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书屋
首页荆楚帝国 第十五章 不至

第十五章 不至

    “大王免了你的职?”咸阳渭北华阳宫,老太后身边再无如花似玉的芈玹,显得有些孤单,头发也比上一年花白了许多。

    熊启跪在她身前,神情不振。会盟时秦王拿到最后一批书简,还未等回朝就将免职的吕不韦逐出了咸阳,囚住于他自己的封地。吕不韦是彻底倒了,熊启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步吕不韦的后尘,逐出咸阳。

    “未曾。”熊启稍微打起点精神,“然亦不远了。大王要的,是独掌权柄,而非真想要有一个丞相或者相邦。眼下吕不韦已倒,启儿再无用处。”

    “既未曾免你的职,当有转圜之机。”芈棘本想叹气,可还是压住了。“大王年轻,诸事皆喜亲力亲为,每日都要忙到深夜,许过段时日他便知秦国需得有个丞相,倒是母国……”

    “哎!”芈棘终于叹了口长气,而后气愤道:“你说那熊荆有百般好,我一样都没有看出来。不嫁芈蒨触怒了大王,允各国复国自绝母国社稷,如此为王,母国必乱。大王伐楚是在教他怎样好好做一个王,也非坏事。”

    “大王伐楚,魏齐必群起而攻之,母国亡矣。”熊启痛苦道,他不是来求复职的,他是来求不伐楚的。“请姑母求求大王,勿要伐楚。而今郢都已传讯,说芈蒨愿嫁。”

    “此时愿嫁?”提起芈蒨的婚事芈棘脸色就变得冰冷,“此时愿嫁有何用?大王已听信那贱人之言,要娶赵女为后。你说,你说……”

    芈棘一口气喘不上来,脸色忽然变紫,就在熊启眼前倒了下去。熊启大骇,可吓呆的他直到宫女奔上来才失声哀嚎一句,高喊请太医、请太医。

    “祖太后昏厥不醒?!”秦宫曲台宫,秦王赵政正与国尉桓齮等将领最后一次商议伐楚细节,未想一个寺人急奔而来,他当即也吓呆了。

    他没有死在邯郸而成为秦王,全在当初华阳太后认了父亲做嗣子,对外人可以无信义,对祖太后任何时候他心中都存着一份恩义。那楚国公主真的很美吗?不见得。可为了讨祖太后欢心,让祖太后高兴,他愿意装出一副君子好逑的模样。

    “快!快!”伐楚还未议完,赵政也顾不上了,“速去华阳宫。”

    大王说走就走,留下一干脸色各异的臣子。桓齮道:“大王此前说过,必临兵于荆国寿郢之下,你等勿要多虑,明日一早出咸阳,赶赴军中。”

    “敬受命!”国尉如此说话,众将那一丝丝狐疑逐出脑外,他们揖礼后齐齐退出正寝,回家准备远行之事,若大王、国尉不再相召,明日便将出咸阳。

    咸阳忽生变故,大梁自然毫不知情,钟乐大作的王宫正寝,魏王正在宴请秦使姚贾、舟师将领云赫等人。云赫是楚国舟师降将,安陆人,郧国公族之后。此次与楚国舟师约战于大梁,秦国的大翼战舟水路无法抽调,便由他指挥着工匠在船司空重新建造。

    “我军居上游,欋手、甲士皆是精锐,又是以近待远,以佚待劳,大王不必布置。”魏相子季刚刚说了一个计策:魏国舟师藏于丹水之上,秦楚两国舟师大战时,魏舟师忽从楚舟师身后杀出,必可将楚舟师一网打尽。

    “云将军勿忧,魏师不抢首级。”子季摇着一把楚国产的纸折扇,上有画作,甚是文雅。

    “哈哈哈哈……”魏王增大笑,“对,对。寡人忘了,秦军斩首记功,本王就此告于秦使、云将军,我国舟师绝不抢秦师首级,便有斩获,亦将交给将军,可否?”

    “非我师斩获之首级,宁舍不要。”云赫揖告道,神色里对魏王并无尊敬之意。

    “云将军乃我秦国舟师之将,君子也。”姚贾听出云赫言语里的不敬,心里直骂楚蛮子多事,嘴上不得不打着圆场,后又转移话题:“然则,明日便是约战之日,荆王为何仍不至?”

    “是啊,这楚王为何不至……”魏王增看出秦将眼中的不屑,可他再也不是那个刚刚即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大王了,血的代价教会了他隐忍,尤其是面对秦国。

    “敬告大王,楚国使臣已至大梁。”寝外傧者高声相告,打破了寝内奢靡的乐声。

    “楚国使臣?为何说楚国使臣,楚王呢?”魏王增问道。

    相邦子季也问道:“楚王呢?楚王可至,楚国舟师可至?”

    “禀告大王、相邦,未见楚王舟驾,亦未见楚国舟师,唯一艘画舫、两艘青翰舟。”傧者道。

    “未见楚王?”姚贾眼睛转了几圈,最后看向魏王,“难道是有人……”

    “无人,此事只有寡人与相邦知之。”魏王增连忙辩白。因留楚王之事他只告知了相邦。

    “大王,使臣魏宁与楚国使臣同行。”这时候傧者终于想起了魏使,去接魏使的魏宁与楚国太宰一起到的大梁,现在正在进宫的路上。

    因为没有迎楚王入魏,见到魏王使臣魏宁便伏拜请罪,阳文君则道:“寡君行至陈郢忽然寝疾,故命臣言于大王:大王礼遇之恩,必有后报。”

    “楚王寝疾?”魏增看向魏宁又看向姚贾,他似乎并不想因扣留楚王而获天下骂名,楚王不来他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贵国大王不至、舟师亦不至,可是要向我大秦俯首?”姚贾冷笑,门卒出身的他,最会察言观色,见机耍威风。

    “我国寡君不至,然我国舟师必至。”阳文君看不起这个门卒,“寡君言:明日晏时,大梁北郭,楚秦舟师,一绝生死!”

    他说罢又看向姚贾一侧的秦舟师之将云赫,“红将军请我代向云将军行一礼。”

    秦国并不重舟师,秦国舟师将领是谁,红牼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听闻红牼要向自己行礼,云赫无畏笑道:“向我行礼,何礼?”

    阳文君也笑,他扬起脖子,再以手做刀,对着脖子利落的一划,最后手指向云赫。道:“叛楚之人,必死于楚剑之下,将军勿忘!”

    这是割喉礼,舟师训练时只能打手势,某次熊荆杀气毕现的对红牼行了一记割喉礼,从此这种挑衅之礼遍行于舟师。阳文君赴大梁时红牼请阳文君代为向云赫行礼,他是阴柔之人,动作不似红牼那样刚烈,可他阴测测的动作看得魏王全身发寒。

    割喉礼下,云赫瞳孔猛然收缩,他被激怒了:“你告诉红牼那老竖子,此战我必要将其枭首,弃市于大梁!”

    “请云将军亲口言于红将军。”阳文君很满意云赫的反应,他转而揖向魏王,“若无事,臣请告退,请大王明日至北郭码头观战。”

    好好的宴会被阳文君一搅,众人再也吃喝不下去了。姚贾要速速向咸阳报告楚王未至大梁,因留不成,云赫也无心就宴,一直在骂红牼竖子,明日要将其枭首弃市,又说要将其剁成肉酱喂狗云云。

    “我国当如何?”魏王枯坐于席上,眼前只剩下相邦子季。

    “楚王不赴大梁是好事。”子季劝慰道:“大王既已承诺秦王合兵伐楚,当行之。”

    “然则……”魏王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忧心另外一件事情:“前日寡人召白宜谒见,白宜告知寡人,楚王曾言:若寡人再伐楚,宁愿与百万秦军决一雌雄,他日也不救魏。”

    “大王缪矣。”子季知道白宜,去了一次楚国似乎就变成了楚人,到处说楚国的好话。“当今天下,谁人不因势导利,见机而作?魏国若失,楚国亦不保,其岂能不救?”

    “白宜等人也是这般劝楚王的,楚王却道:楚人可死不可辱,救援纣为虐的魏国就是侮辱楚军士卒,必不救。”魏增脑海里还是阳文君的割喉礼以及那句叛楚之言。去年伐楚只是做做样子,抢了粮食罢了,两国并未真的交恶,但这一次伐楚就不同了,这是把楚国往死里得罪。扣住楚王还好,新立的楚王说不定心里还要感激自己,现在楚王不来,扣无可扣。

    ×

    月色下的鸿沟宛如一道白链镶嵌在黑漆漆的荒野上,除了狗吠,红牼只听到欋手整齐的划桨声。

    舟师是在阳文君离陈的第二日入魏的,一到魏境魏国舟师便迎了上来,说是领路,实际却是监视。此时舟师不再是新式大翼在前,旧式大翼在后的阵型,而是新式大翼分布于两头,中间才是旧式大翼、中翼。新式大翼也不是三浆齐划,而是一排浆手划桨,其余浆手休息。

    即便如此,新式大翼往外突出的船首、船尾还是引起魏人的关注。正常的船上面大,越靠近水线船身越是内缩,水线短于船上;三浆大翼不然,它是越靠近水线舟身约往外突,水线长度大于周身长度。有个魏国船吏觉得画上眼睛的楚国大翼战舟前端好似豕鼻,说这是楚国人的豕鼻船。确实有点像豕鼻,可这么难听的名字让舟师上下对魏人没半点好脸色。

    “红将军,此处已是斗城,距大梁七十里。”魏国舟师将领说道,同行了两日,他对楚人舟师已厌烦至极。

    “传令,于此宿营,明日朏明前就食,旦明拔营,晏时杀敌!”红牼令道。在魏将的诧异中,他的话语很快变成灯光,传至身后各舟。


同类推荐: 冬夏莫言(父女,1v1,H)启明1158抚宋摄政王家的农医宠妃不死的我只好假扮血族从龙族开始打穿世界重生后嫁给废太子李治你别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