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蒙古人这凌乱的关系,作为一个汉人是很难理解的,崇祯皇帝也压根就没想着去理解,随口问了几句,便把心思放到传国玉玺上了。
这阿布尼谎称自己是额哲,然后还把传国玉玺献给自己,要么心存不轨,要么就是另有图谋,反正都不会是好事情。
“叫他把传国玉玺放到篮筐里带上来。”
很快就有禁军兵士放下了篮筐,下面阿布尼以为明国皇帝再度上当,赶紧把用布包着的玉玺放到篮子里,上头兵士感觉到手中一沉,便是赶紧用力将其拽了上来。
无论这东西是真是假,兵士和下面的人都不敢有所怠慢,还是恭恭敬敬将这些东西双手奉上,可后头的马嘉植见了,却是冷笑几声。
“皇上,臣仅从此玺大小就能断定为赝品,定是那奴酋多尔衮的诡计,陛下万万不可上当啊!”
马嘉植话说的很急,就是怕皇帝犯了从前轻信的老毛病。
“胡闹,你都看出来了,朕能看不出来?”崇祯皇帝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随口嘟囔一句,却引得马嘉植叩头连声请罪。
崇祯也懒得扶他起身,心道有时候文臣过度忠心也不是好事儿,这玩意是假的还用你给朕断定,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什么都靠你们来断定,要朕这个皇帝做什么。
打开黄布,众人果真见这玉玺制造略为粗糙,角上也没有缺的那一豁,不少人听了方才崇祯有些不满的话,此时更赶紧阿谀奉承起来,就连张世泽和李遵祖都不例外。
当了皇帝这么久,虽说崇祯从不会因为别人说点什么而有情感波动,但此时听见周围如云般的恭维,加之先前的大胜,倒不免有些飘飘然。
用现代的话说,那就是有点飘了。
多尔衮想用这玩意给冒充华夏的传国玉玺,不知是脑子有泡,还是故意想扳回一程找回点面子,不过无论是哪种,崇祯都决定打回一巴掌去。
“马卿家,朕虽然知道的比你知道的多,不过前几日朕亲自上阵砍杀鞑虏你们也都知道,不免就有些乏累了。”
说着,崇祯转头看了一眼正大眼瞪小眼憋笑的张世泽等人,他们见了纷纷吃惊,连忙收束起脸上笑容点头称是,不少人甚至在说皇上勇武万分,杀敌过万云云。
这等一连串的惊天马匹拍过来,搞的崇祯都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高调了,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朕这才哪儿跟哪,有比不吹,那还叫皇帝吗。
“这假玉玺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全交由你去统计,马卿家你要写成一篇文章,到时候交给东厂,朕要让整个辽东的建奴们都知道知道,这多尔衮到底做了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对了,最好再写一份,把多尔衮和布木布泰那点不明不暗的关系给坐实了,说的越夸张越好,发挥你的想象力,交到京师让朕看一眼,朕好亲自帮你改改。”
虽然马嘉植深为这位皇帝大吹牛皮而面不改色的本领折服,但面上依旧是一丁点不恭敬都不敢有,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陛下放心,臣定以毕生所学,完成这篇文章,能让陛下御览过目这两篇文章,那是臣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好,你小子不错,有前途。”崇祯皇帝转头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见这小子面不红气不喘,哪里是历史上记载那样一副铁杆正值模样,心底笑了笑,遂转头道:
“李遵祖,你代朕出面,就说朕还在休息,封这个叫阿布尼的做察哈尔部的可汗,叫他永世臣服于我大明。”
李遵祖自然巴不得拿到这种露脸的好差事,赶紧喜颠颠的就去了,听了这话以后,阿布尼一行人仍旧以为崇祯中计,正要离去,却见关城忽然打开。
出门的是李遵祖,这位李氏正儿八经的后人带着一批凶悍的家丁走出来,还用车马运带着不少白银和牛羊物资,看起来十分丰厚。
李遵祖自然不明白皇帝是哪儿不对劲,要赏赐给阿布尼这么多好东西,他只是十分不忿地说道:
“我大明皇帝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对汝等各部从女真逆举既往不咎,这些便是赏赐给你察哈尔部的。”
“我们皇帝陛下还说了,早些年汝等归附建虏入寇被捉住的族人,若是这些年表现不错的话,也都可以放还。”
闻言,阿布尼一脸懵,后头那些本是跟来凑热闹的察哈尔部的族长们,见到如此丰厚的奖赏本来就意想不到,听到族人可能被放还,更是纷纷伏跪在地,高声喊道:
“谢谢大明的天可汗!”
看着这些本就与自己不怎么对付的族长们,阿布尼忽然觉得有点危险,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收下了崇祯送的这些赏赐。
......
且不说崇祯皇帝安排好了山海关的防务和一应大事小情之后,率领大军启程回京,这边阿布尼归附明朝送回玉玺的消息,却也已经传到了河套地区的察哈尔部中。
察哈尔部自归顺鞑清以来,便被安置在河套一带驻牧,并且部众被分为八旗,各自驻牧地区还不一样,很显然就是建虏的分化瓦解之举。
由于前任额哲铁了心要当奴才,察哈尔部倒不和被喀尔喀五部那样因为叛乱损失部众,不过这也造成一点,鞑子八旗军中蒙古兵的主力,向来都是经常从察哈尔和科尔沁两个死忠奴才中挑。
“砰!”
“咔嚓——”
当阿布尼的消息传到位于鄂尔多斯一带的左翼三旗之中,也是很快就掀起了轩然大波,在此担任蒙古都统的阿布奈一下子打碎了下属敬上来的马奶酒。
“这个阿布尼,真是把咱们黄金家族的脸面都丢尽了!”
看着下属在慌乱的收拾洒了一地的马奶酒,阿布奈一脚将他踹开,气闷不已地说道:“我之所以没有抢可汗的位置,就是希望他能不和我那个哥哥一样当满清人的走狗,可他做的却更甚,做了两方的走狗!”
阿布奈是额哲的弟弟,在族内威望一向比额哲都要高,此时额哲既死,他的威望更不是信任可汗阿布尼可比。
此时帐内并非全是蒙古人,坐在最北侧一个角落的是个汉人,他全身披着黑衣,心中却和明镜一样,知道阿布奈心思根本没有说的这样简单。
阿布奈的心思很多人都知道,他一直都是既恨阿布尼不为林丹汗报仇,又嫉妒他深受满清和大明两朝的青睐和招抚。
此前额哲毕竟是林丹汗亲儿子,根正苗红,名正言顺,他在位期间阿布奈还不好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也根本没人支持,光靠他自己是完全没办法和有满清支持的额哲去斗。
如今一个乳臭未干的阿布尼骑在他头上,阿布奈自然是有些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就需要免除他另外一个心头之患,才能逼他和满清走到对立面。
什么心头之患,那就是大明,若是大明明确表示会支持阿布奈掌控察哈尔部,并且出力扶持,他又会如何去想。
以前的大明说出这话可能阿布奈不为所动,但是如今的大明显然不再是从前那样,若要扶持阿布奈,他自然是极有可能成为林丹汗之后的下一任蒙古大汗。
这个野心,阿布奈是有的。
第四百九十三章: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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