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羊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人，脸色有些狰狞。
    他之前在古宅的时候就已经询问过张庆和万铜那两个跑腿的了，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的很多信息，比如他叫杨间，代号鬼眼，也是总部的队长级人物，同时也是第一位解决了S级灵异事件的人。
    又听说他前阵子打败了号称第一的驭鬼者叶真......
    诸如此类的消息还有很多，陈桥羊听的都烦了。
    他只知道一点。
    这个杨间是和那个姓杨的人有关系，多半是后代。
    “之前在古宅内的时候我杀了不少的人，但是唯独却没有见过你，所以，你是谁？”杨间鬼眼窥视，声音冷漠，直接开口询问。
    他不认识我？
    陈桥羊立刻留意到了这个关键的信息。
    仔细一想。
    也对。
    自己和这个杨间从未见过面，而且听说这个杨间成为驭鬼者才一年不到，之前还是一个学生，进入灵异圈的时间非常晚。
    “牧鬼人，陈桥羊。”他收敛了神情，自报家门。
    牧鬼人陈桥羊？
    杨间皱了皱眉，庞大的记忆之中搜寻这几个字，但是却一无所获。
    既不在总部的档案之中，也不是目前所知道的驭鬼者，因为就连那个廖凡的记忆也没有牧鬼人陈桥羊的信息。
    “之前在古宅，摆钟不断响起，不断重启，就是你搞的鬼？”杨间审问起来。
    陈桥羊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多？”
    “我的耐心很有限，你最好配合一点，要不然我会忍不住宰了你的。”杨间漆黑的眸子之中闪烁着红光。。
    “没礼貌，你比之前那个小伙子还要冲动，见面就要打打杀杀的，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我听说现在这个社会已经是一个和平的社会了，打架是要坐牢的，现在看来时代还是一样，没有变。”
    杨间冷冷道：“和平？杀了你这类人这个世界就和平了，看样子你不想说，没关系，你不说也行，那就先宰了你，我从你尸体上寻找有用的信息。”
    他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而且现在的自己也不需要一定要询问出什么，大不了压制对方之后用鬼影强行窃取记忆。
    “等，等等。”陈桥羊忽的抬起手掌示意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年轻人，连谈话的意愿都没有，上来就想动手，连个理由都没有，简直就是怪胎。
    “你继续说，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动手。”杨间目光平静。
    此刻交锋已经开始了。
    脚下的阴影此刻已经入侵到了陈桥羊的身旁，本想偷偷的窃取他的记忆，但是这鬼影的入侵到了他的周围就停了下来。
    在陈桥羊的周围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恐怖存在挡住了鬼影的侵蚀。
    陈桥羊也感受到了杨间的试探，他神色微微一僵，立刻道：“我就想知道你的父亲杨孝天是不是还活着。”
    杨间顿时脸色就变了：“你认识我的父亲？”
    他的父亲死去了很久，而且又是涉及灵异圈，生前十分神秘，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多，眼前这个叫陈桥羊的人居然能喊出自己的父亲的名字。
    “你的那张脸太熟悉了，简直和你父亲长的一模一样，想不认出来都难，我还没有被困在王家古宅之前和你父亲打过交道。”
    陈桥羊说道：“你父亲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不，他天生就是混这个圈子的人才，说实话，我很钦佩你的父亲。”
    “他死了。”杨间说道：“死了很多年了。”
    “我也猜到了。”
    陈桥羊略微感慨道：“见到他的儿子进入了这个圈子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死了，否则他活着的话不会允许你接触这些脏东西，不过我还是很难相信，你父亲那样的人物居然也会有死亡的一天。”
    “人都会死的，没有人例外。”杨间眼神冷漠，没有任何的伤感和怀恋。
    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说的对，人都会有死的一天，没有人可以例外，只是你不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么？我认识几个人，他们生前和你父亲走的很近，也许你该去调查调查你父亲的死因。”陈桥羊说道，他试图转移杨间的注意力。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把名字告诉你，让你有机会替你父亲报仇。”
    “这些恩恩怨怨我不感兴趣，人都已经死了，再挖掘昔日的恩怨情仇又有什么意义，倒是你，让我有些诧异，你居然认识我的父亲，而且还知道很多以前的事情......你不是这个时代的驭鬼者。”
    “你是和我父亲那时期的驭鬼者。”
    杨间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上下打量着陈桥羊。
    认识自己父亲，和与自己父亲是一个时代的驭鬼者是两码事。
    他一直在追寻厉鬼的源头，发现灵异现象都涉及到了民国时期，然而民国时期到现在出现了很大的断档。
    唯一确认是民国时期活到现在的人就只有秦老一个。
    还有一个叫罗永的爷爷，也就是代号敲门鬼的那恐怖厉鬼。
    可是厉鬼是获取不了太多信息的，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知道更多。
    所以杨间退而求其次，民国时期距离现在太久远了，近百年了，很多人都死了，自己再去挖掘肯定是非常有难度的，那么如果能找到和自己父亲一个时代的人，说不定也能得到很多重要的信息。
    他们那个时代追寻民国时代可比自己轻松容易多了。
    “我进入这个圈子比你父亲还要早一点点，也算是一个时期的人吧，不过你真的对你父亲的死，还有生前的经历不感兴趣？在这个圈子里，了解越多，就越有利于自己的生存。”陈桥羊说道。
    “不，我现在对你更感兴趣一点，你的脑袋里的记忆今天我要了。”杨间说道。
    “你就这样对长辈的？你父亲生前可是欠过我人情的，今天你却要对我动手？”陈桥羊非常严厉的呵斥道。
    杨间冷笑道；“我没见过你，也很久没有见过我父亲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何还不是由你说了算，三言两语就想糊弄我，真当我是小孩子么？就算和我父亲生前真的是朋友，那又如何？”
    “你在王家古宅内操控摆钟，校时重启，试图释放王家古宅内关押的厉鬼，别说你是我父亲的朋友了，就算是我父亲的恩人，我今天该杀还是得杀，而且只会下手更狠，因为我父亲生前认错了人，结交了你这么一个祸害。”
    “好，很好，说的如此的大义凛然，杨家的小兔崽子果然也是一个德行，虚伪作呕。”陈桥羊此刻也被激怒了。
    他本想虚与委蛇，骗一骗杨间，毕竟这些年轻人都经验不足，那个李军冲动有余，阅历不足，那个王察灵谨慎有余，魄力不足。
    没想到这个杨间倒是狠辣果断，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性格。
    “大义凛然？虚伪？你错了，我并不在意你在大东市闹事，而是我现在想要你的记忆，不过我看你也不会主动给我，干脆，顺手把你给杀了，也省的你以后到处闹事，毕竟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位队长，干掉你，还能拿奖金。”杨间手中握紧了那根发裂的长枪。
    鬼眼再次睁开了一只。
    这个世界越发诡异了，周围的一切都浸透在红光之中，浓郁的似乎要融化消失一样。
    这是五层鬼域。
    五层鬼域之中，陈桥羊身边的厉鬼显现了出来。
    那是四具诡异恐怖的死尸，一具被水泡的发白浮肿，像是淹死的，一具尸体上面满是伤痕，像是生前被利器活生生的砍死的，一具尸体枯瘦发黑，像是风干了许久，最后一具尸体却像是刚死不久一样，没有腐烂，也没有残缺，但是衣着却是民国时期的穿衣风格，和现代格格不入。
    这四具尸体就是四只厉鬼，在五层鬼域的世界里才能够显露出来。
    而且恐怖的是，这四只厉鬼围绕一圈，将陈桥羊围在里面，隔绝了鬼影的入侵，也隔绝五层鬼域的覆盖，像是护卫一样保护着他。
    不。
    不是护卫。
    那四只鬼手牵着手，站在那里，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个囚牢。
    陈桥羊就是囚牢里的犯人。
    他既被困住了，也被护住了。
    “一个个的都要和我作对么？我陈桥羊什么时候受过这门子气了，想窃取我的记忆，你这个杨家兔崽子也配？”既然撕破脸皮陈桥羊也不客气了，他盯着杨间，手腕上正在流血。
    粘稠发黑的血液散发出一股恶臭，如尸体腐烂一般。
    血液滴落在地上诡异的蠕动起来，像是扭扭捏捏的在地面上形成了几个诡异的字体。
    “杀死杨间。”
    血液形成的字体随后很快却又散开，再次化作粘稠的血液流进了旁边一具满是伤痕，残缺不全的尸体上。
    那厉鬼原本没有动静，但是此刻却像是复苏了一样开始活动起来。
    身躯在摇晃，脖子在扭动。
    这只满是伤痕，残缺不全的厉鬼此刻转过了身来，诡异的盯着右边的马路旁，它并没有看向眼前街道口站着的杨间。
    因为那个杨间是虚假的......是鬼域制造出来的幻觉。
    这种幻觉活人是分辨不出来的，但是鬼却能分辨出来。
    “这家伙在操控厉鬼？”杨间见此一幕，眸子微微一缩。
    不。
    这个陈桥羊不是在操控厉鬼，绝对不是，没有人可以真正的操控厉鬼，他刚才那种做法似乎是用自身的灵异影响厉鬼，像是在给厉鬼赋予一条新的杀人规律，让原本没有被厉鬼盯上的自己瞬间符合了杀人规律。
    但这种影响应该是有时效性的，也就是说这种赋予厉鬼杀人规律只是短暂的，等自身的灵异影响消失之后，厉鬼将再次失控。
    这就是所谓的牧鬼人？
    “动手。”
    杨间只是短暂的分析了一下情况而已，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迟疑，面对这个和自己父亲一个时期的驭鬼者，他没有任何的大意。
    瞬间。
    鬼域变化。
    站在路口那和陈桥羊说话的杨间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
    第六层鬼域开启。
    这一层的鬼域连厉鬼都能暂时定住无法行动，杨间要在一秒之内分出胜负。
    效果出现了。
    六层鬼域内，那围绕着陈桥羊身边的四只厉鬼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滞状态，那具刚刚才被更改了杀人规律，短暂活动起来的残缺尸体这个时候也没有了动静。
    然而正当杨间要动手的时候。
    忽的。
    被厉鬼围在中间的陈桥羊却动了，他转过身来，冷冰冰的盯着杨间，似乎能够看见身处于鬼域之中的他。
    “六层鬼域也没办法把陈桥羊拉进来么？他身边的到底是什么鬼？”杨间感觉到了惊异。
    既然如此，那就先干掉陈桥羊身边的鬼。
    下一刻，红光散去。
    六层鬼域消失了。
    周围的一切再次恢复了平静，然而陈桥羊身边的四只鬼却少了一只。
    一根发裂的金色长枪刺穿了那具满是伤痕的残缺厉鬼，将其死死的钉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小兔崽子，你的棺材钉就一根，我就不信你还有。”陈桥羊脸色阴沉，目光停留在了杨间的那只发黑的手掌上。
    那是鬼手。
    听说有压制其他厉鬼的能力，这情报是从张庆那个跑腿的家伙口中听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陈桥羊的手腕还在滴血，粘稠的鲜血往旁边的那具浮肿，惨白的尸体流了过去。
    第二只鬼被陈桥羊赋予了一个新的杀人规律。
    同样是干掉杨间。
    这只鬼在盯上杨间的一瞬间，空气之中就弥漫着一股阴冷，潮湿的味道。
    杨间的身体在发冷，衣服上开始湿漉漉的，竟开始在嘀嗒嘀嗒的往下滴着水，那不是水，而是混杂着血肉和皮肤。
    他的身体竟在融化。
    很快。
    杨间就要变成地上的一滩尸水了。
    这种情况让他不由想到鬼童那驾驭的尸水。
    难不成，尸水就是这鬼身上一部分的拼图？还有以前碰到那个叶俊的水鬼，这彼此之间似乎又有着联系。
    如果都是拼图的话，那么很显然这个陈桥羊释放的这厉鬼拼图更加大一些，也更为恐怖。
    因为其他的拼图都是不成形的灵异，唯独这陈桥羊身边的鬼比较完整。
    杨间此刻身体渐渐的在消失，不是在融化，而是逐渐的沉入了那片漆黑的地面，他要进入鬼影之中，隔绝这厉鬼的影响。
    鬼影既能袭击敌人，也能保护自己的身体。
    “你果然很难缠，越是如此，越不能让你离开了。”
    地面上只剩下杨间的一颗人头，他身形消失，沉入黑暗之中，等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连那颗人头都被黑暗吞没了。
    下一刻。
    骤然间。
    漆黑的地面上突然伸出了一只只冰冷，僵硬，发黑的手掌，这些手掌密密麻麻，不停的在蠕动攀爬，死死的拉住了那具浮肿，惨白的尸体。
    厉鬼在挣扎，身躯在摇晃。
    也在逐渐的被压制。
    “这个小兔崽子......很不一般。”陈桥羊脸色变了。
    第二只鬼正在迅速的脱离掌控，不，已经脱离掌控了。
    以为这个杨间只是靠着手中的灵异物品逞能，没想到自身驾驭的厉鬼也是如此的可怕，能够压制自己身边的一只厉鬼。
    “砰！”
    那被浸泡的发白，浮肿的尸体倒在了地上，漆黑的阴影覆盖，数不清的发黑的手掌掩盖，这鬼只剩下一个轮廓了，已经看不到了真实的样子。
    鬼被黑暗和手掌埋了起来。
    “趁着这小兔崽子对付这鬼的时候我是应该逃，还是一口气干掉他，解决这个麻烦？”他目光闪烁，在思考，也在犹豫。
    随后，他余光一撇，看向了不远处那钉着另外一只鬼的金色长枪。
    那东西，没有人拿着，就那样孤零零的遗弃在了那里。
    灵异物品可不认人的，谁拿到都能用，只要成功不但能收回棺材钉，还能释放那被压制的厉鬼。
    “机会！”
    陈桥羊感觉这是一个翻身的机会，是一个可以彻底摆脱这些队长追杀的机会。
    只要成功，不但能干掉这个姓杨的小兔崽子，王家三代也能想办法弄死。
    他手腕还在滴血。
    很快。
    第三只鬼离开了他的身边。
    而就在此刻。
    黑暗的阴影之中，一个人形的轮廓在附近晃动，犹如一个影子，又好像一个活人，在那黑暗的影子上有一只猩红的鬼眼窥视着这一切。
    第三只离开陈桥羊身边的鬼是那具干枯的尸体，犹如干尸一般。
    但是那干尸却略有残缺，少了一条胳膊，看上去有些不协调。
    然而干尸却在发出怪异的怪笑，同时缓缓的趴在了地上。
    动作很怪。
    然而那干尸的手掌却抓住了鬼影，死死的不肯放手。
    这一刻。
    陈桥羊冲了出去，直奔墙壁上的那根发裂的金色长枪而去。
    “老东西，到底还是贪心了。”鬼眼见此一幕，杨间内心发出一声冷笑。
    “陈桥羊。”
    骤然，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陈桥羊的身后，在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