐在办公桌对面，显然他们在谈事。

    “林主任，你们在谈事？要不，我再等等？”安若素说着便要返身退出去。

    “不用，都不是外人。”林中虎朝她招招手，“你说有急事，是关于秦飞的？”

    魏天生和雷鸣俩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安若素的脸上。

    安若素略带点疲态，眼眶略有些黑，显然昨晚没睡好。

    “做吧！”雷鸣起身，转到茶几旁拿起暖壶要给安若素倒水。

    安若素来到办公桌旁，想了想，将自己手上一直拿着的文件夹放在林中虎的办公桌上。

    “林主任，我觉得秦飞没死。”

    “没事？”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不是林中虎，而是旁边的魏天生，“若素，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安若素将文件夹打开，取出一张图片，放在众人面前。

    雷鸣倒完水回来，将杯子放在安若素面前，“你先坐下，有事慢慢说，这里不是战场，别光站着。”

    他对安若素的说法也很感兴趣，嘴里这么说，目光早就落在了照片上。

    那是一个打印出来的图片，图片里有众多的黑人，也有零单的白人和一个华人，图片上许多人身上都穿着白色的大褂，看起来像是医护人员。

    众人都围着一个弹夹，担架上躺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由于是侧面照的，只是从人群缝隙中抓到了一个角度，略微可以看到躺在担架上那人的侧脸一小部分。

    “这张图……”雷鸣眉头皱成了川字，他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秦飞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躺在担架上的人就是秦飞！”安若素用十分确定的口吻说道。

    此话如同在房间里扔下了一颗炸弹，令在场的三名老牌特种兵都震惊了。

    “秦飞？”魏天生一把抓过照片，左看，右看，端详了半天。

    他和秦飞非常熟悉，只是他真的没能从照片里看出这个只有三分之一脸的人是秦飞。

    魏天生显得有些失望，将照片重新放回桌上，看着安若素道：“若素，我知道秦飞死了你很伤心，毕竟你们是从小就认识的，只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魏政委，你说光凭这个不能肯定是秦飞还活着，对吗？”安若素的表情冷得如同冰雕，她从小出身红色家庭，比常人是要多一份淡定的。

    何况，在秦飞“牺牲”的这一个多月里，她没睡过一个好觉。

    在梦中，她长长见到秦飞，不同年代的秦飞，秦飞背着军用的绿书包对着她坏笑，秦飞穿着迷彩服和自己走在203训练基地的林荫道上有说有笑，像哥们一样拍着她的肩膀……

    她又从文件夹里抽出另一份资料，将它摊在桌上。

    “D国警方的现场勘察报告最终版本已经出来了，我们那边的人拿到了复印件，在文件里，找到了一共18个人的DNA痕迹，虽然没有尸首，但是里面没有一个属于秦飞的，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安若素说：“我知道你们肯定说爆炸引起大火，一切都烧光了，可是为什么别人有痕迹留下？秦飞一点东西都没留下？”

    “若素……”雷鸣低着头，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那份勘察报告，“炸弹是绑在秦飞身上的……他是爆炸的中心……”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么你怎么解释这个……”安若素指着照片上躺在担架上行那名雇佣兵打扮只有三分之一侧脸的人，“看看他的耳根下面，有一颗很小的痣，秦飞在同样的位置上，也有这样的痣。”

    林中虎拿起照片，看了一眼，果然，虽然照片是黑白的，不过那个位置地区有一颗不到2毫米的小黑点。

    黑点很小，不注意根本不会留意。

    不过，只凭这一颗小黑点就判断是秦飞，似乎有些牵强。

    安若素继续道：“这张照片是一名记者在塞拉利昂自由城拍摄的，这段时间那边发生了叛乱，许多雇佣兵部队卷入撤离行动中，这名躺在担架上的雇佣兵属于一个五人小组，而且最后是凭借一己之力和两百多个叛军周旋，还杀死了对方的首领，瓦解了自由城北面的进攻，导致整个叛军的行动受阻，所以当地居民将他奉为英雄。”

    所有人看着安若素，没有说话。

    因为还有太多的疑问，发生在遥远的那个非洲大陆上的事情，怎么会和在D国行动中牺牲的秦飞扯到一块？

    听起来，的确有些天方夜谭。

    “我查了一下当地的报纸，又询问了我们那边的机构。”安若素说：“据情报显示，这个孤胆英雄有人称他为‘秦’，这是国外人对名字的简称，当然也可能是谐音而已。我联络了当地的特情人员，让他们是打听一下消息。”

    “结果怎样？”魏天生急切地问道。

    “有人在掩饰着秦飞的踪迹。”安若素伸出手指，在图片上一名看起来是亚洲人的佣兵身上点了点，“这个人的身份我已经查清楚了，你们猜是谁？”

    安若素的目光掠过每一名在场的老兵脸上。

    “谁？”林中虎问。

    安若素对林中虎说：“林主任，这个人，你认识。”

    转向魏天生：“魏政委，你也认识。”

    雷鸣伸手指指自己。

    安若素说：“雷队，你兵龄短一些，你不认识他。”

    雷鸣有些没趣地放下手指，而魏天生和林中虎俩人几乎同时伸手去拿图片。

    林中虎还是让给了魏天生，魏天生拿起图片，目光死死盯住那张华人的脸，瞳孔渐渐收缩，神色凝重。

    十多秒后，他的表情逐渐放松，展开……

    继而，变成了惊讶，还略带惊喜。

    “是他！”魏天生望向了林中虎，把图片递给自己的老战友：“别跟我说你不认识他！”

    林中虎接过图片，仔细端详起来。

    记忆在一片迷雾中被拨开，仿佛回到了南疆的那段岁月，枪声、炮声、还有熟悉的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照片上的那张脸，仿佛穿过了无数的时空，发黄的记忆在思绪中逐渐剥落，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是余忠华！是他！没错！”

    林中虎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