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可还安好？”

    有人说着带些口音的官话在询问。

    但刘正没有回应。

    意识清醒，一股剧烈的头昏脑涨就再次冒了出来，耳畔嗡嗡作响，致使他什么都听不清楚，而浑身的刺痛更是让他下意识地掰住木桶边缘，闷哼出来。

    “刘公子，此乃鄙人配的草药汤水。公子再忍忍，切莫起来，以免受了风寒。”

    有个方士打扮的中年人举着油灯站在木桶旁边，此时正抖着袖子擦掉身上溅到的水珠，笑道：“夜不能寐，鄙人掐指一算，此时叫醒公子乃是良辰吉时。所以便随心而为，还望公子切莫见怪。”

    水汽氤氲，刘正模模糊糊就只看到对方一张颇为正气的脸，长得文弱却自有一股出尘的气质。

    他望了一眼自己浸泡着的墨黑汤水，闻着刺鼻的药腥味，忍痛皱眉道：“阁下是……”

    “鄙人清河甘始。甘乃甜味，始为初始，是一乡野方士，可当不得公子口中的‘阁下’。此前鄙人所在冀州清河被蛾贼祸乱，方才避难北上。今日在东城门见刘公子雄姿，甚为仰慕，便打算与公子一叙。”

    甘始伸手探了探水温，自一旁小桶中舀了一瓢热水倒到木桶中，笑道：“岂料公子破贼之后，鄙人前来才得知公子八人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伤寒一病，鄙人早年侥幸凭着土方子度过难关，才有此一幕。只是到底行不行，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顿了顿，“公子不必惊慌。此汤药难闻是鄙人加过些许硝石粉末。硝石乃天地神物，于外伤内伤、强身健体皆有效果。如今你二位异姓兄弟还有五位骁将也在几间厢房中各自浸泡。鄙人方才还去添了点热水照顾，这一来回，已经知晓刘公子出身与抗贼前因后果，心中仰慕，却见公子迟迟未醒，故而出声打扰，也怕公子出了什么意外。”

    刘正愣了愣，对于如今的方士，他倒也了解一些。

    这些人信仰谶纬之学，信奉鬼神，还有炼丹追求长生的志向。

    相较于后世多半被当成江湖骗子，这年月的方士相对比较吃香。

    一来是谶纬之学乃是官方推崇备至的儒家神学，从“天子”受天垂青，掌控万民这个角度来说，谶纬之学凭着鬼神之说，同样有教化万民，驾驭百姓的作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角能够凭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十六字以土德替换大汉火德，也算是强行凭着谶纬之学诠释造反行迹，以谋求黎民百姓的认同。

    二来是方士推崇的长寿之道也颇受官方重视。

    毕竟自古帝王大多追求长生，前有始皇帝命徐福东渡，后又有光武帝刘秀定义纬学为内学，也使得方士得以存活，甚至还活得不错，在某些祥瑞征兆的预测上更是有着不可磨灭的作用与地位。

    而甘始口中的硝石，除了是炼丹的主药，如果刘正前世玩游戏的时候没有记错，也是火药的配方……

    刘正顿时心头火热，却也不急着招揽，一边查看对方的属性，一边扫视窗外的黑暗，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我那七位兄弟伤得重不重？”

    话语说到最后声音渐低，刘正突然睁大眼睛，望着甘始的属性内心震惊。

    “人物：甘始

    武力：88

    智力：70

    统帅：77

    政治：80

    魅力：10

    体力：100

    武技：中级枪法。

    特技：房中术。内息。

    相性：东郭延年。封君达。来凤儿。”

    四维属性的均衡暂且不论，对方的魅力属性着实让刘正心惊肉跳。

    这还是刘正第一次看到有人拥有10的魅力属性，他原本以为按照满值10来计算，这天下只有貂蝉才能拥有这样的属性，但如今竟然在一个相对平平无奇的人身上看到了一个10……

    难不成魅力属性的满值不是10，还可以再高一点？

    刘正有些疑惑，毕竟身边的人都在5到8之间徘徊，而刘正之前见过的人当中，也只有刘备有魅力属性为9，但刘备也没帅到让人惊为天人——他还以为魅力属性是综合评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看到有人到了10。

    而对方的特技就更让刘正脸色古怪了。

    房中术……

    刘正倒是想起来了，这年月的方士都将房中术当成延年益寿的手段，此前他在卢植地方求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五斗米教张道陵凭着房中术活了一百余岁，还凭着自创的房中术玄素二经给人治病。

    当时卢植谈起这个，主要是想着让刘正公孙瓒等人挑选合适的路子，即便是类似张道陵传教救人也算是功德一件，刘正记得身体的原主人当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内心还觉得房中术实在有辱斯文……简直脑子有坑啊！

    刘正暗自腹诽，此时自然意动不已。

    倒不是他准备荒淫无道，事实上前世有段时间知道这个词的时候，刘正也曾一时好奇，了解过房中术的历史。

    他还记得房中术在很长时间内被认为是养生秘法，结合黄老养身与儒家伦理的思想，是正道，只是后来到了宋朝还是明朝的时候，因为世人曲解，还带来了一段宫廷祸事，开始被妖魔化了，此后就一直成了讳莫如深的名词。

    刘正印象中曹操好像也涉及过这些，还掀起过一场官宦争相效仿的小风潮，被曹丕写在了《典论》中——对，刘正没记错的话，王越也是因为出现在《曹丕》的典论中，才在后世得以重见天日，被书写上一段段传奇。

    而甘始的内息，就更加让刘正好奇了。

    怎么看，这两个字都好像代表着此人身负内功……

    “方才听到更夫在喊，应当是快五更天了。”

    甘始笑了笑，拱手敬佩道：“公子着实重情重义。先不问自己如何，反倒先问七位兄弟……呵，那五位骁将可将公子当成主公，未曾想公子一视同仁。”

    他伸手感受了一下水温，又舀了一瓢水，“公子不必担心。你二位兄弟与你一样，未残未死，便是受了些外伤。如今倒也神智清醒，只是可能身负伤寒，鄙人便让他们滞留在木桶中浸泡，待得发作，或是痊愈，再做打算。另外那五位骁将，其余四人也无碍，唯独霍将军身中伤寒，昏昏沉沉，又因伤寒受了惊吓，此前还奋力杀敌负伤脱力……而今躺在木桶中已然昏迷，具体如何，还得看他一番造化如何了。”

    “造化……”

    刘正怔了怔，意识到霍奴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想起如今没有真正对抗伤寒的办法，刘正又忍不住看向系统，他之前与关羽张飞结拜，还因为改变关羽张飞的宿命轨迹在系统商场中得到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的购买权限，此时也只能希望凭借着一场战役，看看系统会不会给些灵丹妙药了。

    他翻了翻系统提示记录。

    “结算结果：进行一次特技天生神力，体力值+1。”

    这是最开始结束天生神力的结算，却没有提示武力经验值增长，刘正也明白过来，恐怕系统计算战斗应该有个战斗状态的运算规则，然后又翻了下去。

    “结算结果：

    因杀死二十三名武力高于宿主属性的人，宿主武力经验+460。宿主武力+4。

    因宿主使用化境枪法，百鸟朝凤枪经验+1。”

    “叮！完成‘初出茅庐’。”

    “经检索：

    改变关羽宿命轨迹，占人物演义路线1%

    改变张飞宿命轨迹，占人物演义路线1%”

    “结算结果：

    因关羽宿命轨迹：商城封锁时间缩短10天。

    因张飞宿命轨迹：商城封锁时间缩短5天。”

    “结算结果：

    因宿主参与关羽张飞‘初出茅庐’，途中击杀渠帅程志远，修正统帅属性。统帅+40。”

    “特别提醒：

    因关羽宿命轨迹没有杀死程志远，杀死邓茂，统帅+1。

    因张飞宿命轨迹没有杀死邓茂，统帅不变。

    因宿主单人冲锋52187人不死，计算影响，魅力+1，统帅+17。”

    虽然结果喜人，但系统并没有奖励药品还是让刘正微微失落，随后又翻到之前的记录，查看着当初选妻时的记录，确定系统说的真是“相关人物轨迹系统无法更改”，刘正目光眯了眯，心中大定。

    见刘正说了“造化”二字，就看着自己微微失神，表情还有些失落，甘始会错了意，抬手比划着掐指的动作，干笑道：“公子切莫误会。鄙人口中‘掐指一算’，并非真的懂易学，可说不出霍将军的造化。鄙人掐指，只是心中报数，随心所欲地在手指舞动，若是指缝，便是不可为，若是指节，便是可为。自然，若心中真想作为，便会随心意。此前鄙人见公子骑马冲阵，便是指缝，但着实有心为大汉做点事情，看公子拍马，亦是热血沸腾，便也冲了上去，杀过一两人。”

    他想了想，讪笑一声：“方才叫醒公子，一来是你昏迷太久反倒似有了问题，二来也是着实想找公子一叙，才出声打扰……呵，鄙人修的虽是无为而为，不可为便不为，但若真想做，便也会去做。便是直视本心。若与公子性格相悖，念在鄙人亦身陷伤寒困顿之中，还请多加包涵。”

    “阁下非寻常人，如今雪中送炭，实乃高风亮节，在下佩……嘶，佩服。”

    刘正抬手还想拱手作揖，随即伤口作痛让他嘶了一声。

    见甘始微笑，他苦笑一声，突然想到此前关羽霍奴躺过的马车还在外面，要是有人坐了逃难，说不定还会让伤寒传播出去，当即道：“阁下说在东城门看到在下？可曾看到两辆马车？其中一辆……”

    “公子放心。此前那两辆马车被几个贼人偷去逃难，已经被故安令派人追了回来。如今杀马烧车，还将那几人囚禁。应当也按照鄙人的配方，被禁足在几个房间之中。”

    随着话语声，刘正就听到系统提示“好感度+10，现好感度（甘始）：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