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尔说了自己为了梦想从港都独自一人跑到韩国当练习生，从最开始不会韩语无法交流被孤立，到渐渐终于融入公司，练习多么辛苦，出道多么不容易。
    从国外回来的偶像，似乎都有一肚子的苦水倒。
    王家尔诉苦的话，在聂唯听来都算是好的，毕竟王家尔的经纪公司还是韩国那边的，像是那个从韩国跑路的，回国就差没把自己形容成杨白劳，而那些经纪公司的老板一个个全都变成了黄地主那般剥肤椎髓的大坏蛋。
    可实际情况真的如此严重么？在聂唯看来或许有五分真，但也同样有五分夸张。
    偶像出道期，无论国外还是国内，就没有不累的，这和剥削真没多大关系，经纪公司再强，偶像刚出道也都是新人，不上节目，不跑商演，不宣传歌曲，哪里来的关注度？
    这个时期用争分夺秒都不过分。
    至于分成方面，韩国那边是真的小气，对新出道的偶像剥削也是真的够狠。
    不过在国内其实也强不了多少，那些跑回来的家伙们之所以一回国就能够签大合同，那是因为他们在韩国已经红回了国内，有了人气基础，不算是新人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国内这帮公司都是捡现成的便宜，而韩国那边可是真真切切的培养了这帮家伙好多年，这其中的付出不都是成本？
    就像是周朵朵他们和华艺签的合同，也全都是二八分成，他们六个人一起拿那个‘二’，公司独占八成。
    而这个合同，已经算得上是业内顶级良心了，很多小偶像刚出道的时候，拿的都是九一甚至只有百分之五的分成，放到一些大型团体，干脆就是公司制，小偶像不拿分成，只拿固定工资，和白领上班打卡一样。
    毕竟开娱乐公司的都是资本家，又不是慈善家，羊毛出在羊身上，偶像前几年的合同分成少是肯定的，本来因为是新人吸金能力就不行，分成上再让步，经纪公司真的就要变成慈善企业了。
    不过道理谁都懂，可惜粉丝们不原意听。
    反正经纪公司要那么多分成，就是压榨他们偶像，安排那么多的工作，也是压榨他们偶像，带伤还要上台表演，emmm……这个真的就是压榨他们偶像了，健康还是很重要的，透支偶像团员的身体健康很显然这有些固泽而渔了。
    王家尔倒了一堆苦水，聂唯看得出这孩子是真的心里憋了一堆的话，可能平时也没办法和身边人倾诉，今天借着酒劲，又是一群新交到，让他觉得很喜欢的朋友，所以说着说着就说了很多。
    “先苦后甜，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来，我们干一杯。”何炯温暖的安慰了一句王家尔，然后立刻岔开话题。
    这种事情谈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儿，粉丝会心疼偶像，可一部分路人却会觉得王家尔在卖惨玩人设，所以有些话必须要适可而止。
    何炯这个打断的点，就是很合适的一个点，既能让观众通过王家尔的言语了解他的努力可吃过的苦，又不会因为他诉苦太久而产生厌烦心理。
    聂唯见状也决定帮着小子一把。
    和何炯还有王家尔碰了下杯，聂唯抿了一口白酒，然后也说起了自己出道时的事儿。
    聂唯很少会聊以前的事儿，因为他现在过的很幸福，但帮一把看着顺眼的小弟弟，他今天主动挑起了当年的往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出道没名气时候的那点事儿，不过因为是聂唯亲身经历的，反而让人听着感觉很不一般。
    “当初和舒畅一起拍戏的时候，她就跟在我身后一个劲儿‘哥’‘哥’的喊我，我寻思着多个妹妹也不错，就认了她做妹妹，谁曾想，我把她当妹妹，她却把我当老公，可怜啊，我当时太傻太年轻，一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
    聂唯靠在椅背上，仰天长叹。
    周围的小伙伴们都被聂唯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但很多人笑的时候，却也打从心里羡慕不已，聂唯能这么说，敢这么说，那就证明着他和舒畅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好，反而是那种对外说夫妻从来都不吵架那种的，多半感情可能会有问题。
    毕竟人和人相处，怎么可能不发生矛盾，就连孩子和从小最亲近的父母在一起都会有互相看不惯的习惯，何况是相处时间更短的情侣，恋爱一时冲昏了头脑，难道还能一直昏着不成，不过真要能昏着过一辈子，聂唯觉得那也是真的有能耐。
    聂唯说完了，又把话题转到了周朵朵的身上。
    小姑娘多机灵一个人，顺着聂唯刚才的感叹就聊了起来，而且特有趣的是她说的明明和聂唯是同一件事儿，但是内容却完全不一样。
    “我哥那人我还不知道，成天打着男子汉的名义接近我嫂子，其实就是看我嫂子漂亮，想要凑过去献殷勤，还特意认了个妹妹，其实就是打着照顾妹妹的注意，给自己准备未来老婆呢，可怜我那嫂子就像是一只小白兔一样，特单纯，被我哥三两下就骗到了手……”
    看着聂唯连忙去捂周朵朵的嘴，其他人已经笑到肚子都疼了。
    后面胡君、宋倩、刘惜筠、黄婷、谢那、贾铃等等都说了自己出道时候困难的事儿，聂唯也没忘照顾穆寒，不仅给她介绍几位明星认识，更是借着机会让穆寒表演了一下才艺。
    大家互相安慰，互相取暖，最后在欢声笑语中聊到了晚上十点多，才算是吃完了这顿温居宴。
    几个小孩子留下洗碗，收拾桌子，本来何老师还想帮忙，也被聂唯劝了回去，毕竟今天几个男人都喝了不少酒，聂唯倒是没什么，但何老师和胡君明显都有点喝多了，所以聂唯让他们早点休息。
    聂唯帮着几个孩子把盘子刷好，然后才回到了二楼，不过他没有直接去睡觉，而是来到了休闲区的沙发那边坐下。
    烧水，泡茶，聂唯看着窗外的明月，大概等了十分钟，周朵朵穿着睡衣也来到了休闲区。
    感受着身旁多出的温暖，聂唯笑了笑，问道：“出道后的生活怎么样，满意么？”
    “不好。”周朵朵靠在聂唯的肩膀上，噘着嘴回答道，这个答案不是周朵朵想撒娇，而是真的不太好。
    她们团队出道至今，也有小半年了，但是取得的成绩却远远没有达到预期。
    本来按照公司策划，她们八月份就可以开属于自己组合的第一场演唱会了，但现在因为人气不达标的关系，这个演唱会只能无限期推后。
    让周朵朵感到扎心的是，外面已经有媒体在说她们是华艺第一个‘失败的偶像组合’，这个称呼让周朵朵和队友们备受打击。
    对于她们的情况，聂唯其实也是了解的，所以不需要周朵朵多解释什么。
    其实相比较同期出道的其他组合，周朵朵所在的组合依旧是最受瞩目的那个，只是相比较公司的前辈女团，周朵朵的组合就显得有些失败了。
    要知道她们团出道，不光特意制作了纪录片，公司投入的宣传费用也是宋倩她们团的数倍多，甚至为此还把宋倩她们送到了国外去发展，为的就是给这群新出道的女孩子让路。
    可惜华艺给女孩们选错了路。
    周朵朵她们团出道时走的是华夏风，而不是和目前主流的电音、流行风格，华夏风其实也不稀奇，前有周董，后有许松，这期间也涌现出不少优秀的古风作品，可说到底，华夏风在华语音乐圈也不算是主流，放在世界音乐圈更是小众中的小众。
    这就导致了这些女孩们出道后，喜欢她们的人不少，但就是很难出圈，被大众承认接受。
    聂唯赠给她们的出道曲《红昭愿》都已经冲进繁星音乐榜，拿下数周第一，可是都没用，团员人气积攒不起来，除了周朵朵之外，也就黄婷和阿悄有些人气，剩下的三人，更是成了打酱油的角色。
    这对于华艺来讲，很失败，非常失败！
    “有些迷茫？”
    “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跑各种活动，上各种节目，可就是觉得重复机械的做这些有什么用？感觉对组合的情况一点帮助都没有，不像是救命，根本看不到希望，倒像是吊命。”周朵朵形容的很精准，目前组合全靠着这些人气成员用曝光率去撑着，才不至于落魄。
    但这显然也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公司也在讨论，是不是该让团队转型，不专走华夏风，而是换换别的风格。
    可也有些人认为，华夏风如果成功了，周朵朵她们就会成为华夏女团的一个标志，成就会比宋倩这些一代偶像女团更高。
    聂唯觉得这帮人有些想当然，撞了南墙还不回头。
    “今天我和何老师提到的综艺，你想不想参加？”聂唯忽然问道。
    “什么综艺，选秀么？可我已经出道了啊。”周朵朵惊讶道。
    “出道也没关系，这档综艺就是面对你们这些偶像的，我说给你听一听吧。”聂唯便把自己策划的这档综艺说给了周朵朵听。
    《produce101》，就是这档综艺的名字。
    说是选秀，这其实更是一个练习室的缩影，也就是所谓的女团出道计划，参加的也都是各大公司选出来的练习生和一些出道失败的偶像。
    最终选出一部分顶尖的人才，再组成一个临时的新组合去运营。
    好处很多，这些练习生可以通过这档节目出道，失败的偶像们也可以通过这档节目获得新生，而节目播放过程中，这些参与的人也都能获得不菲的人气，届时组成的组合，也会很吸睛夺目。
    临时组合虽然要交给繁星公司去运营，可时间也不会太久，两年的时长刚刚好，时间一到，这些孩子各回各家，到时候也全都是成熟的偶像，完全可以成为各大公司的当家艺人。
    聂唯和周朵朵解释了一遍，后者很好的理解了这档综艺。
    “挺残酷的赛制，不过也很过瘾，我觉得肯定肯吸引人。”周朵朵评价道，她是过来人，赛制残酷反而让她很向往，毕竟她也是在上百人的练习生中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这样的赛制才会让她觉得过瘾。
    不过她还有些犹豫，因为如果参加这档综艺，就要意味着她会脱离团队两年的时间，而两年之后，团队又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还会不会存在都说不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看着周朵朵纠结的表情，聂唯说道。
    周朵朵听到这八个字，怔了片刻，当她再回过神，眼神已经不再飘忽，而是变得坚定了不少。
    “哥，让黄婷也参加好不好？她留在那个团可惜了。”周朵朵之前犹豫的其实就是黄婷，这是她的好朋友，一起成长，一起出道，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抛下她。
    “当然没问题，还有那个阿悄，我都准备送到那个节目当中。”
    周朵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靠着聂唯靠的更紧了，她心中有一种感觉，总觉得这档综艺就是她的这位哥哥为了拯救她偶像生涯特意制作的。
    只是这种想法是不是有些太荒唐了？周朵朵甩了甩自己的小脑瓜。
    “怎么了？”
    “没，没事儿，我就是困了，我回去睡觉啦。”周朵朵回过神，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好傻，连忙逃走了。
    看着周朵朵略显狼狈的逃离，聂唯宠溺的望着她，直到她背影消失在走廊。
    每隔两分钟，又一个女孩出现在了休闲区。
    “聂老师，喝咖啡么？”宋倩捧着一包咖啡豆，问向聂唯。
    “要不你尝一尝我泡的茶吧？”聂唯笑着邀请道，宋倩也不坚持，放下咖啡豆，坐到了聂唯对面的沙发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好喝。”宋倩不会品茶，只是觉得这茶闻着清香怡人，喝起来也不错。
    一杯茶喝完，宋倩再一次开口。
    “聂老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宋倩说道，不过她话音刚落，聂唯也放下茶杯，笑着说道：“那太巧了，我也正好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