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宫川一拳轰下去，赵楚的身形，已经在他身后。
    前者90岁高龄才勉强筑基，资质本来就很一般，此刻沦为傀儡，实力理所应该的下降一些……以赵楚如今的实力，已经有资格秒杀筑基初期。
    轰隆隆！
    下一息，一声沉重的轰鸣，宛如星空陨石砸在山脉之巅，令人肝胆俱裂。
    “恩师，对不起。”
    赵楚不想让黄宫川再受折磨，这一拳轰到了他胸口最致命的地方。
    一拳！
    经脉尽断，百穴尽废，基台碎裂。
    对于黄宫川，赵楚真的是黔驴技穷，哪怕是照妖镜里大千世界的至尊，也没有任何办法。
    理论上来讲，黄宫川很久前就死了，他现在只是一具早该腐烂的尸体。
    “三爷爷……师兄，你不能杀三爷爷，你不能杀他！”
    这时候，一名少女疯狂冲过来，她一把推开赵楚，死死挡在黄宫川身前，美眸警惕的审视着一切，包括她最喜欢的师兄。
    她娇嫩瘦弱的躯体，似乎要替三爷爷撑起一个世界。
    “师妹，对不起，我救不了恩师。”
    刚才那一拳，黄宫川傀儡已经是生机尽散，没有了生存机会，他也不怕前者对黄灵灵不利。
    “我爹娘从小战死沙场，爷爷在军中又忙，黄家人人冷漠，只有三爷爷疼我，只有三爷爷陪我玩，我要照顾三爷爷一辈子，我不让他死！”
    黄灵灵摇摇头，已经泪崩。
    赵楚心脏酸楚，肝肠寸断。
    对于这个老人，赵楚的感情，丝毫不比别人弱。
    “丫头！”
    就在这时候，黄灵灵的肩上，落下一只苍老的手。
    “三爷爷，三爷爷，你没事，太好了！”
    黄灵灵转身，狠狠楼主黄宫川，抱得那么紧，生怕有什么东西，将她分开。
    “丫头，我在武龙宗，一直听说着你的成长，三爷爷很欣慰，也很开心。”
    抚摸着黄灵灵的秀发，黄宫川漆黑的脸颊，勉强涌出一点点笑容。
    “恩师！”
    赵楚心脏绞痛。
    黄宫川恢复了神智，也就代表他灵魂，即将归天。
    “赵楚，你很好，为师蠢了一辈子，笨了一辈子，也被黄家小看了一辈子……谁能想到，我黄宫川也能培养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天才……哈哈哈，到了阴曹地府，谁还敢小看我黄宫川！”
    黄宫川扇扇手，赵楚勉强控制着眼角的泪滴，也走了过去，手掌被黄宫川紧紧抓住。
    “恩师，徒儿一定不辜负您的培养！”
    赵楚狠狠点点头。
    “赵楚，我走了以后，灵灵虽然有家人，有族人，但却没人真正疼爱了……像黄家这种世家，她的婚姻都不能被自己左右，听说被黄宫义许配给了冯浩严，他不配……他不配娶灵灵，答应为师，好好保护你师妹，好吗？”
    黄宫川狠狠捏着赵楚的手掌，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匕首，狠狠刺入赵楚内心。
    “放心吧，恩师，冯浩严已死……徒儿发誓，谁敢让师妹不开心，我让他全家死。”
    赵楚凝重的点点头。
    “我一辈子没有子嗣，看着灵灵长大，她太脆弱，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孙女……没有了三爷爷陪你玩，你要记得开心，别被黄宫义捆绑。”
    “如果有困难，你要记得找师兄，我将你，就托付给师兄了。”
    黄宫义抓起黄灵灵的玉手，而后缓缓和赵楚的手掌叠加在一起。
    滴答、滴答……滴答！
    黄灵灵泪如玉珠，一滴滴落在三人手背之上，宛如凄凉的诀别遗言。
    “人各有命，这是我的浩劫。为师允许你们悲伤一段时间，但一定要尽快忘记忧伤。你们还小，你们还有更远的路要走……赵楚，替我照顾我灵灵！”
    漆黑的瞳孔，光泽越来越淡。
    啪！
    突然间，黄宫川的手掌，从二人手上掉落下去，随风摇摆，宛如垂暮的丧钟。
    “三爷爷！”
    黄灵灵哭的歇斯底里。
    赵楚缓缓擦去眼角一滴泪。
    他仰望天空，似乎在那翻滚的云层中，看到了黄宫川那张慈祥的脸……他还想给黄宫川一个冷漠的穿越众之蔑视……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生在英雄辈出的黄家是福，可对于黄宫川，那是灾。
    别人最少八脉觉醒，黄宫川只有五脉。
    别人20岁炼气，他29岁。
    别人40岁之前筑基，而他……90岁。
    他是黄家的耻辱，他被自己亲大哥黄宫义驱逐出军方……他甚至不敢去炼血军营，最终来了武龙宗这个命陨之地。
    但自己的一生，并没有太多遗憾。
    我培养出了四万妖赵楚。
    天空中的云层微微翻滚，宛如一个满意的微笑。
    “恭送恩师。”
    赵楚长袍一甩，郑重的跪下。
    黄灵灵擦去眼角的泪珠，也跪在赵楚身旁。
    唰唰唰！
    这时候，八大派还有不少弟子，也纷纷跪在二人身后。
    这些都是襄风城的人，他们虽然分散到各个门派，但皆从襄风武院毕业，黄宫川当了30年校长，培育出了多少天骄，桃李遍天下。
    咚咚咚！
    齐刷刷三个响头，这是对黄宫义这一生的总结。
    他并不是一无是处，他培养出了无数可以独当一面的天骄。
    “恩师，我发誓，一定会亲手斩了武龙霜，替您报仇雪恨！”
    抬起头来，赵楚瞳孔冷冽，他遥遥望着远处的武龙霜，已经暗下毒誓。
    在他的丹海之底，不悔碑史无前例的震荡，黄宫川的战之精魂，比别人多十倍……这是他对爱徒的疼爱，也是对爱徒的欣慰。
    轰隆隆！
    突然，远处一道人影疯狂袭杀而来。
    “快躲开，这个傀儡他疯了！”
    众人转头。
    原来是被王君尘等人围攻的筑基后期傀儡，他实力超群，王君尘等人仅能保持不败，一时间很难斩杀。
    “啊……！”
    黄灵灵乾坤戒一动，一柄长刀轰然闪烁而出。
    她秀发乱舞，三爷爷的死，令她内心憋着一股无法释放的怒火。
    斩！
    长刀凛冽，怒斩三千乱臣。
    一秒十七刀，一刀乱血溅。
    空气都被斩成了碎片，七零八落，这一片的空间，到处是恐怖的刀芒。
    那傀儡长老被王君尘封了速度，浑身插满刘月月的法剑，胸口也被方三万洞穿，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
    下一息。
    他被一瞬间的十七刀，斩的支离破碎，残肢断臂，洒满天空。
    黄灵灵一刀落下，饱满之处，剧烈起伏，狠狠喘着粗气。
    霹雳巴拉。
    随后，一道道残肢断臂，才雨点一般砸落在地上，宛如一簇簇熄灭的火苗。
    万籁寂静。
    所有人目瞪口呆，无数人错愕不已。
    那个战场女神，竟然有如此残酷冷冽的一面，简直令人惊悚。
    轰隆！
    这时候，黄灵灵体内的灵海一阵剧烈震荡。
    一股又一股气海之力直冲天际……之前她在赵楚的丹药帮助下，已经是达到了恐怖的炼气八重。
    黄宫川的死，令她内心巨震，悲也是一种意志。
    这一刻，她继几名灵体之后，也终于踏入炼气九重之境。
    本身九脉觉醒，再服用赵楚亲手炼制的气海丹，岂能有不突破之理，只不过这一步，她提前了很长时间。
    赵楚走上前去，将黄灵灵脸颊，放在自己胸膛之上。
    “师妹，想哭，就哭个痛快……不过你答应师兄，从今天之后，不可以在心碎。你这样，会令恩师不快，师兄也会担忧。”
    温柔如水，细嗅蔷薇。
    在黄灵灵面前，赵楚永远是那座坚不可摧的巍峨城墙，任何困难都无法将其击溃。
    “师兄，三爷爷是英雄，是青古国的英雄，是吗？”
    胸膛的衣襟衣襟湿透，这一刻，黄灵灵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兔子，她啼哭了一会，喃喃自语。
    “对，恩师的脊梁，应该被整个青古国铭记，他不输黄家任何一个人。”
    赵楚点点头。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道理，这不是童话世界。我爹娘死在战乱中，黄家每年都有人走上战场，被一只骨灰坛带回来……师兄谢谢你，我没那么脆弱。对了，师兄，你应该也很伤心吧。”
    黄灵灵擦擦泪珠，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恩师命令我们开心的活着，我不敢不听话。”
    赵楚将黄灵灵秀发轻抚至耳后，微微一笑。
    ……
    时间流逝。
    武龙宗控制的傀儡，终于被屠杀干净。
    八宗联军回顾着身旁的残肢断臂，满胸膛都是难以宣泄的热血。
    这就是战争。
    这种以少胜多，这种创造奇迹的伟业，会令人沉醉，会令人上瘾。
    有弟子舔了舔剑刃的鲜血，瞳孔一片猩红。
    他已经迷恋上了战场的滋味。
    ……
    嘭！
    远处，一只筑基凶妖的尸体，轰然从天际坠落。
    这是一只狼兽凶妖，它刚要翻身逃窜，谁知道一层森森寒霜，汇聚成地狱的气息，直接是将它吞噬。
    随后，漫天法剑，比暴雨还要密集。
    凶妖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被万千法剑洞穿……随后，一柄巨戟，斩出滔天血龙，将它彻底斩成两节。
    “不可能，我乃筑基大妖，怎么可能会炼气境……杀死……呃……”
    直到咽气前一息，凶妖依旧在不可置信。
    “我们可不是普通炼气境。”
    方三万呸了口痰，狠狠舔了舔嘴唇。
    这时候，上空的筑基，纷纷震惊……四万妖这一批的天骄，简直强到不可思议。
    他们在没有筑基支援的情况下，竟然生生撕开武龙宗最后一道防御墙，这些炼气境，已经在参与筑基境的厮杀，并且毫不手软。
    轰隆隆！
    随着狼兽凶妖战死，八宗又一名长老腾出手来。
    他转身去找其他长老合击，二人围攻之下，一名筑基凶妖，直接被屠杀，当场被撕成碎片。
    两名长老腾出手来，各自分开，去帮助其他长老。
    战场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一具具筑基境的凶妖尸体，雨点一般落下。
    筑基大妖战死，天空中弥漫而出的战之精魂，要庞大几十倍。
    严格意义上来讲，是赵楚凭一己之力，将整座战争的天平倾泻，这场战争的每次胜利，都是对他的崇拜。
    赵楚丹海内的不悔碑颤抖越来越剧烈，赵楚眉头一皱，他总有一种预感，吸收的战之精魂再多点，不悔碑将发生一次质的蜕变。
    虽然他不知道这蜕变，到底是什么。
    轰隆隆！
    突然间，天空中最弱的一名金丹妖王，在玄炎宗掌教，与十名筑基长老的联手围攻下，黯然陨落。
    嗡嗡嗡嗡！
    一团堪比烈日的战之精魂涌入赵楚丹海，不悔碑疯狂颤抖，似乎一只即将破茧成蝶的蚕蛹。
    战场的天平，终于彻底倒向了八大派联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