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更多的是西班牙人的克拉克大帆船,多在几十年前建造,最久远的都有百年前的帆船,没准还是早期殖民者用过的三桅帆船,在前些年,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都跑来贸易,日本国的殖民者和夷商极多,后来幕府政权开始收缩,到现在只准葡萄牙人和荷兰人还有中国人来贸易,余者一律不准入,再后来又发生抵制教会之事,只允许荷兰人和中国人,再到后来就干脆只准中国人前来日本贸易了。
此时郑芝龙可没有心思想别的,他指指天成卫号旁边的大船,在栈桥边上相隔不到二百步,荷兰使团的皇太子号也停靠在一旁。
这是一艘三层甲板的大舰,似乎比排水六百吨的巴达维亚号还要大一些,两舷和前后尾楼的火炮似乎有近五十门,郑芝龙派人观察过,应该是有十六门三十二磅炮,十二门十八磅长炮,十二门九磅炮,还有几门小型的近战小型火炮。
“这应该是荷兰人从欧洲那边刚过来的船,赶巧了。”何斌皱眉道:“荷兰战舰过来这边的少,多半还是他们的商船,这一次不仅来了,还运使团过来,来了不走,味道不对啊。”
郑芝龙皱眉不语,确实,他在平户多年,见过的荷兰船不知道有多少,荷人与日本人的关系很好,影响极深,在日本史上算是留下了浓眉重彩的一笔,包括后世日本人制作的战国游戏里都有荷兰人的影子,可想而知平户这里来过多少荷兰船了。但商船多,数年之间可能有几百上千艘的荷兰船专程或是路过,但战舰是百中无一,毕竟欧洲部份才是荷兰的基业和重心所在,亚洲这边在几十年前只有日本一条稳固的线,还有印尼群岛一个殖民地而已。
“现在荷兰在南洋这边的局面不同了。”何斌接着道:“没准这艘船来了就不走,其意险恶啊。”
“去见李国助。”郑芝龙断然道:“下令全体上船,小心戒备,随时准备走……把那几个老毛子扛回来,头按在冷水里醒酒。”
听到吩咐的水师军官含笑答应了,派了传令去召集散在岸上的水师官兵,同时自己亲自带着一小队兵去找那几个俄罗斯人。
和记的人真是令行禁止,郑芝龙还没有进半山的李府庄园,回头看时栈桥上已经满是快速回船的士兵和军官们了。
不少矮个子倭人扛着货物停在栈桥边上,傻楞楞的看着这些天朝上国的水师官兵,这个时代日本人对中国还是充满敬畏在水师官兵回船的时候,路过的倭人们都是在嘴里发出恭敬的声响,腰身也是弯了下去。
一些外夷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些明国军人,和记水师将士们的穿着,仪表,武器,无不叫他们感觉这是一支强大的正规军队,比起这些欧洲人船上那些海盗般的水手和军人,大明水师才是正规军的感觉,而他们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海盗。
看到旁观的人很多,一个水师军官下了令,一百多士兵排成了整齐的两人纵队,火铳上肩,士兵们喊着口号,整齐划一的上了船。
在侧边不远的皇太子号上,荷兰水兵拥上了船楼或是站在船舷边上,他们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这些要成为敌人的中国人。
一个海军军官刚从欧洲调过来,抚着鼻子下浓密的八字胡,诧异的道:“不是说明国人只有戎克船吗,怎么他们也有这样先进的战舰?”
“这似乎还是理论中的纵帆船?”另一个荷兰海军军官道:“我们荷兰那边还在图纸和设想上,怎么明国人就有了?”
“是他们购买的吧?”
“不是购买,是俄罗斯人帮着他们造船。”
“俄罗斯人?”
一群荷兰人神色古怪,接着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声。
如果叫哥萨克看到了,非得和这些荷兰人决斗不可。但其实是不能怪他们的,荷兰人现在的造船量是全世界的四分之三,法国人德国人甚至英国人所有的欧洲国家都跑来找他们造船,结果明国人却找了一群俄罗斯人帮忙……哪怕是瑞典人也好啊!
“明国人还是有心人啊。”大胡子军官仰脖子用自己的银质小酒壶喝了一大口酒,接着摇头道:“不过他们还是落后太多了。”
“明国人以前听说也有庞大的战舰。”一个喜欢包打听的荷兰军官道:“听说那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后来他们嫌耗费太多把大船给烧了,然后就只造近海戎克船。”
“真是古怪的想法和做法。”八字胡一脸优越感的点评着。
“是啊。”包打听赞同道:“要是他们没有放弃大海的话可能就没有咱们什么事了……”
“这一片也是天选之地,我们荷兰人的牛奶和酒皆从此地而来。”八字胡大声叫嚷着,这人可能有些高卢人的血统,遇事压不住情绪,叫了两句后,八字胡指着眼前的纵帆船,大叫道:“可悲的人们,你们活不了两天了,愿上帝接纳你们卑微的灵魂……”
“闭嘴,蠢货。”军舰大副大步过来,喝止了正在大叫的部下。
“反正随时可以动手……”八字胡有些不太服气,不过还是嘀咕着退下了。
四周都是水手,他们轻声笑起来,不过他们不敢大声,取笑一个军官是要付出代价的,荷兰虽然是共和国也一样等级分明,上下关系相当森严,这个时代的欧洲还有强烈的中世纪残余,在其它国家的军舰上等级关系更加明显,因为在海上如果不用强力乃至残酷的手段维护秩序和等级,暴乱就会随时暴发,那会是致命的,水手们也明白这一点。
虽然笑,荷兰水手们其实也是赞同这个性格有些狂放的军官的说法……明国人的造船业太落后了,那些小船,毫无威胁力,作为商船也落后了,只能跑跑短途。
福船确实是这样,跑跑日本和南洋几国的航线还行,想和大帆船一样跑亚洲到南美的航线,再折返欧洲,这样的跑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大明水师的战船也很落后,不必多说了,眼下这一船的荷兰人都是从欧洲部份调转过来的,此前没有在亚洲呆过,他们以前主要跑非洲,也去过南美,荷兰人的商船无处不到,战舰也有巡航任务。
亚洲这一片也是越来越重要了,去年到今年台湾送回荷兰的财富价值黄金四吨,这是相当了不起的收入,可以说是现在荷兰海外殖民地中排第一。
到今年初,东印度公司的总督科恩敏锐的觉察到了机会,福建水师原本聚集在澎湖,战胜了东印度公司的舰队之后双方签订和约,荷兰人得到了在台湾筑城的权力,然后他们在台湾筑城的同时发觉福建水师一直在裁减船只和人手,不到三个月,一万多人的水师裁减到只有千余人驻扎在澎湖,后来干脆只剩下十几艘小型战船和五百余人,一个守备率部在岛上驻守。
荷兰人感觉有些难以理解,从大明调集军队与其开战来看,大明对澎湖列岛无比重视,然而到战后大明既没有把持澎湖当成贸易中转中心来赚钱的打算,也没有留驻重兵,更没有趁机梳理战舰舰队,固化防御,而是使水师星散,等于是武学高手,自废武功。
待后来荷兰人才知道,驻军和集合舰队需要大量军费,而大明中枢一钱银子也没有给,所有银两费用都是福建方面自己开销,福建此时是一个穷省,此前的近二十万两的军费已经使福建府库穷的跑老鼠了,地方大户也是捐助了不少,各地的卫所都拖穷了。战事一结束,当然是军舰和水师人员都赶紧回原本的各卫,战船平时的保养维护也是各卫负责……这当然是屁话,卫所哪有能力保养战舰战船,水师这么一解散,不在一起集训和维护船只,时间一久当然战斗力急剧下降,朝廷没钱,水师压根就没有人重视,就算重视也是北方的水师,因为要用来支持皮岛攻击东虏沿海地带,南方的水师只不过是对付一些捣乱的红毛夷,其不远万里而来不过是要做生意,和野蛮成性的东虏北虏不是一回事……大明士大夫这方面的认识倒还清楚,知道红毛夷不会大举上陆,毕竟距离太远,人手不足,不足为患。然而海疆也是疆土的一部分,这一层就没有人想到并且在意。
福建水师从能痛打荷兰人,到连郑芝龙等一群海盗也打不过,导致俞咨皋战败被杀,前后不过数年时间,而且在此之前水师就不堪用了。现在也是一样,打败荷兰人半年之后,战船星散,俞咨皋回自己的信地驻守,手头也没留下几艘船,澎湖留下一个守备加四百兵驻守,小战船十来艘。
在得知了一系列消息后,荷兰人赫然惊觉,只要打跨和记,现在他们在台海和广州海面已经没有对手了,李国助他们并不放在眼里,李旦要是在,他们也不敢乱打主意,李旦一声令下随时能汇集几万人的海盗,比大明水师还要强的多,但李旦死了,李国助没有这种号召力,海盗都分散了,去年还被和记打掉不少,在荷兰人眼中,这下算是和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原本李国助多少能拉来一些海盗以壮声势,现在当然绝无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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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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