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琼楼痛哭一场,又被兰子义说了一顿,总算是找回来自己领兵的感觉,接下来几天他与兰子义一道巡视军营,探访伤员,亲自替战士们包扎伤口,吮吸脓疮,还与兰子义一道为阵亡将士举行葬礼,下葬那天魏琼楼哭得眼角崩裂,血泪满面,在场将士闻之落泪,见之伤心。
在加上江城与江陵都陆续送来粮草,军营中弥漫的颓败气息开始转变,将士们的情绪也逐渐转变,从战役刚结束时死里逃生后的惊魂未定渐渐变成了报仇雪恨的愤慨。尤其是在下葬那天,兰子义身披白麻,一番慷慨激昂更是激励的将士们士气高涨。
除过驻扎原地修整以外,兰子义与魏琼楼在在这些日子里还派出剩下的战士北上侦查,戚荣勋虽然接待兰子义他们不冷不热,但还是让神机营的鸟枪手协助辑虎营的骑兵一起外出侦查。
贼寇在官军北边二十里开外一处山包上安营扎寨,终日偃旗息鼓,并没有在此主动进攻兰子义他们,
贼寇驻扎期间也没有闲着,不断派出小股贼寇在周边乡镇搜刮粮草,还有山民汇报贼寇上山樵采。让兰子义感到大惑不解的是贼寇进村以后四处收集女人的月经带,经斥候侦查发现这些东西被收回去后都挂在贼寇大寨的木栏上,
神机营的军官向兰子义解释说,神机营火器都是火神下凡,尤其是弗朗机大炮,触者死,听者亡。贼寇是懂行的,得要挂上这些污秽之物才能避开火神爷爷的炮火。
兰子义听得苦笑不得问这军官,既然贼寇有方法破解官军大炮,那我们该如何破解。
军官拍着胸脯说,贼寇雕虫小技,最多挡住乡下人做得破烂火器,怎么可能阻拦神机营大炮,神机营的弗朗机都是开过光的,除非被女人经血淋到或是被猪狗血泼了,否则是不会失效的。
听到这些兰子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行军打仗还要靠妖术做法?基层的将士们迷信的有些可爱。
贼寇既不进攻也不撤退,状况令人摸不到头脑。
但根据贼寇搜集污秽之物“反制”弗朗机的举措来看,贼寇可能是害怕大炮的威力不敢轻举妄动,
也正因为贼寇大营就在附近,戚荣勋和他手下的神机营也不敢随意出击,官军与贼寇就这么眼瞪眼的对峙着。
虽然两军大仗没有,但小股的巡逻部队还是经常遭遇,几乎每天都有交战,双方互有损伤,但官军人数实在太少,禁不起损耗,每天巡逻队的交战又都在周围的乡镇,搞得兰子义与魏琼楼精神紧张。
就这么对峙了许多日子,京城终于降圣旨,公公来到军营门前当众宣旨,全营上下能下床的统统冒雨跪到营门口接旨。
当着两营将士的面,公公操着奸细的嗓音高声宣旨,旨意主要是批评兰子义与魏琼楼轻兵冒进,造成大败,本应斩首以正军纪,但之前击破贼寇,收复江陵,功过相抵,不予追究。戚荣勋迅疾如风,千里转进,救友军于水火,论功加封列侯。
听完圣旨跪地之人高呼万岁,兰子义与魏琼楼也长出一口气,朝廷放过了自己,总算是躲过一劫。
连日大雨,官军大营环境糟糕,公公宣旨完毕后便要往江陵城去。
兰子义按规矩送了公公一锭元宝,还替魏琼楼也交了份子,搞得魏琼楼怪不好意思。
倒是戚荣勋,明明接受了封上,却只是叩谢皇恩,没有给公公一点意思。当时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公公的弦外之音,最后也见识了公公的拂袖而去,当然这只是些细节而已。
这次令兰子义感到意外的是仇孝直与仇文若竟然跟着一块来到军中。
兰子义见到仇家父子当然高兴,在门口给魏琼楼简单介绍后便将人沿入帐中,摆开酒菜。
说是酒菜其实比起京城里吃的那些可就差远了,酒也是乡下弄来的浊酒,唯一一只做菜的鸡还是临时从附近村里买来的。
兰子义与戚荣勋虽然同出武勋世家,从小不愁吃穿,但两人行军时竟然都不摆架子,更是严令手下军士不得掳掠,所以邻近乡镇虽然有酒有肉,但兰子义他们却严令将士不得强买强卖,平日里只是靠着州府送来的粮草度日。
兰子义带着桃家兄弟和仇家父子与魏琼楼一道入帐,客气一番后相继入座,等到酒菜上齐兰子义先为仇家父子满上一杯后说道:
“两位先生不远万里赶来,真是出乎子义意料,来,先敬两位先生一杯。”
众人同时举杯,祝酒后举杯一饮而尽。
仇家父子咽下酒,差点没有一口吐出来,苦着脸勉强咽下去后,仇孝直说道:
“卫侯在京城里花天酒地,锦衣玉食,没想到竟然能吃的下这种东西。”
兰子义笑道:
“从小生在军中,哭日没过过也见过,我对吃也不是特别讲究,京城有好东西,我自然要拿出来招待众人,军中将士们都吃不饱,我哪里有心情大鱼大肉的吃。”
仇文若听到兰子义这么说,笑着说:
“卫侯这么说,比起与京城那群纨绔子弟在一起时简直判若两人。”
兰子义没有接着句话,只是抿了口酒笑了笑。
仇文若见自己说错话,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帐篷里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倒是魏琼楼及时说话打破僵局,
魏琼楼说道:
“皇上到底是懂军情的人,知道错不在我,没有拿兵败的事情难为我和卫侯。只是功过相抵,还是有些不近人情啊。”
仇孝直说道:
“魏将军觉得这不近人情?你可知就这么一个功过相抵还是你祖上积德惨换回来的。”
兰子义听着不对,忙问:
“先生此话怎讲?”
仇文若说道:
“卫侯与将军收复江陵城的消息传到京城没有激起多大波澜,反倒是兵败的消息传回去引起轩然大波。满朝大臣一片喊杀之声,御史台的弹劾奏章都快把军机处淹了。”
魏琼楼听着心中不爽,怒道:
“喊杀?有什么理由杀我们?”
仇文若刚想说话,仇孝直就先张口了
“贼寇在我大正腹地作乱月余,如入无人之境,所过残破,竟然没有人可以阻拦。魏将军所辖都是京军精锐,结果一战就中埋伏,差点全军覆没。败军辱国,不过如此。现在贼寇主力已经过江,正在围攻宛城,旧都禁军又在襄樊被围杀殆尽,一时半会江北竟然没有可用之兵。这不全是魏将军和卫侯的错吗?”
魏琼楼听后大怒,摔了杯子骂道:
“一路大雨连绵,我们星夜兼程赶来平叛,哪怕众寡不敌,将士们也是拼死力战,怎么成了败军辱国?德王领着主力在后面游山玩水,屁用没有,他要是跟着一起赶来哪怕在大帐里睡觉呢,我都能打赢。”
仇孝直看着魏琼楼,脸上满是嘲弄,说道:
“从大军出征到现在,贼寇势力不见下降反而越来越盛,魏将军倒是告诉我这个帐该怎么算?”
魏琼楼说道:
“我刚才就说了,这是德王拖得后腿。”
仇孝直笑道:
“那你倒是把德王抓了试试?”
魏琼楼被这话噎住,怔了半天硬生生把气咽回肚子里去。
仇文若接着说道:
“隆公公在京城拼命替魏将军和卫侯挡下弹劾,鱼公公也从中军帐中上书辩解,代公都派人快马加鞭进京谢罪,久不发话的张太尉还站出来圆场,好不容易才弄了个功过相抵。
卫侯,这次很险啊。“
魏琼楼听到这话,叹了口气说:
“唉!为国讨贼反而落得一身麻烦,出力不讨好还差点没命。真是没天理。”
在座众人也都陷入沉默,帐篷里做了这么多人,竟然一片寂静。
兰子义最先发话打破沉默,他问道:
“孝直先生刚才说贼寇正在围攻宛城?”
仇孝直点点头答道:
“正是。传给京城的军报里说围攻宛城的贼寇有十万之众,剩下还有好几十万老弱妇孺在城外呐喊助威,声势浩大。”
兰子义说道:
“不可能啊。北边贼寇大营就驻扎着四万生力军,贼寇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凑出这么多人来?”
仇孝直问道:
“卫侯你说什么?”
经仇孝直这么一问,兰子义还有桃家兄弟、魏琼楼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前些日子那场血战,还有最近两方游军交锋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等到事情大概讲完,兰子义说道:
“两位先生吃过酒就赶紧往江城撤吧。这里是前线,太危险了。”
没想到仇孝直听后没有说话,而是捋着胡子开始思索。
兰子义问道:
“孝直先生有什么疑惑?”
仇孝直问道:
“卫侯与魏将军为何着急向北边赶路?”
兰子义与魏琼楼互相看了看,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兰子义说道:
“当然是去襄樊解围了。”
仇孝直又问道:
“那为何会在这里遇到贼寇呢?”
魏琼楼摆了摆手,说:
“嗨,还不是把夷陵的贼寇当做疑兵。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仇孝直又问:
“那这么多人就是专门等你们?“
兰子义听着若有所思,问道:
“先生的意思是.....”
这时仇文若在一旁说道:
“据我所知你们交战那天贼寇还在攻打襄樊,让这么多人看着你们这点残兵实在是没有道理。”
兰子义听罢恍然大悟,说道:
“贼寇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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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贼中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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