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时候,刘正就一直在关注那边,六名军卒上次也见过三个,当时还算安分,但这次带上另外三个生面孔,也显得轻浮很多。
那六个人在赵昕秦琼朝卢植打招呼的时候,就在东张西望,随后朝着那帮女眷评头论足起来。
蔡徽、蔡俣、夏侯女君的年纪尚小,被几个妇人抱在怀里原本没什么不妥,但那几个军卒说着说着便是候在这边的刘正都隐约听到他们在讨论哪个妇人的胸大,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幸看到她们喂奶之类的云云。
那边鲍丽等人有些气愤,碍于身份,便也退让开来,朝着这边走近了一些,那些军卒却还不肯罢休,笑得更加肆无忌惮,随后装着能听不能说的唐氏便也气愤地说了几句豫州话,几名军卒一看对方有听不懂的架势,脸色严肃,却口出狂言地出言调戏。
说起来,蔡恽过来找蔡予,大半也是因为在旁玩耍的时候看到唐氏生气了,于是寻求自家爹爹的帮助。蔡予过去之后就招呼了公孙越、刘纬台、朱明、柯亥等人上去和那些军卒说话,那姿态又是作揖又是笑脸的一看便颇为恭敬,似乎是邀请那些军卒晚些时候去涿县青楼雅舍小聚,此前见过的那三名士卒态度便也和善很多,还有人朝着公孙越、刘纬台羞愧难当地抱拳,但另外三名军卒中有人表情不屑,凉风中传过来的也是“区区商贾,给老子滚开,老子不过看一下你家夫人,便是耍耍,你有何不痛快?”之类的话。
那士卒刚刚可是将钱灵溪也说进去了,这时的姿态也不识时务,朱明气不过,便也骂了起来,柯亥等人之前也在给刘正争面子,才压了愤怒,这时便也眼神示意刘正。
原本这样的事情刘正还指望着公孙瓒能插手,公孙瓒在与秦琼、赵昕说话的时候,可是看了那边好几眼,明知道两边有纠纷,但他随后只看了一眼在草坡那边望向喧闹处的公孙续,又望望刘纬台,便又回过头,甚至还挡住了卢植的视线,卢植明显有心事,也并不知情,刘正一想还真难说不是公孙瓒配合着这帮人过来找麻烦的,便也将这个手势做了出来。
何况,刘正会候在一侧,除了身份多少不合适与秦琼赵昕交流,也是因为发现这赵昕的好感度一来就是“-100”,有心防备的情况下,他琢磨着也猜出一些对方的来意,知道这个手势便是做了也不可能让柯亥等人真的肆无忌惮地杀了那些朝廷过来的使臣,却也准备扫了公孙瓒与那赵昕的面子。
指令发出去后,柯亥便也抬手招呼了一声,今日女眷孩童颇多,一旁的守卫也多,二十来名护卫,加上在临近田地干活,不明所以凑过来的樊宇等人,那些军卒有些脸色发怵,却也色厉内荏地拿出身份骂骂咧咧。
卢植看到刘正的手势,立马反应过来,大步上前进行劝阻,两边碍于卢植的面子自然没有再动手,不过那三名军卒还是在刚才的拉扯中被朱明柯亥拳打脚踢了几下。
赵昕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知道事情的经过后,非但没有训斥手下的士卒,反而看了两眼刘正,“子干公功成身退,却是余威犹在。便是让兄弟们说些自在话都不行?我等同为军人,莫不是忘了军中作风?”
卢植还要开口,一旁刘正朝着刚才去拿水准备招待秦琼、赵昕的关羽、张飞使了个眼色,冷笑道:“赵校尉哪里话。刘某在宛城的时候,可是亲眼见了家师在内的三位中郎将军纪严明,军中怎可能有如此下三流的军卒?何况屠宛城蛾贼的消息在涿县也不过流传了一个多月,正是家师威名……”
“德然!不得无礼!”
见赵昕脸色难看,公孙瓒喝了一声,刘正望了眼凑过来的公孙续,“养不教,父之过。他日若小续也冷眼看着仲书兄的女眷受人侮辱,还不知伯珪兄会如何?”
公孙瓒脸色愈发黑了,望望卢植眼神有些无奈,卢植急忙摆手示意刘正闭嘴,正色拱手朝赵昕和那三位军卒道了个歉,说着“教徒无方”之类的话,却也含沙射影地赵昕管教好手下。
赵昕脸色难看地转身,走之前朝着刘正抱了抱拳,“刘公子此言不假。我军中人士,最擅长的便是屠了贼人据守的城池!这血泪,只怕刘公子往后还得多流几次。”
刘正心中愤怒,却是抱拳一脸感激道:“多谢赵校尉提点。只是刘某哭的便是死于此中的军中将士。此外,敢问赵校尉,怎么如今自雒阳过来的,姓‘赵’的就没几个克己复礼,嘴上都不怎么干净?莫不是有人牺牲了什么,给他们换来的胆子?赵校尉也信赵,要不改日见见?也好教导教导他们这帮厚颜无耻、自以为是的赵姓贼人?”
“你……也好!还得刘公子他日指引了!子干公,赵某告辞。”
那赵昕眼睛睁得老大,模样更显狰狞,随后冷哼着离开。
公孙瓒望望赵昕、秦琼的背影,又看向刘正,却也脸色难看地将刘纬台、公孙续叫了回去,用的也是家中女眷多有想念的借口,唯独没对公孙越说什么。
公孙越察言观色留了下来,看着公孙续临走之前有些不舍地望望李朗孙礼等人,暗自叹气,随后凑向刘正卢植。
卢植安慰了公孙越一会儿,让他去找公孙瓒打探打探,扭头与刘正、关羽、张飞凑在一起,刚刚刘正最后那句话,也让他领会过来,这时看着蔡予也凑上来,皱眉道:“德然,可是猜到了什么?”
“刚来就来见我等,此人却与秦校尉作风不同。若是当真有心拜访,哪里会让军卒这么放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赵忠的人。”
刘正叹了口气,“他最后避而不谈,来朝以为是什么意思?”
蔡予凑过来,都没听清楚什么情况,这时拱手道:“东家只管吩咐,稍后蔡某便去安排。”
卢植疑惑地望了眼刘正,这等大事竟然先问心腹不问他,不过他也知道蔡予控制着刘正的情报,沉声道:“也好。来朝,你派人去查查京城是否有关德然、老夫与黑山贼的流言传出来。还有,赵昕的来历也去仔细探探。樊宇。”
卢植喊了一声,樊宇过来,卢植与他附耳说了几句,樊宇便跑过去,跟上了刘纬台等人。
这边蔡予颔首应下,便说赵昕等人扫了家中女眷的兴致,此刻便带家人回去了。
刘正点头,看着蔡予招呼着一帮家眷准备离开,又喊了一声,有心让蔡予将那连相赶出去,望了眼扭头看他的蔡孰,想着连相的事情蔡予、蔡孰必定知晓,若这时说出来,只怕会让蔡予心中有芥蒂,便也只嘱咐了蔡予一番,让蔡予小心些。
蔡予等人感谢离开,见卢植欲言又止,刘正让关羽张飞去向鲍丽蔡茜了解来龙去脉,卢植多看了几眼刘正,见自家小徒弟察言观色的本事更进一步,而且近来与人为善,此次还是迫不得已才又动了怒,却也顾及他的面子没有再惹是非,一想起当初刚来时刘正对他的冷眼,此时心中竟然诡异地感觉这几个月的教导颇有效果,便也干笑道:“养不教,父之过……德然推诿的本事越来越高明了。不是好事。”
刘正愣了愣,笑着拱手道:“便是拿来告诫自己的,往后有了孩子,除了供给吃穿,不能忘了教导。老师可不要错意什么。老师尽心尽责,若学生一时失言让你寒了心,你只管体罚。”
“错意了,已经错意了……惩罚便算了。”
卢植捋须莞尔一笑,随后点点头,目光明亮道:“此六字朗朗上口……嗯,为师又有事情做了。”
刘正一愣,卢植笑道:“还有么?浅显易懂,若是让孩童背上一番,于蒙学大有裨益。近来为师教导小续、小朗他们的时候,便觉得按照以往太学的方式,多有不妥。你那农庄不也在做此事吗?切不可藏私,快快告知为师,也好平息了为师的芥蒂。”
卢植才学斐然,管中窥豹的本事自然不小,不过三言两语就自这六个字里听出一些好处,还是让刘正感到诧异。好在这番态度明显是不打算追究他刚刚与赵昕闹翻、与公孙瓒抬杠的事情,刘正笑道:“人之初,性本……恶,性相近,习相远。”
“呵,性恶论……你这孩子,最近可有打听到荀姑娘的下落?还是真的没在打听?”
卢植笑问一句,余光望到闻言望过来的耿秋伊,自觉为老不尊,也有些脸红。
刘正有些尴尬地让耿秋伊去找一下刚刚见到生人便躲到远处去的方雪,将记得的几句《三字经》告诉卢植,卢植便也玩笑道:“嗯,浅显易懂,发人深省。你这竖子,却是越来越善藏了,莫不是以为为师会抢了你的功劳?”随后趁着灵感来了,让刘正注意庄内安全,便过去向费伯仁复述了几句,费伯仁算是这帮后生晚辈中最有才学的人了,闻言便也有些惊愕地望望刘正,知道卢植有心跟他一同琢磨这《三字箴言》,顿时激动地拱手,随后拉着凑上来的费祎与卢植聊了起来。
另一边,蔡予众人上了几辆马车,马车启动,唐氏倒也抱怨几声这帮朝廷军卒的无耻,蔡予安慰了几句,随后朝着低头不语的蔡孰揶揄道:“养不教,父之过。守孝之中说出此话,大逆不道啊。”
“许是还有上文呢……若只论公孙府君这事,便是父之过无疑。兄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断章取义。什么大逆不道?‘父之过’未必是东家的本心。”
蔡孰解释一句,见唐氏挽着蔡予,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脸庞一红,随后突然摸摸腰带,“柯统领,劳烦停车,妾身有东西落在山上了。”
马车一停,外面响起柯亥的询问声,说是让人代劳去取,蔡孰起身拒绝,蔡予也问道:“什么东西不能让人代劳?”
“女儿家的东西,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唐氏没好气地拍了下蔡予,见蔡孰点头埋怨着蔡予下车,便也嘱咐了一声,扭头靠着蔡予的肩膀,低声笑道:“野有蔓草啊……你何必扰人心情?”
车窗外,有个衣袂飘飘的人站在山顶眺望下来,蔡予望了一眼,搂住唐氏叹气道:“她能忍住这几个月不见,还不能忍了这一时?便是那赵昕几句狂言的言外之意……呵,此行也是为了我等的安危呐。只是,她不信我的能力,还不准我挤兑几句?”
“再能也是在幽州。休若兄与友若不也觉得幽州不好,去了冀州吗?燕代之地,民风悍勇,小心点准没错。”
“好好好……对了,那颜承前几日去而复返,卢俭处处找人针对,还不让我等告知卢尚书,也不像是好事……大事要管,这些儿女情长看似小事,我只怕女荀见不到人心贪婪,反而惹出大事来。”
“不是有你吗?刘公子想来也会安排好我等的安全……妾身去跟嫂嫂说话了。此事发生,若是仲豫兄的心思,也绝不会让嫂嫂受了委屈。妾身让术儿彬儿陪你聊,安慰安慰嫂嫂。”
蔡予摸了摸摇篮里蔡俣的脸蛋,又搂住另一边的蔡恽,一脸温柔道:“去吧。呵呵,别提醒为夫了。你放心,有了兄长的消息,我还能不告诉嫂嫂?正月初二出发,今日二月十五,想来也到雒阳了,简先生那边又让士仁留在雒阳,士仁一到,消息便应该过来了。无妨的,张燕年纪虽轻,看着也像是能做事的人,况且也有雄付公在。”
……
既然知道赵昕来者不善,公孙瓒似乎也不敢得罪对方,刘正暂时不知道赵昕真正的来意,只能未雨绸缪,准备让朱明通知尚在农庄里的李成,让李成文丑多带点人到府上、蔡予两边分头保护,随后想着可能是由卢植引起的危机,慎重起见,便也让关羽亲自走一趟马场,将操练兵马的李彦孙浩叫回来,还让张飞带人护送一帮没了踏青心思的妇孺回去,叫他事了之后与张管家亲自去一趟县衙通知张轲。
事情忙完之后,他也没了耕地的心思,与耿秋伊、方雪、李朗、孙礼坐在田垄,结合方才的事迹,对三个孩子做着道德教育。这方面主要针对的自然是李朗和孙礼,两孩子刚刚也在附近玩闹,听清了那些军卒的话,小孙礼这时候一脸不屑,口中不服气地说着“老师看不起学生,学生怎么可能如此粗鄙”之类的云云,小李朗连连点头。
方雪近来与李朗、孙礼混熟了,因为得刘正偏爱,再加上吃得好了个子长得快,在自己人面前自信不少,有些大姐大的姿态,便也反驳道:“老师的话多听一点总有好处,你们往后若真成了那样,难不成也拿出‘养不教,父之过’的话来?我都觉得羞耻呢。”
两个小男孩自然不吭声。
两人对于这个长相异于常人的师姐妹多多少少心里不自在,一来是女生,二来长得也与常人不同。有刘正与关羽结拜在前,两人与方雪呆得时间长了,对于外貌也没有多少芥蒂,只是外界重男轻女的思想到了自家师父头上成了偏爱方雪,多少便也觉得方雪很特殊了。
小孙礼想法比较跳脱,两个月前倒也拿出结义金兰的想法,要跟李朗、方雪拜把子,后来又觉得太过刻意讨好方雪,不符合他“马场少东家”的个性,而且和小李朗私下商讨的时候,小李朗打死不要结拜,还支支吾吾说不出确切的原因来,小孙礼出身市井,便也插科打诨了几句,被小李朗拿着蹩脚的武艺暴打了一顿,随后便也察觉到自家“李朗师兄”似乎喜欢上白白嫩嫩的“方雪师姐”了。
此后与小李朗倒也在耿秋伊的劝说下重归于好,但小脑袋开了窍,身边毕竟只有方雪一个小姑娘,偶尔也有些发虚,便是看着李朗的目光都稍稍愧疚了一些。
小孩子嘛,哪里可能藏得住心事,刘正又没什么繁文缛节,这时候看出了两男孩子的心思,便也用“小屁孩一听小雪说话就怂了,莫不是情窦初开”取笑几句,惹得三个小家伙齐齐脸红,耿秋伊正哭笑不得的时候,小孙礼望着刘正的身后,起哄道:“养不教,父之过!老师也是父,都是你的错,哼哼。”
扭头间,便也看到蔡孰款款而立,蔡孰与刘正耿秋伊打过招呼,瞪了眼孙礼,“准在胡说八道。不学好。回头让东家多打你几个手板!”
“我孙德达怎么可能胡说八道!”
孙礼拍着胸脯站起来,大义凛凛,“方才便是与老师讨论身为君子的德行礼……啊,师娘,我还没说完呢。蔡姨娘嘴很毒的,我爹都怕,我可不想真挨……师娘,让我解释啊,老师,学生知错了……”
小家伙叽叽喳喳地被哭笑不得的耿秋伊拉走了,李朗和方雪便也小大人模样的行礼跟上去。
刘正站了起来,望望左右,朝着附近无人的草坡走过去,蔡孰跟在一侧,神色倒也淡然,“东家,妾身托辞忘了东西出来,便是有事想说。”
“赵昕不是好人。”
春风得意,阳光微醺,绿草茵茵中,刘正笑道:“他既然说了屠城的事情,难说不会对我等出手。你在家中小心一些,近几日尽量让诸位嫂嫂少出门。此外,方帕的事情跟紧一些,伯珪兄会不会将他们的身份告诉我等还未可知,但既然连伯珪兄都忌惮,他们的身份必定比秦子瑜还要高贵,这些人兴许能打探到一些情况。还有,我将子才公叫过来了,来朝兄这里你放心。至于你大哥,雄付公在,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那赵昕的形体臃肿,职位在秦子瑜之上……会不会是赵常侍的人?听闻他的门客手下都骄纵惯了,或许……妾身也不太懂,便是说个可能。”
发丝微荡,有些稚嫩的脸庞在阳光下精美绝伦,纤手拨了下头发到耳后,气质恬静优雅,那声音听来也是轻柔悦耳,“此事东家还要多多留意才是,尤其是……东家自己的安危,张燕之事不可重蹈覆辙。妾身此前就说过,朝堂最是凶险了,比张燕凶险百倍呢……”
“还有啊,近来几个鲜卑人出现在涿郡,许是听说了公孙府君此前请命讨伐的事情,他也有可能是不想赵昕秦琼坏了他的大事……此外,简先生一个月前过来消息,不是也说南阳那边出现板楯蛮的踪迹吗?许是来寻仇的呢。还有那些黄巾余孽,也不知道藏在哪里……”
絮絮叨叨中刘正坐了下来,蔡孰也跪坐到一旁,一边想一边说着,想来是自打那夜过去,一直也没什么交谈的机会,此时便也将这些时日打探的消息结合着一些想法顾虑都说了出来,刘正望了眼远处,那边的山巅上正有几人高谈阔论地说笑着,有个衣袂飘飘的人影望过来,似乎是连相的身影。
他撇撇嘴,听着蔡孰喋喋不休地说着,突然站了起来,望向蔡孰,随后一脸错愕地拱手道:“姑娘是一人在此踏青吗?”
蔡孰愣了愣,见刘正一本正经的模样,突然红了红脸,站起来款款作福,“公子有礼了。妾身……是呢。”
“呃……还不知姑娘芳……在下唐突,在下刘正刘德然……还……”
刘正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拿手擦着衣服,看上去手足无措。
闪着光泽的眼眸略显局促地望望四周,蔡孰银牙咬了咬红润的下嘴唇,“妾身荀采,字……女荀,公、公子……”
刘正长吁一口气,“原来是未来夫人。”
“……”
那边眨眨眼睛,红着脸默不作声。
好半晌,刘正摸着脑袋坐了下来,不好意思道:“哈,失礼失礼,守孝呢……继续说。”
蔡孰跪坐下来,远处有人高谈阔论着什么,身后孩童欢笑不止,空中还有纸鸢飘飞,她目光失神,沉默了好半晌。
刘正头也不回地道:“还有呢?事情是比较多,不过你放心,你提醒我了,我会……”
“夫君……”
心跳骤然加速跳动几下,刘正疑惑地扭过头,“嗯?蔡姑娘方才说了什么?”
目光之中,女子面颊绯红,眼眸水润,曲腿跪坐着,肩膀微微缩着,小动物也似。
“你说什么,没听清啊……”
“妾身走了!”
蔡孰急忙起身,差点摔倒,拍着裙摆站起来,又微微一福,轻声细语,语调幽怨,“登徒子,迟早被你害死啊……”
沙沙沙,步伐匆匆而去,刘正整个人躺在草坪上,哈哈大笑,高声歌唱起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歌声在山野之上荡起,一侧卢植突然跑过来大喝道:“竖子,你疯了!既然有空,还不过来与为师一同想想这《三字箴言》!”
“啊!学生便是给诸位良人助兴……”
“竖子!竖子啊!这若是让人听到,再有个女子在此,你以为……”
“老师,学生知错,知错了……”
刘正急忙爬起来,有些狼狈地跑了过去,跑过方才女子坐过的地方时,吸了吸气,好香……
这天因为与赵昕有了纠纷,连续几天,刘正便也管束了众人,让大家尽量不要出门,自己也在草屋旁继续与小李朗等人做着桌椅板凳的手工活,或是与卢植等人琢磨学术与武艺。
而整个涿县,也在春分之后,像是万物复苏,在公孙瓒的庇荫下人来人往,显得生机勃勃,热闹非常。
第二三一章 有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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