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做什么。”萧逸耸耸肩，轻松一笑。

    孰料，柳嫣然却惨笑一声。

    “你这般故作轻松，是想连一声告辞都不说便离去吗？”

    “嗯？”萧逸微微疑惑。

    “你不必骗我。”柳嫣然说着，语气很是低落。

    “月瑶都告诉我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去哪里，但你去的地方肯定很危险。”

    “甚至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

    “这…”萧逸尴尬一笑。

    他去中域之事，没几个知道。

    除了剑姬前辈和殿主之外，也就只有白冰雪了。

    但，白冰雪不会是没有分寸的人。

    中域之事，乃是东域这边的秘辛，她不会乱传，顶多微微告诉一些给周月瑶。

    而周月瑶，与柳嫣然恰好是极好的闺中好友。

    “怎么？沉默可不是你的作风。”柳嫣然嗤笑一声。

    “是否，你在想什么借口打算搪塞我？”

    “你要离开之事，剑姬前辈和殿主甚至大吵一番。”

    “你觉得你该想怎样的借口才能让我相信呢？”

    “我…”萧逸想说些什么。

    柳嫣然打断道，“你要去那等危险的地方，你要久久难回。”

    “哪怕你我只是朋友，也可以说一声告别吧。”

    “嫣然…”萧逸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时语塞，甚至愣住。

    在他的印象中，柳嫣然向来是个知书达理、恬静温柔的女子。

    那种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舒服感觉，是别的女子远远比不上的。

    而像今天这般，语气中蕴含莫名怒气，还是头一次。

    但这种发怒，又丝毫无法让人提起半分生气。

    那更像是一种悲凉中的呢喃。

    柳嫣然沉默着，只是直视着萧逸，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不想说，又或者，她只是在等待萧逸的回答。

    以往，她从未打断过萧逸的任何一句话。

    她更喜欢静静地等待萧逸回答，静静地看着萧逸说话，哪怕说的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三言两语。

    “确实是要去一趟比较远的地方。”半晌，萧逸张开了嘴巴。

    说着，萧逸面露歉意，道，“你向来知道，我不是个喜欢临别多言的人。”

    “不仅是你，我也没有与林劲、秦飞扬还有叶铭他们道别。”

    柳嫣然沉默着。

    她知道，萧逸的话，是在解释着，却也在表明，她和林劲、秦飞扬叶铭等人一样，都是他的好朋友。

    “嗯。”柳嫣然忽然从沉默中，轻‘嗯’了一声。

    萧逸皱起了眉头。

    他很清楚，柳嫣然听得懂他话中的意思。

    他预料过柳嫣然或许会更加发怒，预料过柳嫣然会流泪。

    他做好了准备，这次将话说狠一些。

    但柳嫣然的一声轻‘嗯’，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下去。

    萧逸顿时有些尴尬。

    柳嫣然率先说话，化解了他的尴尬。

    “嗯。”又是一声轻轻的话语，轻轻的点头，“这个理由，我接受。”

    “但既然我现在来了，便与我说一声道别吧。”

    “好…”萧逸下意识地点点头，吐出一个好字。

    但下一秒，他的道别，却又卡在了喉咙中。

    他看着柳嫣然，柳嫣然的神色，很是平静。

    她之前的怒气、惨笑，再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与以往一样的恬静，如沐春风般的淡笑。

    她微笑着，似乎仅仅是等待他的一声道别，仅此而已。

    但萧逸却很清楚，这种微笑中，是一种平静得快要滴出水来的压抑。

    她在压抑自己。

    所以萧逸的道别，一时不知该怎样道出。

    半晌，萧逸还是咬了咬牙，脸色一冷。

    他知道柳嫣然的心意。

    但，有些事，确实该说清楚，不能一直拖着。

    “我走了，告辞。”萧逸冷漠地说了一声。

    随后转身，离去。

    背后，仍旧只是一声轻‘嗯’，随后无言无言。

    她没有说半句话，哪怕是简单的‘再见’，哪怕是简单的‘保重’。

    她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要说的话，早在之前便已经说了。

    ‘等你’，这便是她的回答。

    早在她与萧逸说话时，第一句话便已说了。

    她只说一遍，她不知道萧逸是否懂她的意思，但这就是她的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目送萧逸远去。

    远方，萧逸早已离去，御空飞行千里之外。

    他没有回头看柳嫣然一眼。

    但他之前那些冷漠的神色，早已化作了复杂。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只是，他现在确实还有许多事要做，他没心情将心思放到别的事物之上。

    或许，日后他将所有事情处理完，回来东域时，他会重新审视这些事。

    只是，日后，会是多久呢…五年、十年抑或更多年。

    那时，是物是人非，抑或初心依旧呢？

    “唉。”萧逸叹了口气。

    他收起了所有杂念。

    这个世界，终归很大，很危险；而自己，仍旧渺小。

    他的脚步，注定无法停下。

    ……

    东海之滨，无尽黑海上。

    虽说海面比以前平静了许多，但这仅是对修为强大的武者而言是如此。

    对普通人以及弱小的武者来说，这里仍旧是浪涛不停，危险无比。

    萧逸面容冷峻，直视前方。

    滔天黑水，并未能阻挡他视线分毫。

    他的目光，延伸到这片黑海的尽头，直至到达那处流光溢彩的空间乱流，才算停下。

    身旁，殿主脸色凝重。

    “小子，决定好了吗？”殿主沉声问道。

    “那片空间乱流，危险至极。”

    “若稍有不慎，即便你有天地至宝护身，亦是后果难料。”

    “总要试试。”萧逸沉声道。

    “殿主，若小子侥幸能过去，还请照拂一番小子的家族。”

    “放心。”殿主点了点头。

    “我这副老骨头，还能撑个一二百年，神武王也一样。”

    “嗯。”萧逸点点头。

    “殿主，小子去了，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萧逸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无尽黑海之上，一道流光，穿梭在一个个黑水巨浪之间。

    流光的速度，极其之快。

    不多时，已横跨整个无尽黑海，来到空间乱流前。

    嗖…

    流光飞跃而入，彻底不见了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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