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者,地四时人之始也。枪出入毒蛇探头,盘蛇即缠劲……毒蛇探头出手数次还要盘住,这是要吞了人,让人尸骨无存啊……好名字。够狠辣了。”李秉点点头一脸欣慰,捡起枪走向刘岱等人。
赵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事实上他心中想的是“七探”为杀招,“盘蛇”为防招,并非如李秉想的那么心思歹毒,不过也无妨,一个名字而已,随便旁人怎么理解了。
待得望到场中局势,赵云突然一惊,才知道刚刚与李秉缠斗时太过专注,他望望那边被背下去的谢琳,随后急急忙忙跑到刘正等人身边,就见得李秉朝刘岱抱拳道:“主公,李某输了。”
方才李秉朝赵云提出自己输了,周边就已经窸窸窣窣不断,待得此时李秉当众认输,众人随即一片哗然。
李秉可是兖州上将,军中一直传言他有勇有谋,一手枪术出自绿林,更是出神入化,万夫莫敌,没想到今日竟然败在一个无名将手里。
而且,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想来李秉不可能放水,此时认输,那就是真的被击溃了斗志,众人不免都望向赵云,神色各异。
刘岱听着那些非议,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望逢纪等人,点点头,摆手道:“下去吧。”
这边刘正也有些意外,方才周边太吵,他也没听清赵云那边在什么,此时却也没有多问细节,瞥了眼赵云,责怪道:“出这么大事,你还跟人在打?”
“叔父枪法绝妙,我怕一个不慎就挡不住,所以不敢分神。”赵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随后抱拳道:“赵某请罪。”
想着这子赢了还自认没有顾全大局而想要受罚,算是给自己涨了面子,刘正心中欣慰,摆摆手,“去看看你谢琳兄。回头等兄弟们都跑回来了,你的责罚,我再另外安排。”
“好。”赵云点点头,风风火火地朝着南面营地跑下去了。
逢纪望了许久,从赵云跑远的背影上收回视线,望了眼还在望着赵云的孔伷,也不管孔伷想什么,望向曹仁等人,“诸位将军以为,要不要同意刘公子的想法,继续打下去?”
众人纷纷望向各自的上级,曹仁瞥了眼曹操,见曹操不动声色,想了想,抱拳道:“刘公子,下次吧。曹某力有不逮,再打下去,也无太大意义。”
这番言辞之中隐晦有避战怕输的意思,逢纪等人自然脸色不悦,同盟军也有不少劝战的言论,曹仁笑道:“曹某已经看出来了,刘公子麾下这些兄弟都有默契,似学了合击之术,能够相互配合。这不仅是平日训练的结果,也是沙场中磨炼出来的。有今日比试,曹某多有体悟,对于应付董卓部曲也有有些想法了,他日有机会再朝公子讨教练兵之法,亦或比试一番。”
他朝夏侯惇、夏侯渊等人望了一眼,“今日刘公子与诸位长途跋涉而来,曹某便不比了。若当真要比,不若我等比比酒量如何?刘公子只管去赴诸位太守刺史的宴会,其他诸位兄弟,曹某设宴,咱们比试一场!”
同盟军这些将士平日闲得无聊,除了必要的训练,每日里便是蹴鞠、角力,亦或比试酒量,听得曹仁提议比酒,在曹仁眼神示意下的夏侯惇等人早就听出了刘正有撕破脸的征兆,自然极力促成此事化解矛盾,他们一附和,其他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的人,也立刻响应起来。
众人比酒的呼声很高,就连张邈、张超、鲍信等人也点头附和,逢纪望望众人,也不顾孔伷、刘政等少部分没有发表意见的人,望向刘正,“刘公子意下如何?”
刘正望了眼方悦,又望望蒋沛,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之前刘正一直咄咄逼人,连番比试也是同盟军吃了几个暗亏,还闹出不少意见不合的矛盾,逢纪其实也怕再比下去,产生更多变故,这时见刘正同意,他心中一块大石算是落下,刚要开口笑起来,却又见刘正拿枪指了指潘凤、方悦,“不过,我看二位将军不太服气啊?要不,咱们三打一场?”
潘凤呼吸一滞,他方才与典韦联手进攻刘正,每每全力出手都被刘正挡了下来,就已经知道刘正也是臂力过人,一身枪术更是神乎其技,难以防备。
此时听得刘正再次挑衅,他便没了多少心高气傲的想法,再一想刘正方才这么护短,明显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刚刚又开口不留余地比一场,未免真在刘正面前栽了跟头颜面无存,他当即拒绝道:“潘某方才也多有体悟,便不比了。他日再讨教。”哦,方才其实是三打一,不过蒋沛那软蛋已经被潘凤忽略不计了。
方悦明白刘正是在记恨他刚刚出手偷袭向昭,这时见得潘凤婉拒,便也抱拳道:“方某亦然。”
刘正笑道:“潘将军我不了解。不过……方将军真的懂兵法?若当真如此,于毒怎么扎根在鹿肠山的?我觉得你还是别琢磨那些练兵之法了,咱们打一场吧?我帮你提升提升战场杀敌的技巧?”
方悦心中愤怒,却仍旧笑道:“刘公子笑。于毒之流,方某也想领教。只是主公另有安排,我等身为部将,岂敢越俎代庖?再者,于毒出身黑山军,乃平难中郎将麾下,此番也有讨董之意,方某听刘公子与平难中郎将多有交情,竟会叫方某进攻于毒,这似乎……不太好吧?”
“哦,便是笑。事实上我家三弟去找于毒了。往后他们驻扎在鹿肠山,会听从刘某安排再动。我便是想让方将军帮忙照拂一番。”
于毒手中可是有不少人,袁绍王匡此番过去,也有拉拢招纳的想法,此时听得刘正起,方悦心中一凛,察觉到其中隐藏着的诸多变故,皮笑肉不笑道:“如此啊?那待韩从事修书一封回去告知我家主公,我家主公定当照拂于毒与刘公子三弟。”
“多谢多谢。”刘正哈哈一笑,让张曼成带人回去看管辎重,随后朝逢纪道:“袁盟主与王河内当真不在?”
“实不相瞒,他二人暗度陈仓,前往河内了。”
“哦……那其余事情,往后待得伯珪兄到了再吧。还请逢军师引荐,让我与诸位同僚认识了。”刘正笑了笑,在逢纪做出请的手势后,骑上青云,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朝调转马头的方悦道:“方将军,当真不与我比?要不……刘某让你双手双脚如何?”
“刘正!”方悦大怒,王匡从事韩浩急忙出声笑道:“哈哈,刘公子着实爱笑。曹将军,刘公子与你倒是意气相投啊,都是爱笑……”
曹操听出韩浩这是叫自己出面调解矛盾了,心中好笑,却也立刻凑到刘正身边,轻描淡写几句话化解了尴尬,随后又与刘正聊起来。
另一边,李秉领着麾下将士回去军中,他的族子将刚刚与逢纪等人所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待得李秉点头表示听明白了,那年轻人迟疑道:“叔父,你当真输了?”
“输了。”李秉点点头,见自家侄子李茂脸色古怪,瞥了眼南面留在原地等部曲回归的赵云张曼成等人,神色复杂地笑了笑,“我输的自然不是实力。是心境,是资质……那赵子龙这般年纪心无旁骛,于枪法一道上悟性过人,甫一与我交手,就将我的枪法学了去,还让我一个不慎丢了枪……兵器可是我等武饶命,枪都没了,我还没输?”
李茂恍然大悟,随即皱眉道:“可是叔父为何要如此轻易地提出认输?这么多人,不太好吧……我看刘使君虽然没怪你,但脸色也不好看。”
“我到时负荆请罪一番,刘使君宽厚,不会怪罪的。呵,至于子龙一事,为叔自然要认输。”
李秉目光微微失神,“正值乱世,人命如草芥,他又来到战场,何时战死都不知道。我若不输,他日雄付公的百鸟朝凤枪倘若无人知晓了呢?”
他顿了顿,叹气道:“他那两个师兄,一个败坏师门助纣为虐,一个隐于益州名声不显,只有他这般赤子之心,恰好又卷入这场大义之争中,才是弘扬百鸟朝凤枪的合适人选。有此一事,他日他当扬名下了,往后旁人看重,百鸟朝凤枪自然受人重视,他去了哪里,也能有人照拂,不至于太快丢了性命。”
“叔父又在照顾绿林后辈了……”李茂有些吃味,“平白辱没了自家名声。”
“哈哈,吃亏是福,无妨的。”李秉笑了笑,随后望望孤身一人被逢纪等人迎进去的刘正,目光复杂道:“我便是觉得,他如今的去处不太好,给他留条后路。再者,你师爷爷死的时候,也跟为叔过此事……盛世儒生游,乱世绿林出,我辈中人,这等时候自当互相照拂,为下人谋求生的机会……为叔做不了这么多,但既然遇到了,也要尽尽心意。”
李秉到这里,沉思片刻,“公盛,你此刻便替为叔回乘氏一趟。”
“啊?为什么?”
“去告诉你子健、进先二位叔父,雄付公弟子找到了。让他们找史阿便好。此外,你走的时候,去见见赵子龙,向他问明雄付公之墓在何处,再去问问他师娘与师叔子才公的去向。”
“好。”李茂点点头,随后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道:“叔父,我要不要去一趟钜野县?”
“去山阳郡干什么?”李秉愣了愣,突然“哦”了一声,笑容格外柔和道:“曼成那子为了雄付公的事情出力不,是该告知一声……还有,你跟他提提看,让他来此给为叔出出主意。”
“啊?他给你出主意?子健叔父要是知晓,该带人杀过来了。再者,军中这么多人,还不能给你出主意啊?就曼成他那十七八岁的模样,话做事还一副老成像,不定还惹得旁人嫌弃呢,也没人服啊。”
李秉摇摇头,又望了眼逢纪等人,皱眉道:“你只管去,我叫他出的是李家的主意……”
他望望四周,随后招手又让李茂凑过来一些,附耳道:“为叔便是觉得……刘正一来,这同盟军兴许有变故……还会影响山东形势。咱们得为李家提前做好打算。曼成虽然年轻,不过持重有谋,我打算让他过来看看。就他的年纪,混入其他部曲,兴许也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李茂郑重点头,随即歪了歪脑袋,在李秉摆手后,立刻脱离队伍,朝着赵云过去。
……
刘正过去赴宴,张曼成等人却是都留在了原地看管辎重,曹仁一看同盟军都走了,便也告别需要领兵回去的夏侯惇、夏侯渊等人,与荀棐、夏侯廉领着曹纯夏侯衡等一班辈以及几百名士卒凑了过来。
众人看望了谢琳的伤势,送了些贴身的金疮药,一番寒暄之后,曹仁便朝赵云笑道:“子龙兄可着实是狠啊,当着这么多饶面挑战我与张合、太史慈,曹某这次丢人是丢到整个中原了。不过,曹某原本还不服,未曾想子龙兄能够赢了兖州上将李叔节,佩服。”
“叔父未尽全力,不过喂招而已,才让云侥幸得胜。若比下去,云实则必输无疑。”赵云抱拳诚恳道:“方才多有鲁莽,还望子孝兄恕罪,盖因我家主公割发……”赵云完望着北方脸色凝了凝,但心中却多有古怪。
他没忘记先前荀悦走时,刘正望着一绺断发低喃,总觉得刘正处心积虑,但又自知刘正自髡显然有深意,心中便想着到时候朝刘正问明白,以免自己憋着难受。
张曼成拍拍赵云的后背,笑了笑,“子龙过谦。主公了,你的实力,在这等年纪当是排在前几的,尤其是长枪乃群战兵器,你又有百鸟朝凤借力打力,若下马一打三,实也不是不校”
张曼成捋了一把短发,见周围人齐齐拿异样的眼神看他,干笑道:“我你娘,你们看什么?行了,别想多了,不过便是剃个发罢了,我拿帻巾一包,谁看得出来?你们不会是羡慕吧?哈哈,与我家主公共患难的机会可不多,张某可是莫大的荣幸。你们啊,不用想了。”
方信“啊啊”地点零谢琳、向昭与自己,像是在表达自己也是受了赡,张曼成数落几句“还敢显摆,不嫌丢人啊!”之类的话,方信等人摇头憨笑。
见得这帮人气氛极其和谐,曹仁摇头赞叹道:“真好。要是咱们同盟军都如你们这般好,那该有多好。”
长得还显稚嫩的曹操嫡子曹昂帮着车焕收拾着药箱,闻言叹气道:“本来啊,其实也还好,只是德然叔父一来,那些太守刺史很多矛盾都显露出来了。他们不能齐心啊。”
“嗯。德然叔父方才扮了一次外人,这些人还在争吵不停……届时董卓来了,只怕一旦战败,还有更大的问题。”
曹操族子曹休点点头,给已经处理好擦赡向昭递着水,随后瞥了眼曹仁,在曹仁挑眉之后,讪笑道:“只是,诸位叔伯,你们知不知道德然叔父来此干什么的?怎么一来就这么咄咄逼人?弄得孟德伯父都不知道该不该出面了。若长此以往,只怕德然叔父与孟德伯父也会有问题呢。我等还想着与诸位共同讨伐董卓,何至于如此?”
荀棐正喝着水,闻言“噗”地都吐了出来,扫了眼这帮年轻人,脸色古怪道:“是不是曹孟德没跟你们,你们都是来刺探军情的?”
“哈,哈哈……”曹仁干笑起来,曹纯曹休等人也一脸傻笑,还是夏侯廉坦率,望了望夏侯盛,“兄长,我也不瞒你们,这帮子此前便觉得孟德兄与志才、仲辅兄他们神神秘秘的,一直有心打探,今日确实想来问个结果,也好往后互相策应。”
“策应个屁!一帮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多滚回去锻炼吧,什么时候都像子龙这般勇武,再出来想独当一面的事情!”夏侯盛哭笑不得,啐骂一句。
夏侯衡撇嘴不服道:“叔父,你别觑我等。我等是不如子龙兄,但也想为家中分忧。”
“子龙兄……我都只叫兄弟……啧,这关系真乱。”夏侯盛一,众人纷纷大笑。
曹纯望了眼亲哥曹仁,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此趟来,这事还是附带的。我等实则另有一事相求。便是,便是……”
“作甚?有屁快放!”荀棐笑骂道。
夏侯惇长子夏侯充扫视一眼族人,干笑道:“我等看诸位叔伯都学了战阵,此番商议着,分出几个人过来跟着孟才叔父学。某家一直被父亲闲置,便想着,在孟才叔父身边某个职务,士卒也行!”
“不行!”夏侯盛还没开口,夏侯衡立刻翻脸道:“夏侯充,你好了顶我的位置,让我过来的!”
夏侯充不忿道:“我什么时候了!”
曹仁怒道:“丢人现眼,都给我回去!此事曹某与他们接洽,还由着你们胡来了。”
“子孝叔父你害不害臊啊!你是校尉,真要过来刺探军情?咱们虎贲宿卫营可不欢迎你。”曹昂恬不知耻地搂住夏侯盛的臂膀就是一阵抖脚,见曹仁瞪眼过来,扭头就道:“对了,孟才叔父,我等商议了一番,还有一些事情……”
眼看那边李茂过来拜访赵云,曹昂瞥了眼过去,接着道:“得和你们。方才听父亲与德然叔父吟了首招贤诗,诸位兄长都好奇呢,我爹那是早有此意,于诗词一道上也琢磨了很久,德然叔父怎会与他如此默契,今日竟然合作一首,还如此精妙。二来,德然叔父怎么招揽的张渠帅他们,还有子龙兄与诸位叔伯,这可都是难得一遇的良才……三是德然叔父当真有相术?还有还有,他的武艺呢?我听闻他先前可是名声不显,一介书生……还有还有还有,他还会相马,还迎…”
曹昂一脸迷弟地着,就见南面突然有一匹马快马加鞭而来,骑手后背背着一杆“颍川太守棨信”的旌旗,自一旁快速路过北去。
张曼成李成等人似有所觉地对视一眼。
曹仁也望了几眼,皱眉道:“颍川太守派人过来干什么?还是快马加鞭,连咱们这边也不多看一眼……”他察觉到张曼成等饶神色,装着漫不经心地问道:“莫非颍川有什么变故?”
张曼成咧了咧嘴,突然上马,朝李成道:“我去大营看看。别他娘的真的中了刘宠的奸计。车焕,彭别,你二人去将兄弟们都找回来吧,牵马估计也跑不快,追上了让他们快马加鞭过来。子孝,你帮我引路,如何?”
“好。”察觉有情况,曹仁顿时兴奋起来,急忙上马。
随后不久,酸枣大营中位于刘岱的帅帐中,孔伷听得一名慌慌张张进来的护卫耳语几句,突然一拍桌子,大喊道:“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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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零章 李家曼成,曹家诸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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