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叶轻眠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发呆，天空开始飘雪了，这好像是冬天的第一场雪吧。抬起手想接住雪花，却被掌心的温度瞬间融化掉了。

    春江杨栽觉得自己跟这些雪花很像，都将转瞬即逝。但待到春来雪消融，却可以滋养大地，而自己的牺牲将会给直上和浅田铺就一条大路。没什么好后悔的，而且可以参与到神上的战斗中，这种精彩的经历有过一次也值得了。

    “你这种近乎于无的警惕性让我很想直接杀了你。”一个冰冷更甚寒冬的声音平淡的传来。

    春江杨栽偏过头，看到了缓缓走进的监察者希。

    “别冲动嘛，或许你现在坐下听我说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春江杨栽重新回忆了一下叶轻眠的计划开口说道。

    监察者希停顿了几秒钟，似乎想要看透叶轻眠，但最终还是如他所说的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灵魂冲击这种方法，我不会让你成功第二次的，所以如果你寄希望于此的话，我建议你不如现在马上跑。”

    “你当然不会让我成功第二次，上次的伤你可能都还没好吧？”叶轻眠没有继续刺激希，稍稍点了一下就马上切了话题，“不过非物质冲撞这种事也很令我头疼呢，今天我们只聊天，不提之前的不愉快。也许等我说完之后，你就不想杀我了。”

    “可能吗？”

    “起码暂时不想吧。”

    理智告诉希，现在正是一个杀掉叶轻眠的好机会，绝对不能给他蛊惑人心的机会，可是情感上的好奇心和对自己绝对的自信让她忍不住想要看看叶轻眠的底气所在。“说实话如果不是掌控者的命令，我或许会很欣赏你。”

    “很荣幸啊，能被一名监察者这么夸奖。不得不承认，如果所有的监察者都像你这么努力的执行掌控者的命令，恐怕我今天只能躺在骨灰盒里托梦跟你聊天了吧。”

    “不会的，你的一切都会被抹除，恐怕我不会再记得你。”希说道。

    “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叶轻眠说道。

    “你觉得我有义务指教我要杀的人？”希戏谑的笑道。

    叶轻眠没有理会希的态度，而是直接问道，“如果在轮回初选的时候，某个游戏空间因为高维能量不稳定导致崩塌，而且将会引起连锁反应，那么你们监察者会怎么做？”

    希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微微蹙眉道，“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先说说看嘛。”

    希考虑了片刻，“降临该空间，将其重新稳固。”

    “果然。”叶轻眠满意的点点头，“平日里你们在轮回神殿是维护轮回通道的稳定，在轮回游戏开启的时候，无数轮回游戏会占用大量高维能量，所以你们为了保证这些能量不暴走，就必须肩负起稳定这些游戏空间的任务。”

    “怎么？这么感兴趣监察者的工作？想来应聘？”

    “怎么看都像是个苦差事，如果有一天啊实在混不下去了，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你们这些候选者不会懂监察者的神圣使命。”希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监察者，但是在自己看来，监察者的存在是轮回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一定要有人为此付出的。“趁我还没失去耐心，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一下，我凭什么不立即杀死你？”

    “别操之过急嘛，咱俩也算是老仇人了，难得有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你不觉得可以享受一下这个过程吗？”

    “或许我更愿意在你尸体前倾诉一番。”

    “如果轮回初选最后一轮，某个空间出现了连锁坍塌的前兆，而我在另外一个游戏空间。那么你是选择去稳定会那个坍塌的导火索，还是先过来杀了我？”

    “当然是先去杀了你。”希毫不犹豫的说道，“轮回游戏正常开启的时候，监察者是不能进行干涉的，否则我早就宰了你了。但是一旦空间出现崩溃迹象，监察者就会暂时获得可以干预轮回游戏的权限。”

    “但是我有轮回徽章可以复活呢？”

    “你以为在轮回游戏期间复活之后会回到现实世界吗？”监察者希危险的笑了一下，“你会重新出现在游戏空间，而我只需要稍等片刻，多杀你几次就可以了。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在轮回游戏中被我杀死的话，就等同于被轮回规则抹杀，你倒是可以不用担心你身边的人为你伤心难过了，因为他们将不会再记得你。”

    叶轻眠叹了口气，神上的判断很准确，对监察者希来说，稳定空间的活可以交由别人来做，这种杀死自己的机会才是她首选的。看来自己这个诱饵，对希来说真的太香了。

    “所以说，运气这种东西是不能指望的，想要以尚未获得圣经能力的候选者身份跟监察者对抗，实在是没有胜算。那么只有杀死你，才能彻底安全了。”叶轻眠说道。

    “杀我？不是我小瞧你，你还不够格。”希有些好笑的看着叶轻眠，只觉得他实在的异想天开了。

    “如果是山香爱呢？”

    “监察者级别的生死，除掌控者之外，没人能掌控的了。”希的回答印证了山香爱所说的话，看来正如佘璇暗示的，她基本上没有说谎。

    “但是如果山香爱能提前知道哪个游戏空间会出现连锁坍塌，而且会提前用自己的圣经世界覆盖那里，并开通挑战权限，并且我也在那里的话，你是不是危险了？你应该无法完成山香爱所掌控的谎言现在的试练吧？”

    “你说什么？！”希从长椅上站起来，脸色阴沉的看着叶轻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来真是不能呢。”叶轻眠笑了，希的反应也在神上的预料当中，“我已经跟山香爱合作了，刚才我所说的就是我们打算‘杀死’你的计划——除希。”

    希凝重的思考着，久久没有说话。

    叶轻眠没有催促，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就这么和希沉默的对视着。

    希重新坐回长椅上，似乎彻底熄灭了要在今天杀死叶轻眠的想法，“是个好办法，但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对你来说，这岂不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是啊。”叶轻眠偏过头笑着看向监察者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更想看到死的人是山香爱。”

    “她敢这么算计我，确实死有余辜。”

    “那么我们合作吧，我会陆续把除希计划的所有详尽信息都一点点透漏给你，然后我们将计就计，在最后一轮解决掉山香爱，怎么样？”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你和山香爱合作，那么你会少一个敌人，多一个盟友。但是你这么做，不仅失去了一个潜在的朋友，还会让你的敌人逃过一次生死危机。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我想要得到谎言现在的能力。”

    “如果山香爱没有提前选择能力的继承者的话…那么当她死去的时候，就是谎言现在能力空缺出来的时候…”希说道。

    “而且她的圣经世界是开放了挑战权限的，没有了守关者的干预，我有信心可以得到这个强大的力量。怎么样，你介意吗？”

    “但是一旦山香爱死亡，她的圣经世界会迅速崩溃，就算我动用监察者的权限支撑，也不够你完成挑战的时间。而且一旦你不能在那种不可能的时间里掌控谎言现在，你就会随着圣经世界的崩溃彻底消失。”

    “没想到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这种事。”叶轻眠有些惊讶的说道。

    “因为我知道你刚才在说谎，你不会死在圣经世界里。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好吧，其实我得到了山香爱承诺的谎言现在的继承权。”叶轻眠耸耸肩，“那么只要她死了，我就可以直接获得谎言现在的能力，不需要什么挑战啦，我这样说你满意吗？”

    希盯着叶轻眠看了几秒钟，缓缓点点头，“这倒是说的通，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能杀死她？我记得我才刚刚告诉过你，监察者级别的人生死只受掌控者左右。”

    叶轻眠笑而不语，并没有想说下去。

    “好吧，那我们换一个话题。”希再次站起身，似乎打算结束这次话题了，“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山香爱的计划，那么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呢？”

    “真是过河拆桥啊。”叶轻眠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如果我现在死了，你就打草惊蛇了，山香爱会察觉到计划暴漏，那么她会隐匿自身。你今后或许永远无法知道暗中会有什么陷阱等着你，比起一个你觉得随时能杀掉的我，或许趁着这次机会先解决山香爱才是正经事吧？”

    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她恐怕无法动手了。“就算我今天不杀你，你又怎么能觉得我不会在游戏空间解决山香爱之后顺手灭了你？”

    “我还在考虑…”春江杨栽微微一笑，他其实很想告诉对方，你会杀错人的。“不过你也应该重新检讨一下了，本来是用来对付我的山香爱，却因为仇恨倒戈相向，用家人威胁别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啊。”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继续研究研究怎么保命吧。”

    保命吗？春江杨栽没想过，他本来就是要牺牲的。不过有希和山香爱陪葬，路上也不孤单了。

    “合作愉快。”叶轻眠伸出右手，但希只是看了一眼，就凭空消失了。“真是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