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书屋
首页荆楚帝国 第六十章 鸡鸣2

第六十章 鸡鸣2

    以周制,诸侯城墙不得超过十八尺,十八尺刚好夯筑三版。春秋末期,礼崩乐坏,各国城墙因战争逐渐加高,孔子由此堕三都。楚国据有桑隧始于楚灵王灭蔡,终于楚怀王的垂沙之战,两百多年间桑隧的城墙一直是十八尺。

    魏国占有桑隧后没几年,秦国就赶走了方城之内的韩国,独占南阳盆地。秦国重农轻商,这条商道从此人渐稀少,而魏国的国都当时还在安邑,与秦国隔望于黄河,更没有心事给南方边境小邑加高城墙,故展现熊荆眼前的桑隧就是座墙不高、邑不宽的小城。

    鸡鸣后很久,天依稀要亮的时候,桑隧的邑门才缓缓打开。邑门一开,‘哒哒哒、哒哒哒……’的蹄音便突如其来,打着瞌睡的老迈邑卒还没有弄清状况,妫景率领的轻骑兵便风一样的冲过城门,冲向了邑令府。妫景冲入邑内后不久,骑卒长上官孑便打马出来,请熊荆入内。

    “这便……拔下了?”熊荆对妫景的速度有些吃惊,他觉得里面总要厮杀一场。

    “禀大王,邑令已降。”上官孑揖道,“请大王入城。”

    “诺。”熊荆答应了一声,他望了望身后,能骑马的伤员全被搀扶上了马,不能骑马的则抬到了马背上,人人皆是疲惫之色,看向桑隧的目光则充满渴望。“走!”他挥了一下手,没有策马入邑,而是跑到众人身后,陪着他们一起走。

    夺城之前众人又前行了数里,距离桑隧还有三、四里,熊荆赶到邑门时,妫景正出城回报。“禀大王,能战的邑卒皆赴上蔡,全邑只剩老弱妇孺。”

    “放出侦骑四处戒备,尤其是……”一入城邑熊荆就想到了香喷喷的饭食,想到软绵绵的床榻,他似乎已经没力气把话说完整,只想睡一觉再饱食一顿。

    “臣知矣。”妫景道。“臣已遣侦骑望四处探查,臣还请派骑士入楚境报讯?”

    桑隧在沂邑北面,沂邑又在息县北面。选择在桑隧落脚是担心秦军追击,但桑隧不是久留之地,妫景只想早些回国。

    “然。”熊荆点头,信鸽每天都放一只,可如果能直接联系郢都,那再好不过。他点头后便入城。此时伤者已入城安顿,熊荆骑马走进这座纵横不过一里半的小城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在求告的邑令,他和身后的僕臣一直在顿首,每过一个人便顿首一次,嘴里大喊饶命。医者弱踢了他一脚,让他去找一些东西,他方恭恭敬敬的去了。

    荒地、矮墙、茅屋,邑内也就百十户人家,每一户都关紧了门窗,唯门缝里似乎有人在恐惧中的窥视;街道上也不见人,只有一条黄狗盯着马上的骑士,想吠又不敢吠。远处有人大胆地叫了一句什么,黄狗便落荒而逃,一边逃一边嗯嗯了几声。

    “请大王至邑令府。”熊荆第一次见他国的城邑,长姜则对城邑毫无兴趣,他眼里只有大王。

    “伤者何往?”熊荆转头看向邑令府。邑虽小,麻雀俱全,四阿屋顶下的邑令府破旧,但怎么也要比民居雄伟些。看到有些伤者就躺在邑令府外,熊荆不想进府了。

    “去。叫那个邑尹,把人都赶出来,空出屋子。再烧水,杀狗,杀鸡,煮饭……”熊荆不想自己的部下躺在街上,他宁愿把全邑的人都赶出家门。“还有,记得付他们钱。”

    “唯。”军队自有纪律,更重要的是公族子弟不愿住庶民的屋子,怕掉了自己的身份。有王命又不同了,大王如此命令,骑士不敢不从。

    熊荆吩咐完邑里开始鸡飞狗跳,邑令好说歹说庶民就是不敢开门,一砸门里面就传来女人和孩子的尖叫,门砸开骑士冲了进去,很快就把人拎小鸡一样拎了出来,扔在邑里的荒地上。半个时辰不到,全邑五六百人(主要是女子和小孩)全聚在哪里,畏畏缩缩,哭哭啼啼。

    “止!止!还不拜见楚国贵人,还不拜见楚国贵人……”邑令见骑在马上的熊荆要上前说话,好似汉奸翻译官一样挥手让大家噤声顿首,可这些人不但不听他的,反抗哭喊的更凄惨。

    熊荆也被这些人的啼哭弄的不甚其烦,他只好对邑令道:“我等暂住桑隧数日,数日后即离去。为此需征用各户的粟米、菜蔬、鸡犬,另还要有人煮饭烧水,清理床榻。离去前……”

    熊荆示意身边的长姜,长姜从怀里摸出一块黄灿灿的金饼,一见金饼,邑令的眼光就直了,女人的哭声也小了许多。

    “离去前皆会付钱。”熊荆察觉到了金饼的威力,他想起煤矿工人的工资,道:“愿为我等煮饭烧水之人,每日五十钱;愿为我等清扫房屋床榻者,每日百钱;粟米,一斗十钱;酒,一斗五十钱;鸡,一只百钱;犬、一只五百钱;豕,一只千钱。可有愿者?”

    熊荆说罢,邑令又重复了一遍,这下哭声终于歇了,看过来的目光有不安也有好奇。这时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道:“我等魏人,岂能给楚人为僕?”

    说话之人很有骨气,是个女子,她躲在人群中,见来人不行杀戮,而是出钱收买,这才有胆量出言反对。熊荆当然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人,他喝道:“拖出来,杀了!”

    “出来!”两个如狼似虎的骑士冲进人群,把说话的女子拽了出来。会说这种话的女子自然不是庶民,骑拽人的时候,几个家僕死命相护,有一个还抽出了铜剑,只是铜剑怎么也刺不穿钜甲,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追着骑士出了人群。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一个年长的家僕知道要求告熊荆,冲过来连连顿首。“鄙家女公子年幼,请贵人念及公孙大夫,饶女公子一命。”

    “公孙大夫?”听也没有听过的人,熊荆再看那个被拽出来的女公子,长得还算清秀,年纪似乎要比芈玹还小上一些,虽是恐惧,目光仍直瞪过来,带着不屈。‘呛’的一声,骑士拔出骑兵刀,铮亮的刀光吓得女人们再一次尖叫,而这女子只是紧咬厚实的嘴唇,目光变了一些,毫无求饶之意。

    “慢!”虽然知道要杀人立威,可杀这样一个女子,熊荆还是于心不忍。他喊慢之后举刀的骑士看着他,不解其意。

    “送到不佞房里去。”熊荆说了一句很男人的话。

    “唯。”没人敢质疑大王不是男人,骑士立即收刀揖礼,要把人拉走。

    “还有,”熊荆话还没有说完,他指着顿首不已的家僕道:“此人忠心,就由他代主人一死。”

    “唯。”另一名骑士走了上来,在家僕还未反应过来前,一刀扎进家僕后胸,抽刀时鲜血迸出,现场又是一片尖叫,邑令则浑身打抖,看向金饼的眼睛不再像刚才那般红。

    对有些人,恩威并施才有用处。杀人后邑令和他的几个僕臣开始指派女人清理房屋,烧水煮饭,被指派的人莫不从命。一个时辰不到,躺在邑令府外的伤者便被抬进了新铺好的床榻,喝着刚刚煮好的鸡羹,治伤的汤药也敖上了,满是血迹的丝絮丢入沸水中清洗,伤口敞露出来除了擦拭清洗,也防止坏死,熊荆仍是被安排在了邑令府,他在回府前忍着倦意将全体伤员都看了一遍。

    “大王,那女子……”熊荆回房,身后的长姜则有些担心,他一眼就看出那名女子并非轻易屈服之人,恐对大王不利。

    “不佞会对付不了一名女子?”熊荆这才想起自己房里有一个女子,再走进一些,听到有人在小声地抽泣。而见他进来,女子抬起了头,忍泣骂道:“暴君!”

    好心总是没好报。熊荆只道:“这几日你便在此,不得乱跑,数日后我等便离开。”

    “我死也不与你侍寝。”女子眼泪又下来了,骑卒把她扔进房的时候说了一句要她好好服侍大王,她这才明白嘱人杀人的是楚国大王。

    “侍寝?”熊荆笑了,他只是不想杀了这女子而已。“长姜,整理床榻,不佞困了。”

    长姜答应一声就开始摸索床榻,加厚下面铺着的蒻草,而后又换了一床干净的寝衣,这才帮熊荆脱衣去裳,服侍他睡下。女子他也没有赶出去,而是自己握剑守在床边,一动不动。

    邑令的卧房陈设奢华,蒻席松软,寝衣温暖,熊荆一挨枕头就呼呼睡着,睡梦里又是厮杀、又是会盟、又是暗幽幽的马谷,他并未惊醒,直到肚子咕咕叫时,才睁开了眼睛。

    “何时了?”长姜仍在床边,似乎没有挪动位置。

    “禀大王,下春了。”长姜道。“大王可是饿了?”

    “外面如何?”熊荆是饿了,可他更关心外界的情况。

    “秦人正午时已追至此,好在邑令借口不见君令不能开城,秦人遂走。”长姜告到,眉头皱着。

    “妫景、项超呢?”熊荆再问。

    “妫景还在,项超已……”长姜一句话没有说完,根本不用他说完,这家伙定是以自己为诱饵,引秦人去了他处。

    “糊涂!”熊荆气得捶床。


同类推荐: 冬夏莫言(父女,1v1,H)启明1158抚宋摄政王家的农医宠妃不死的我只好假扮血族从龙族开始打穿世界重生后嫁给废太子李治你别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