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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4.棋局(九)

4.棋局(九)

    国家战略就和下棋博弈一样,总是先耗费时间落子布局,一点点诱导棋局的发展,最后才将死对手。但过程中由于对手出乎意料的行为或者来自外界的干扰,棋局并不能总是如同预测的那样顺利发展。规模和复杂程度远胜于棋局的地缘战略所遭遇的不可控因素更是简单的桌面游戏所不能比拟的,是故,原本精心设计的规划最终面目全非的事情比比皆是。
    李林虽是全能母神在人间的代理人,最为接近神的存在。可即使是他也不可能预测到世界上各个角落发生的每一件事,更不要说突破混沌领域的限制,精确预测出每一个细小的未来。神意代行者固然强大,但绝不是万能的。
    相对的,他那远超常人的敏锐和果决足以使他在得知意外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理清头绪、评估状况、考虑对策、筛选策略、果断实施,光这就足以让他在地缘战略博弈中领先其他对手好几手了。
    用下棋来类比的话,就是其他人下了一步棋之后还在思考后面三四步的得失时,李林已经在盘算十步、二十步之后的得失了。
    这根本就是人类和超级电脑的下棋比赛,完全是单方面的吊打。
    现在只要最后一块拼图就位,棋局的胜负将再也无法颠覆。
    或许是不幸抑或幸运,长久以来的镇压和抗争之中,帝国和“自由军团”头一次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双方的条件几乎相等,就看最后是“自由军团”成功阻止恐怖袭击,让帝国的布局落空,还是恐怖袭击如期发生,帝国完美收官。
    此乃决定胜负的天王山。
    “在资源方面,我们占据压倒性优势,但因为是公开场合,不能搞得太过火,否则刻意促成恐怖袭击的痕迹太明显。人们会问‘这么强大的安保力量为什么还会有恐怖分子携带炸弹潜入’、‘帝国的保安和警察都是瞎子吗’。基于同样的理由,我也不会出面。我们只能在会场周围投入有限的资源,这就给了‘自由军团’潜入现场的机会。但反过来,由于只能布置少数安保力量,待在现场的必定是精锐中的精锐。这对他们来说同样也是考验。”
    “您的意思是,这是一场少数精锐之间机会对等的冲突。”
    卡斯帕尔的眼睛一亮,这正合他的胃口。
    李林摇摇头,挪动了一下白色的主教。
    “卡斯帕尔,你不能把这看成你和罗兰之间个人的胜负,当你眼里只盯着罗兰的时候,你会看不到周遭。这对于执行任务和你个人的成长都不是一件好事。”
    “属下受教。”
    卡斯帕尔的忠诚无可挑剔,如果李林下令杀光全国所有姓名里带有字母A的人,或是把全国的女人和小孩送去集中营,卡斯帕尔一定问都不问,全部照办。可一旦牵扯到罗兰,他内心深处强烈的对比竞争情结就会发作。这是他始终绕不过去的障碍,所以不管卡斯帕尔摆出多么虚心受教的样子,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把话都听进去了,李林还是会加上一道保险。
    “那个嫌疑对象——皮耶尔.马赛青年团员。”
    把玩着白色马头的骑士,李林问到:
    “已经确认了吗?”
    “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属下认为下水道里的介入者是皮耶尔.马赛的可能性很高,从战斗记录中已经确认到了与上次爆破恐吓事件中类似的脑量子波反应。属下建议立即对其实施拘捕,组织突击审讯。”
    “你都这么说了,看上去应该不会有错。要真是这样,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皮耶尔.马赛……”
    念叨着马赛的名字,李林将双手交叠在一起撑住下巴,隐藏在阴影中嘴角扬起一道愉悦的弧线。
    “先不要去动他,保持监视就好。安排一下,我今天中午要见他。”
    不管什么时候,掌握在自己手里棋子总是越多越好,那种看似不起眼,关键时刻却能发挥重要作用的棋子更是永远都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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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放他走好吗?”
    马赛的身影消失在凌晨的夜幕之中,“夜莺”嘟着嘴,用不太乐意的语气问到:
    “他要是去告密……”
    “要是他是这种人,你早就被他卖给帝国当局了。”
    “……”
    连续两次因马赛得救,“夜莺”对马赛的人品相当有信心,撇开感情不谈,以组织成员的观点来说,她也不认为马赛是那种为了出人头地能毫不犹豫出卖别人的人渣。
    就算是她最无助最危急的情况,马赛也没有趁火打劫,回忆起两次肌肤相亲的触感,少女的脸颊微微一红,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一般情况下,如果马赛这样的人都不能相信,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但这里是帝国,常理、人品、信赖等等在这里并不适用。
    帝国不强迫民众告密,但鼓励民众这么干,从儿童团开始,教官们就鼓励小孩向政府汇报他们家庭里和别人家庭里的各种秘密。到了青年团则教导他们如果不告密,一旦家里人或身边人发生什么事情时,他们可能面临的麻烦。再到大学和进入社会时,是否向当局告密是一项关系到你是否能晋升、薪资和福利水平的重要指标。在这种胡萝卜加大棒的教育管束下,帝国社会秩序保障局从来不缺少来自忠于当局的民众的热情报告。以吕德斯支部半年前某个被捕的某组织成员为例,帝国社会秩序保障局摆在审讯桌上的各种报告足足三大摞,每一摞都有50公分高。里面有街道委员会和邻里监视组织的报告;工作单位的思想监察官员的报告;食堂的侦察员报告;酒吧的侦察员报告;饭馆的侦察员报告;走廊上的侦察报告;妻子的报告;兄弟的报告;儿子的报告……
    在帝国,任何人都可能是告密者或告密者的预备队,或许有人不愿成为卑鄙小人,但严酷的现实和周遭的压力会一点点抹掉这些人的棱角与个性,使其成为“合格的帝国国民”。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等待他的将是被整个社会淘汰、碾碎的命运。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太多太多。马赛会不会成为例外——“夜莺”对此不敢打包票。
    “只要他不脱离帝国,或者帝国还继续存在,他迟早会变成跟其他人一样的。所以我才想说——”
    “让他抛弃家人和朋友,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
    “……”
    无需罗兰分析,身为游击队员的“夜莺”自己就很清楚,那些亲人之中有游击队成员或是协助游击队的家庭村庄最后的结局都是什么。尽管这里是吕德斯,帝国还不至于干出把全村人从家里赶出来,让他们挖个大坑后把全村人枪毙,尸体扔进大坑里焚烧干净后再把泥土填埋回去;亦或是干脆用喷火战车和空投的燃烧弹将整个村庄烧成白地。但要让一家人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并不是很难。
    要么已经失去家人,要么自己和家人都已经做好牺牲的觉悟——会参加“自由军团”的基本都是这两种人。这之外的人不是靠不住,就是压根没意愿。
    在罗兰看来,像马赛这样资质优秀、人品出众的年轻人可谓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能吸收进组织自然最好。只要悉心教导,给予足够的历练,马赛必能成为优秀的干部候补,这对饱受人员不足、人才匮乏之苦的“自由军团”而言,乃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但过于年轻也意味着抗压力还不够,一旦其家人落入帝国掌控引诱其叛变,很难保证其不会动摇,甚至叛变。这对马赛及其家人,还有“自由军团”来说都是一种痛苦与折磨。
    考虑到这一点,最好的招揽办法应当是首先设法确保其家人安全,然后一点点与马赛接触,潜移默化的改变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使其倾向革命,最终选择加入革命的队伍。可是如今帝国监控与安保网络已经被充分调动起来,光是确保马赛一个人的日常安全就已经十分困难,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一家子转移出到处都是暗探和监控,还有皇帝本人与其亲卫队坐镇的吕德斯?以“自由军团”吕德斯支部当前的战力,这类想法只能暂时搁置。
    “马赛自己如今也很混乱,一连串颠覆他世界观的事情发生,他回去后还要好好想想吧。要一下子扭转原来的认知并不容易。幸运的是那孩子非常认真,也很有毅力。相信他会做出判断的。”
    应该说这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处置了,他们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不,问题恐怕不止这些。
    连续两次帝国方面都在关键时刻成功阻止“自由军团”的行动,甚至几乎把吕德斯支部逼到绝境。这真的是帝国安保力量太过优秀之故?还是说……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都会有一场苦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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