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查理曼嘬了下牙花子，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叹了口气，“他们已经报备过了呀……”

    本就已经足够愤怒的波塞尔公爵听到这句话之后，更是火冒三丈，猛拍桌子，竭斯底里地大喊：“这里可是库尔库特帝国，不是繁星与皎月森林！”

    查理曼无奈摊手，无辜地看着波塞尔公爵，“所以说，他们已经报备过了……”

    “报备过了又怎样？报备过了，你他妈的就能让他们在帝国境内施放传奇法术？！”波塞尔公爵再也忍不住，直接破口大骂，甚至不顾形象地把口水喷了查理曼一脸，可见他究竟愤怒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即便他被气晕过去也没用，宫廷法师协会从来就不是站在‘贵族’那一边的，哪怕协会里有许多法师都出身贵族，就连查理曼和艾尔巴自己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贵族，可是协会的真正力量从来不是那些一心钻研权术的贵族。

    他们直接效忠于皇室，但又可以不听从皇帝的调遣，绕过皇室的意志，只做对帝国有益的事情——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协会的前三席需要在事情做完之后，向皇帝做出一份完整详细的报告。

    而且宫廷法师协会早早就在鲁尔诺的领导下自负盈亏，制作和售卖的魔法奇物、道具，乃至近些年的魔能机械都广受好评。

    如此一来，宫廷法师协会根本就无须理会贵族阶级会做些什么，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波塞冬公爵，您似乎并不理解我所说的‘报备’是个什么意思。”查理曼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就算他脾气不错，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家伙的无理取闹，忍耐也是有一个限度的。

    “精灵族早已经把相关的咒语、公式、施法耗材、施法须知和要点都告诉了我们，而且经过了我和艾尔巴的认证，最终呈交给了陛下进行最后的确认。现在【自然之声】已经成为了‘第一等’书籍存放进协会的图书馆里，如果我们想的话，也能够使用这个传奇法术！”

    说着，他冷哼一声，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子微微前倾，“对此，您有什么意见吗？”

    一瞬间，波塞尔公爵的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恶狠狠瞪着查理曼，在沉默片刻之后，深吸口气，才沉声发问：“你是说，你们把这件事汇报给了陛下，而陛下也同意让精灵族在帝国内施放一个传奇法术？”

    查理曼眉毛一挑，嘴角勾起，发出了一声冷笑，“是的！”

    “那么，你们是站在陛下那一边的？”波塞尔公爵眯起了眼睛，目光幽深。

    “不，协会保持中立。”查理曼摊手耸肩，戏谑地摇了摇头，“我们看戏，只做自己的本职工作，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那就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波塞尔公爵迅速冷静了下来，向着查理曼微微点头，转身径直离去。

    砰！

    不过看到波塞尔公爵摔门离去的模样，似乎他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丁丁点的怒气。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许久的唐纳德·穆勒在这时候，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摇头笑道：“查理曼首席，您骗人的时候脸都没红一下呀……”

    闻言，查理曼满脸的冰冷神情也迅速融合，跟着笑了起来，“本来就和协会没多大关系呀！那都是鲁尔诺搞出来的事情，他现在连协会成员都不是了，那现在发生的事情和协会有什么关系呢？”

    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查理曼表现出了些许嫌恶，“不过说来，那个家伙可真恶心，演技也挺不错，居然还敢向我喷口水。也不怕我就这么带着协会倒向皇室那边？”

    “以贵族的思考回路来思考就是这样。”一边说着，唐纳德走了过去，从旁边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在办公桌前。

    最近这两年，他不仅在认真钻研魔法，也在努力学习政治，想要成为首席的话，除了自身是一位‘传奇法师’之外，还需要精通政治学，而像查理曼这样仓促上位的，明显不适合当一个‘首席’。

    秃顶的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仅剩下的一圈头发，叹了口气，“最近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研究魔法和认真学习，没想到身边的一个学徒就是全知之眼的卧底……也怪不得当初会出现一个‘叶戈尔’，看来协会的审查还是不够严格。”

    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已经影响到了他，所以他也不得不离开自己远在郊外的住所，回到了协会总部。

    这一次他来，就是想要问问首席和次席，有没有肃清协会的打算。

    说起那个背叛者，查理曼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当初那个法师还被鲁尔诺看作是自己的继承人，可是谁都没能想到，那竟然是一个全知之眼安插进来的‘卧底’。

    叶戈尔在背叛了协会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片大陆上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踪迹，如果他不是全知之眼的人，又何必千辛万苦地潜伏在他们协会当中，地位还一度上升到了‘首席继承人’的程度，最终又在鲁尔诺施放传奇法术的紧要时刻背叛协会。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全知之眼的人，那也就没有这个必要。

    也只有全知之眼，才会费尽心思去削弱这个世界的力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查理曼也跟着叹息道，“可是如果加紧审查的话，有许多野法师都无法进入协会当中，而且协会里有很多成员都有过‘违规操作’的记录，只要查起来，我们会倒大霉的。现在正是时代更迭的时期，如果我们损失了一部分力量的话，其他法师组织很可能就会在这段时间超越我们，协会现在损失不起的。”

    唐纳德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没有说话。

    尽管他心中不悦，但查理曼说得对，他对政治学的研究还不够深刻，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哪怕他们明知道协会内部有全知之眼安插的卧底，而且也有很多人有过违规操作，可是他们不能大力度的进行清查，如果不是恰逢时代更迭，他们自然能够下定决心，可惜的是，若不是恰逢时代更迭，他们说不定也不会有这个念头。

    “……我认为，可以先清除掉一些特征比较明显的。”唐纳德·穆勒嘴唇紧抿，皱眉道，“这样可以让其他的卧底感觉到自身处境的危险，本来在悲鸣之风公国公布了那个消息之后，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如果我们再借这个机会去震慑他们，说不定直到全知之眼被覆灭之前，他们都不敢行动了。”

    “这个方法不错。”查理曼肯定颔首，嘴角浮现一抹微笑，“但是，我认为那些人反而可以放着，不用去管他们，处理掉隐藏得更深，接触的东西更接近隐秘的卧底，剩下的人，只要被查出来了，我们就可以用来向全知之眼释放假信息。”

    唐纳德呆愣了一下，又思索片刻，“能做到吗？”

    “大概率是可以的……”查理曼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笑了一声，“其实我们可以联合其他法师组织，合谋算计全知之眼！”

    “——如果我们说，考虑到世界的未来，瑟琳娜女仆长愿意与我们共享‘元素炉’的资料呢？”

    这一次，唐纳德彻底呆愣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