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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 城头激辨

    听到护卫的这声高喊,豪格顿时变了脸色。

    他一把从护卫手中抢过千里镜,眺目望去,可以从千里镜中清楚看到,东面烟尘滚滚,镶白旗的旗帜高高飘扬,而率军奔行在最前头,身穿华贵的白漆镶红边的锻钢铠甲的家伙,不是豫亲王多铎,又还能是谁?!

    豪格脸上一阵抽搐,嘴唇紧紧地绷起,立刻对一旁的护卫下令道;“快,快去把鳌拜与索尼叫来这里!”

    ”嗻,奴才遵令!‘

    护卫应诺急去,豪格又略一沉吟,又立刻快速下令道:“传本王之令,各面城墙密切作好防卫准备,严防多铎率部突入城中。“

    ”奴才遵令!“

    豪格的命令一传下去,整个城墙之上顿是一片忙碌,他手下的三旗兵马,立即紧张地开始就地布防,气氛瞬间变得十分紧张。

    很快,鳌拜与索尼二人,亦匆匆来到城墙之上,二人正欲行参拜之礼,被豪格急急止住。

    豪格一脸阴沉地,手指着越跑越近的多铎部骑兵,向二人沉声问道:“二位,现在多尔衮本部兵马未至,而多铎却率这部骑兵疾疾赶来,却是何故,二位可知否?”

    他的话一说完,鳌拜立刻扯着嗓门喊道:“咳!肃亲王,这有何不明白的?定是多铎这厮以为我等城防不密,兵马不足,想趁乱前来夺城罢了。肃亲王休慌,我观多铎部骑兵并不多,且待我挑出一千精骑,出城与他决一死战,定将其生擒至麾下!”

    听了鳌拜这番头脑简单又粗鲁直接的回答,豪格皱了皱眉头,他没有说什么,却把探询的目光,投向一直捋须思考的索尼脸上。

    索尼显然也感觉到了主子的目光,他深吸了口气,转头望向豪格道:“肃亲王,以奴才看来,多铎此来,当非为趁乱取城。”

    “哦,何以见得?”

    索尼目光闪烁,沉声道:“肃亲王,以奴才观之,多铎此来,其本意定是想赶在我军前头,返回盛京城以控制局势,只不过,他们比我军晚来太久,返程之路又不熟悉,才会拖延到现在方至。奴才在想,多铎现在在发现这盛京城已被我等所据后,必定是在想着劝我等与多尔衮和好,放弃这盛京城,这就是多铎此来的目的。”

    豪格哦了一声,便冷笑着说道:“多铎这厮想得倒好,要本王放弃这好不容易才据占的都城,就这样凭白将盛京城拱手让出,然后再让多尔衮对本王随意宰割,他让本王是傻瓜么?”

    索尼亦是微笑道:“肃亲王能有这般清醒认识,在下十分欣慰。以奴才度之,那多铎到来后,必在城下与肃亲王折辨,肃亲王便与其言语相争即可。那多铎折辨不过,必会自返辽阳而去。“

    索尼一说完,鳌拜又急不可待地插话道:“那如何使得,岂可轻易放跑了他们!依俺看,也休与他们啰唣什么了,就请肃亲王下令,让俺带一支精骑杀出城去,定把多铎部杀个七零八落,再把多铎这厮给擒下,献予肃亲王!“

    ……

    “后面还在修改,稍后替换。”

    豪格作势虚扶,郝泽仁等人趁势起身,随后,四人围着火盆,分宾主而坐。

    众人一落坐,郝泽仁又急急地唤了伙计上来,给各人献上茶水。这时,整个楼间忽然安静下来,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气氛之中。

    郝泽仁眼中微芒暗闪,颤颤地捧着茶杯的他,故意作惶恐不安的样子,只不过,当他瞥见豪格一脸拘束与无奈的神情时,郝泽仁的心下,莫名快意。

    哼,什么大清的肃亲王,为了争权,为了活命,还不是象条狗一样,可怜巴巴地来向自已求援,那我就偏不先说话,让你这厮脸上挂不住,让你好好尝尝难堪的滋味。

    最终,还是豪格轻叹一声,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闷而尴尬的氛围。

    他目光复杂地望向郝泽仁,低声说了一句:“郝掌柜,你的真实身份,本王其实业了解了。只不过,本王今天来此,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也许,郝掌柜已猜出了本王所来,是为何事了吧。“

    听了豪格这句话,郝泽仁微微一笑,然后也不急不慌地回抛了一句话:”肃亲王,你既这般说,在下也就不用过多解释了,大家心知肚明就行。肃亲王是聪明人,就请开门见山对在下直言吧,不必再这般试探虚言了。“

    豪格脸上抽动了一动,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他呷了口茶,便目光炯炯地低声道:”好,那本王就实说了吧,今天来此,本王是希望能与唐军交好结盟,共同对抗多尔衮。“

    郝泽仁哦了一声,脸上便是一副焦虑为难的表情,他捻着稀疏的胡须,以一种犹豫不决的语气回答道:”肃亲王,按说你之所请,在下是断不敢回绝的。只是兹事体大,非是在下所能决断的,且在下在唐军中职位卑微,安敢擅作主张啊。“

    郝泽仁说完,一旁的陈举义也插话道:”郝掌柜说得是,肃亲王请恕在下直言,想来前段时间,我军方与清国在海参崴之地拼死交战,死伤惨重,这般血海深仇,又岂可轻易化解?只怕这般建议一提上去,李大人就要把我们骂个狗血喷头了。“

    见他们两人一主一副,一个唱红脸,一个虽白脸,豪格心下恼恨非常,只不过,现在有求于人的他,脸上却还只能装出大肚能容毫不介意的模样,他干笑一声回道:”郝掌柜,本王听说,是你安排了德克西克与杜尔祜两家,从盛京离开,前往山东去投靠平辽王李啸的。这事情,郝掌柜不会不承认吧。“

    见豪格说这番话,郝泽仁心下当然明白他的用意。

    这不过是豪格想让他知道,李啸给自已的权限还是颇大的,对于各种紧急事情的处置,也还是相当信任并放权的,所以,自已如果还要假意推脱,说自已无能为力,只能让自已显得虚伪无比,也让这番谈话难以为续。

    只不过,这样重大的事情,郝泽仁当然没有自行拍板决定的权力,顶多他只能把这次会谈的条件汇总上去,最终由李啸来拍板决定。

    而唐军的具体要求,以及与清廷的谈判条件与底线,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安全司辽东安全分局局长郝泽仁,所能轻易开口同意的,这些东西最终也还是只能由李啸的相关意见从山东传达过来后,郝泽仁才能在这个基础上,开始与豪格等人开始商谈。

    现在的郝泽仁,唯一能做的,其实就是代表唐军表态,愿意捐弃前嫌,愿意与豪格进行结盟共抗多尔衮的相关谈判。而这一点,精明无比的郝泽仁也知道,自已不能立刻同意,而是要先强调困难,然后再隐晦地表态自已愿意促成唐军与豪格的和解的态度,从而以这种方式,吊足豪格的胃口,让将来的谈判,能更加顺利地进行,也能为已方搏取更加有利的条件。

    想到这里,郝泽仁轻笑一声,便回道:”原来这事,肃亲王已然知晓啊。那在下也实说了吧,帮德克西克与杜尔祜离开清国,前往山东投靠李大人之事,在下确可勉力为之。但现在肃亲王的要求是,要让原本堪为死敌的两军,来捐弃前嫌,商谈结盟互助之事,此事如此重大,在下确是官职微小,无法立刻答应肃亲王你呀,在下这为难之处,还望肃亲王恕罪。“

    郝泽仁说完,豪格一急,正欲接话,旁边的索尼却已是冷冷地率先开口道:”郝掌柜,你误会了。肃亲王今天前来,其实也并非是就要与你立刻开始商谈两军结盟的具体条款,我们此来,更多地是想了解了下,贵军有无可能,有无意向,与我等结盟共抗多尔衮。贵军对于两军合作的态度,才是我们现在最想知道的。“

    郝泽仁哦了一声,脸上又浮起莫测的微笑,他捋着稀疏的胡须,以一种边回忆边述说的表情道:”肃亲王,大学士,你们二人希望与我军交好,共抗多尔衮的心思,在下自是明白。在下也知道,现在时间紧急,多尔衮这厮又势力庞大兵马众多,你二人的急切心情,在下当然也深有体会。我可以告诉二位的是,对于肃亲王现在的处境,在下一定会尽快如实向李大人禀报。李大人向来急公好义,救困扶危,对于你二人现的处境,他也一定也会深为同情。“

    听得郝泽仁这番表态,豪格与索尼脸色稍缓,不过,那郝泽仁却又皱着眉着说道:”只不过呢,恕在下直言,我唐军与清国,方为生死仇敌,现在却要捐弃前嫌,共结盟助,这样的转变,确实太大了一些。而且,这样的话,相当于是我军单方面的援助与付出,只怕……“

    ”郝掌柜,本王明白你想说什么。“豪格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他轻叹一声道:”这样吧,本王也跟你说下,你可向你们平辽王禀报,只要他能与本王结盟交契,共同抵抗多尔衮,且帮本王夺得大清帝国的最高权力,那么,本王必有重酬相谢,决不食言。“

    ”好好好,肃亲王果是豪爽快意之人,在下深为佩服。“听到豪格这番亲自表态,郝泽仁的脸上,立刻笑得有如花开一般灿烂。他点了点头,便接着回答道:”肃亲王,你有这番诚心,两军合作,当非难事。想来李大人得闻肃亲王这番态度,也会十分高兴的。这样吧,二位的这番心意,在下会尽快向李大禀报,决不会误了肃亲王的大事的。“

    ”好,那本王就等郝掌柜的回音了,却不知道多久,可得李啸的回话?“豪格脸上泛起笑容,又急急追问了一句。

    “两天,最迟三天,必有回复。”郝泽仁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界时一有消息,在下会立主刻派出伙计前往肃亲王府上报知。”

    “甚好。”豪格点了点头,然后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便对郝泽仁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此行,也算达到目的了。就请郝泽仁掌柜尽快禀报李啸,本王就在府中静候佳音了,告辞。”

    “嗯,在下送送肃亲王与大学士。”郝泽仁也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在送豪格等人走下楼梯,穿过厅堂,再准备送他们出门之时,豪格转过身来,向郝泽仁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送了。

    郝泽仁立刻明白,是便装出行的豪格不想把动静弄得太大,才这般阻止自已。

    郝泽仁微笑着点了点头,作了个欢送的手势,然后与陈举义一起,站在门口目送着豪格与索尼二人出门而去。

    很快,一辆马车辘辘行来,豪格与索尼二人上车,迅速地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坐在奔行颠颠的马车上,豪格与索尼二人,听着车外沙沙的雨声,皆是阴沉着脸,半晌不说一句话。

    其实,现在的他们虽不说话,但都在心内想着,那个狡诈无比的李啸,如果同意与自已结盟共抗多尔衮的话,那么他会给自已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同意自已的请求。

    这是一个现在没有人能回答的问题。

    在门口看到豪格的马车消失在沙沙冻雨之中,掌柜郝泽仁与帐房先生陈举义二人脸上,皆是忍不住浮起灿烂的笑容。两人一扭头,目光对视,不觉放声大笑起来。

    二人随后回到楼上,继续边烤火边聊天,陈举义一脸的意气丰发,他朗声地郝泽仁说道:“郝掌柜,看起来,豪格这厮情势窘迫,现在是十分想尽快到我军援助呢。虽然此人今天刻意掩饰自已的真实心态,但还是太容易被我一眼看穿了。这一下,咱们可要建议李大人,给他来个狮子大开口,断不能轻易放过这家伙。”

    陈举义说完,郝泽仁捋着胡须,亦是笑着连连点头:“嗯,举义说得对,现在豪格都求上门来了,可见这厮现在的压力有多大,需求我军援助的心情有多么急切。他现在越是着急,我军就越处于主动的地位。这些事情,我都会立刻详细向李大人全部禀明的。”

    郝泽仁陈举义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后,便立刻铺开信纸,提笔写了封简明而清楚的信件,复用油纸包了,但立刻用飞鸽送信的方式,向李啸急急报信。

    到了第二天下午时分,刚刚从济南返回登州,准备在这里迎接从海参崴堡撤回的李定国部的李啸,便收到了郝泽仁的来信。

    李啸拆信一看,顿是放声大笑。

    “哈哈哈,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啊!”李啸朗声大笑:“豪格这厮,果然抗不住压力,来向本王求援了,这般良机,岂可轻易放过。”

    李啸随即传令,让仆人立即将两名贴身幕僚陈子龙与姜曰广唤来客厅,要与他们一道商谈要事。

    很快,陈子龙与姜曰广二人匆匆而至,两人入得客厅,李啸随即令二人,互相传看郝泽仁的这封来信。

    看完郝泽仁的来信后,陈子龙与姜曰广皆是放声大笑。

    陈子龙向李啸拱手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这般介入清朝局势的良机,简直是天下掉下的馅饼呢!还望主公好生把握,勿失良机呀。”

    姜曰广亦是一脸激动,他紧跟着陈子龙说道:“李大人,陈赞画说得是,这实是我军介入清朝内部的大好良机。那个豪格在多尔衮的巨大压力下,为了保命,为了夺权,现在估计是饮鸩止渴之事,都愿意干出来了。这可是我军向其提出要求的大好机会,主公定要好好把握才是。”

    李啸同样点了点头,一脸感慨地说道:“两位说得是,有道是,鹤蚌相争,渔人得利,这位良机,确是难得。若我军真能以结盟共抗多尔衮为条件,强迫那豪格献出重礼,来与我军签下这条约,实是再好不过之事。而现在这般紧急局面,我军就算提的条件再苟刻,那豪格为了保命与夺权,定是如姜赞画所说那般,毫不犹豫答应了。”

    陈子龙立刻道:“平辽王所言甚是,却不知道,李大人打算对这豪格提出甚条件,来强迫他答应呢?”

    李啸看了看二人,微笑道;“二位,那豪格势力不足兵马有限,实难与多尔衮相抗衡,他想保命与夺权,唯一能依靠与指望的,便是我们了。所以,对于现在的状况,本王其实早有所料,而如何向豪格提出怎样的要求方可同意他的结盟请求,本王心下,也早作了决定了。”

    听了李啸这句话,陈子龙与姜曰广二人皆下意识地哦了一声,对自已这位主公自是愈发敬服。陈子龙急急问道:“既如此,就请平辽王告诉之我等。”

    李啸深吸了一口气,眼中便是一道寒芒闪过,他朗声道:“豪格若想与我军结盟共抗多尔衮,那本王的条件便是这几点。”

    “一、黑龙江以北,阿速江(乌苏里江)以东的外满地区,皆为我唐军地盘,我军与这两条江,与清朝为界。”

    “二、清朝放弃蒙古宗主国地位,整个蒙古诸部,由我唐军征服占据,清廷不得干涉与反对。“

    ”三,清朝放弃金州、复州、锦州三地,交与我军统管,让这三地成为我军治下领土,以此作为我军出兵相助的酬劳。”

    李啸说到这里,脸上浮起莫名笑容,他淡淡道:“豪格只有同意以上三条,我军方可与其结盟,共抗多尔衮,并保证让其上位,以夺取清廷的最高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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