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那片金光给闪到了。

    当初天庭攻打狮驼国的时候，虽然也有近万天兵战死，但他们是分批而且分散死亡的，打个比方的话，就如同节日时零星的烟花，完全没有必要在意。

    而这次，十万天兵一朝尽灭，腾起的炽烈光芒宛如无数朵金色烟花在面前炸开，好像开镜时被人正面扔了颗闪光弹，又或者被谁拿着七彩手电照了眼睛。

    虽然不至于真的失去视觉，但整个“地球仪”上完全是金灿灿的一片，我不得不把目光从上面移开，转头去看蠢系统。

    果然，还保持着吃“棉花糖”吃一半噎住的姿态，或许是错觉，似乎它吞进去的部分变多了些？

    在西游世界和不知名的对手斗智斗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倒是发现了自己明明是在继续进行游戏，却能帮助蠢系统恢复的原因。

    因为那个世界是对方的“主机”，而我是“挑战者”，维持世界所消耗的资源几乎完全由对方承担，所以当初提示姐姐才会说作弊片段“已嵌入”，而非“已部署”。

    同样因为是对方主场，所以那个“玩家”可以提前知道该世界剧情以及我将用“猩猩流感”来挑战他，才会给自己的末日元素起了“MonkeyKiller”这个怪名字。

    只要我最终获胜，这个名字奇怪的末日元素就归我了，到时候可以慢慢仔细看它究竟有什么功能。

    不过，那家伙好像是直接在天庭开始的游戏，我没法进化症状，他却能随便除妖，感觉相当有劣势啊……话说那笼罩整个世界的金光还有完没完了？

    ——第9年——

    “大圣爷爷——救命啊——”

    在鹏魔王短暂化鲲，一口吞掉十万天兵后，袁洪趁诸位天将陷入呆滞，手上动作放缓时，逐个从他们手下救走了一众妖王，并趁增援天兵赶来之前顺利撤退，一路风驰电掣赶回花果山，启动护山大阵，将鹏魔王安置休息之后，才赶到花果山山顶去向那块仙石求救。

    虽然平日多方征讨，统合了东胜神洲妖界，但身为一只猴妖，对于天庭还是有天生的敬畏之情，这种感受并非他能与哪吒三太子打个平手，并顺便学会一些新招所能弥补的。

    “【莫要惊慌，事不算大，三头六臂不错。】”仙石语气笃定，令袁洪安心不少。

    “大圣爷爷，我按照您的建议选定了战场，又布下遮蔽阵法，准备一口气将那群毒虫制服，但不知为何却仍然被天庭发现，只过了三天便出兵下界而来。”袁洪稍稍定神，说起此战经过。

    “【自然是有内鬼】”仙石回应。

    “啊？”袁洪开始飞快思索花果山有谁可能暗通天庭。

    “【勿乱想，有俺在此，怎会有漏网之鱼？】”仙石道：“【是那批毒虫妖物，虽不知具体手段，但确实与天庭有些联系。】”

    “枉我还想把他们拉来当做同伴……”袁洪暗暗咬牙，忽然又道：“他们怎样暂时无所谓，然而我等灭杀十万天兵，天庭定然不会放过。”

    “【无妨，十万已是天庭能拿出手的最大数目，他们尚有其他诸多地方需要巡视守卫，在凑足这损失的十万兵之前，断无可能再追加天兵来援。】”仙石道。

    “哦……那还好……”袁洪稍稍松了口气。

    “【所以，天庭会放弃人数优势，转而以精锐突袭，比如那个住在灌江口，叫做‘清源妙道真君’的家伙。】”仙石补充一句。

    “二，二郎神？”即使袁洪自认武力超群，听到这个名字也有些双腿发颤，那可是成名积年的强大仙君。

    “【怕甚，你如今和他境界相同，功法相近，怎么也能打个几百回合，】”仙石道：“【他就是身边那条狗厉害，你却不必怕它。】”

    不怕狗？什么意思？袁洪暗自琢磨，却并未出声。

    “【俺说过，事情不大，在那二郎显圣真君杀来之前，你且多多修炼，若是届时战败，小心俺清理门户。】”仙石道。

    “等等，大圣爷爷！”见仙石有结束对话的意思，袁洪连忙阻止道：“我已经按照几位‘天上朋友’的建议，收缩势力，避免和凡人接触，同时展示本身力量，照理说应该被招安才对，为何会直接派兵前来捉拿？”

    “【嘿，你想被招安？】”仙石声音带上些许讥讽。

    “不想，但事情发展和预计中不同，若不知原因，只会一步错，步步错。”袁洪连忙表明立场。

    “【你可知，这天地间的灵气虽多，却有总数，而这总数却在不断下降？】”仙石似乎转头说起了不相干之事。

    “有所耳闻，”袁洪应道：“当世虽然有翻江倒海，开山断河的手段，掌握者却不多，影响范围亦很小，如传说中动辄冰封千里，蒸河煮海，乃至交战时打破整片大陆的神仙手段即使是真正的神仙也很难施展出来。”

    “【若你有机会见到在北俱芦洲苟延残喘的祖龙与元凤，当可从它们口中得知更多的上古隐秘，】”仙石道：“【简单说来，为制止漫天仙神浪费灵气，便有‘封神’，而为了阻止妖魔鬼怪浪费灵气，方有‘西游’。】”

    “‘封神’？‘西游’？”前者似乎有所耳闻，但后者却从未听闻，袁洪念叨这两个词语，只觉意义非凡。

    【那班可笑的神佛将其称为‘天地大劫’，并自认顺应天道，合该如此，然而根据俺老孙对无数世界的观察，在这两个特殊时期，无论‘封神’与‘西游’是否发生，天地灵气总量皆会有一次剧烈减少，正巧符合完成‘封神’与‘西游’后的秩序，于是，顺利完成的世界会称此举高瞻远瞩，而未能成功者则称灵气减少乃其未能成功之错。】仙石，或者说齐天大圣语带嘲笑地说道。

    “若以‘封神’来理解的话，那么所谓‘西游’莫非便是一场以某种名义大量杀死妖怪的旅行？”袁洪猜测道。

    “【颇为敏锐嘛，大白。】”齐天大圣夸奖他道。

    “所以，这就是天庭一言不发便出兵剿灭我等的理由？”袁洪想起了自己一开始的问题。

    “【此方世界却有些与众不同，】”齐天大圣道：“【天庭弄出了一种名为‘凝神丹’的玩意，可以‘定制’服用它的妖怪，令它们天生便不会吸收太多灵气，或者按照‘定制’结果只吸收相对太多的灵气种类，如果这措施能持续千年，或许西游便不必发生，即使灵气骤降，对三界众生也无甚影响。】”

    “可惜它失效了？”袁洪想起在水帘洞以及各处仙人洞府内的研究设施。

    “【涉及具体事宜，俺却看不太清，似乎人为与意外皆有，】”齐天大圣道：“【对于尚能用‘凝神丹’控制的妖王，天庭自然会尝试招安，但似你这般已经完全无法控制的妖王，再如何韬光养晦也是无用的，‘浪费灵气的大户’必须被消灭。】”

    “等等，这难道不是因为大圣爷爷你传授的功法正好会导致这种结果吗？”袁洪心念电转，忽然想通了关窍：“‘洪荒’时的修炼法门，可不正是大开大合地浪费灵气做派？‘引气入体、炼气化神、炼神反虚、悟虚合道’，只要到了第二层便会自行令那所谓‘凝神丹’失效吧。”

    “【不必谢俺，】”大圣道：“【那位关注猴群的菩萨也从中推波助澜过，她或许认为这样控制妖怪不太人道，哈，妖怪哪里需要人道？】”

    袁洪用力捏着自己额角：“总而言之……那些被招安的，以及原本便属于天庭的妖怪，比如二十八宿，均为‘可控’，而如我以及众妖王这般的则是‘失控’？”

    “【明面上便是如此，】”大圣道：“【更深一层的话，似乎支持妖怪不该被控制的那位菩萨正和天庭的某人于暗中争斗，关于这个，由于太耗心力，俺并未太过注意。】”

    “但是，天庭难道不知，我去过一次地府，已经无法被杀死消灭了？”袁洪颇为无奈地说道。

    “【若你是通过改生死簿的方式，大约天庭早已知晓，但想必是地藏赋予你的‘不死’才对，】”大圣道：“【俺却没想到，此世的如来竟会支持你，唔，当初他一言不合便反手把俺压下来多半是因为俺在他手上……嘿嘿~】”

    袁洪看着仙石上组成猴脸的诸多孔洞开始胡乱移位，这是大圣爷爷准备中断谈话的表现，于是颇有些无奈地大声道：“大圣爷爷！最后一个问题！若二郎神杀上花果山，我该如何是好？”

    “【你自己早已想好，为何此时又来问俺？】”仙石上传来的声音逐渐渺渺：“【‘不把他打得满脸桃花开——’】”

    “……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袁洪接了后句，眼见仙石安静下来，摇摇头，叹了口气，提着红黄双棍离开了山顶。

    二郎神……哼，不过多了只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