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亚克托耶夫那一脸简直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柏毅面上笑得愈发的温和，心里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要问为什么，说实在的，他也是在赌呀，至于为什么，原因很简单，这段史料实在是太模糊了。
    那是柏毅前世看过的一本史料，上面记述着苏联解体后，从俄罗斯国家档案馆中抄录的有关中苏关系的有关文件和秘密记录，其中便有朝鲜战争期间中苏军火贸易的往来明细，奇怪的是，其中中国运往苏联的水果和蔬菜总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遭受意外损失。
    无奈之下，中国只能另行补充，为此该书的作者觉得有些蹊跷，便通过调查国内的部分档案，以及走访健在的当事人，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便是有相当一部分中国运往苏联的水果和蔬菜被苏联官员私下吞没，以至于中国为此多付出极大的经济代价。
    此结论一出，登时在中俄两国学术界掀起轩然大波，中方学者的粉康自不必说，而继承苏联遗产的俄罗斯学者也自然是矢口否认，双方你来我往争论了好一阵子，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没办法，实在是双方正式档案中相关交易的记述都很模糊。
    加之当事人彼此的回忆也是条理不清，矛盾重重，最后只确定整件事跟当时的苏联驻华大使馆参赞祖耶夫有着莫大关系之外，再没有其他可以明确的进展，于是这件蹊跷的事便如同无数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真相一般，成为一桩无头公案。
    柏毅所看到的便是这些内容，当时他也就是作为爱好，翻了翻那本厚得不像样子的历史书，之后也就抛诸脑后，即便穿越过来也不曾想起，怎成想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被调到中苏友谊贸易公司，这个肩负着中苏军火贸易的商业机构。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既然下海“经商”，那自然要想办法扑腾几下，于是柏毅自打离开无坐力火炮项目研制组后，便努力回想着前世那些经典的军火交易案例，不过也由此，潜藏在脑海里那段模糊的记忆便渐渐清晰起来。
    特别是当他得知亚克托耶夫几乎放下手中的技术援助工作，将精力几乎都投向中苏贸易，且同苏联驻华大使馆参赞祖耶夫关系非同一般之后，一个大胆的念头便在柏毅的心中渐渐成形。
    只不过前世的书中也只是推测，并没有十分有力的证据证明，苏联的部分官员真的借此中饱私囊，从而令中国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因此柏毅也不敢贸然处置，只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试探一下，于是他便推迟出国的时间，暂住在驻哈滨市办事处，就是等着亚克托耶夫上门，结果被柏毅这么一敲，亚克托耶夫这只大老虎震得原形毕露。
    亚克托耶夫哪里知道柏毅心中的小九九？看着柏毅那一脸温和有礼的微笑，就好像见到地狱里的撒旦一样，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他可不认为这是柏毅自己的个人行为，而是中国的情报机关查出了某些线索。
    一想到这里，亚克托耶夫后背便直冒冷汗，这可比拖延苏联急需军工物资要严重得多，不管怎么说中国都是苏联亚洲最重要的盟友和伙伴，苏联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需要跟中国维持亲密的关系。
    如此，若是中国将他和祖耶夫的事情通报给莫斯科，亚克托耶夫可以想象，愤怒的斯大林绝对会将和祖耶夫直接当做最好的“投名状”，当着中国的面毫不留情的干掉，拖延军工物资虽然是错，但却错不至死。
    可私自吞没一车皮一车皮的交易货物，那就不是错而是罪，而且还是死罪，不仅如此，连带他的家人也要遭殃，流放西伯利亚那算是轻的，全家从这个地球上人家蒸发都不是没可能，要知道斯大林的狠简直堪比魔鬼。
    正因为如此亚克托耶夫听了柏毅这番话真的是快吓尿了，若不是强打精神勉力维持，说不定此时的他直接就瘫到了地上，不过亚克托耶夫不愧是亚克托耶夫，很快便从柏毅的表现中看出些许端倪，旋即心思电转，便稍稍安了心，于是将头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你想要什么？”
    柏毅闻言便是一怔，不过还没等亚克托耶夫察觉，便很快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这记敲山震虎，让亚克托耶夫回错了意，还以为自己拿着他的把柄来做交易的，难怪这个老家伙刚开始被吓得神魂出窍，现如今却平静如水，没想到却是打着这个心思。
    说来是，就连七十多年后，都算是无头公案的秘事，怎么可能会被个人探查到，必然是效率极高的情报组织多方协作下，才找出其中的端倪，如此要致亚克托耶夫等人死地，直接将证据往克林姆林宫一送就万事大吉，何必还拐弯抹角的找到本人施以威胁呢？这不是要搞私下交易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柏毅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原本还想着怎么从你这只老蛀虫嘴里捞点好处，这就迫不及待的跳到菜板上，如此不给你剁成满汉全席，那还是他柏毅的风格吗？于是乎，柏毅眼睛滴溜溜一转便计上心来：“你能给什么？”
    “卢布，实在不行黄金也成！”
    “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只要你说个数！”
    “就怕我说出来，你负担不起，要知道那可是……”
    柏毅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用眼神意味深长的向上瞟了瞟，亚克托耶夫哪里不知道柏毅的意思，他这么做根本不是什么个人行为，而是实实在在的国家行为，行贿个人倒无所谓，行贿国家，亚克托耶夫赚那点钱还真不够看的。
    显然这位苏联的首席专家也清楚这一点，于是犹豫了一下，旋即一咬牙：“我知道你们需要什么，实在不行我就用两车皮的波波沙来换！”
    “像波波沙这样的苏制轻武器我们马上就要国产了，您老还是省省吧！”
    “那你们的意思是……”
    “要就要猛一点的，我看你们的喀秋莎火箭炮不错，给弄个两车皮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不是徒有虚表！”
    柏毅若无其事的说着，而听了这话的亚克托耶夫差点每一个跟头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