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系 作者:不会刨坑的蛛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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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听杰回到自己的公寓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不自觉的捏揉揉自己的脸。

    黑小子的手果然黑，除了练功以外他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伤。

    今天一出电梯，就听到办公室里的动静。直觉着，赶快冲了进去，就看见老男人僵站在门边，黑小子在跟cliff互相扭打。

    看着老男人的反应，大概也可以想见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知道马上冲上去先把两人分开，让cliff先离开。分开两个打架的人之后发现不止不速之客该离开，连他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待在那里了。于是打算拉着cliff一起先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黑小子揍了一拳。

    只觉得自己这一拳挨得是老实又不客气。

    然后黑小子拉着老男人在他前面离开了！！？

    黑小子做事做人虽然是没有章法的，但是却是很有分寸的，今天居然在自己的公司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别人打架。

    即使cliff如何过分也不至于让他这么失控啊！是什么让他这么冲动呢？

    苏听杰揉着自己的脸不住地思索，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很不好的感觉在作祟，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一张清俊削瘦的脸，白白净净冷冷清清的站在他的面前。

    来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文远……身后跟着一帮黑衣人，跟某些狗血电影里的情节一样。苏听杰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出了看电影时某人的表现，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

    苏听杰诧异不已，看着那些黑衣人不禁眯住双眼，又想起了好久以前的一件事，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冷静一下把文远让进屋，没有关门，两个人坐到了客厅。

    那些黑衣人，当然不是绑匪，而是文远的保镖。

    文文弱弱的是他的身体而不是其他的部分，文远的气势，从来都在他身边，只是一直被收藏了起来。让苏听杰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有种特殊的感觉。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这么久以来，这算是第二次跟他直接接触正面相见，最开始对他那股似曾相识的印象在脑海里又蠢蠢欲动起来了。

    文远坐在那里，安静而让人不安，苏听杰恍惚自己还是一个人呆在自己家里，但门口那些人肯定不是幻觉，突然之间文远开了口。

    “苏听杰，我要走了。”

    苏听杰不说话，等待他的主题和下文。

    “这段时间，你对小哲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今天是想来跟你说，我要走了。而且想把小哲一起带走。”

    苏听杰眉头紧皱了起来，眼睛里有点寒冷。

    文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可是我看的出来，他不会想离开这里，原因你应该很清楚。苏听杰，如果你不爱他，就趁早收手，不要玩弄他。如果你爱他，就好好珍惜，好好珍惜！他值得你付出任何东西。”

    文远这样坐着跟他说这样的话，让苏听杰眼前坐着的不是文远，但又觉得此刻眼前坐着的才是真正的文远，一时有点不清头脑。

    苏听杰觉得自己刚被威胁完，又在接受教育

    “想得到什么，当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想付出代价，又不放手，这样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行为。”

    教育完了又是一通教训。

    “小哲看起来好像能量无限，但其实很单纯，他不容易相信和接受别人，但他现在已经接受了你，爱上了你！所以，你好好珍惜，不要成为第二个让他自我封闭的人。”

    苏听杰却很安静的在接收。

    文远的话，真的让他听着不舒服且又无地自容。因为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的症结所在。

    而且什么叫“第二个让他自我封闭的人”？告诉我！可撂完这一堆话的文远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人家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样，他要去问谁呢？

    第二天，苏听杰跟殷超辞了职，黑小子一脸“要走请早”的黑暗表情。看得苏听杰心里很不对劲。

    去收拾那些本不用收拾的东西，却没有看见最想收拾走的那个人。

    他的桌子上，还有他的老婆护目镜和老是戴在耳朵里的那副耳机。

    意想不到的意料之中！

    苏听杰干脆没有收拾就直接放了辞职信。然后在所有人的悄悄注视之下静静地离开了。

    心里想着文远和文远的话，苏听杰又一次收拾起了自己的公寓。

    他的门被敲响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门。却不是心中所想的会看到的身影

    黑小子搔首弄姿地站在他的公寓门口。看着他，疲倦着一双眼，露出了一口白色的牙齿。

    “把你揍明白了没有啊？”边说又边捶了他一拳。

    一笑泯恩仇，黑小子一向不是小气的人，他也不是。

    两个人坐到客厅，苏听杰拿出来，最近刚买的酒。

    看见他手里的酒双眼发直的黑小子让苏听杰有点胆寒。

    一下子又想起来黑小子上回跑他这里来喝光他的酒对着他发酒疯的行为。

    突然想不能再给他喝酒了，如果在发酒疯要怎么停止他唱歌，要把他送到哪里去啊？

    看着他一脸的倦色，又有点不忍心。

    结果就是旧事重演，不过今天他似乎没有歌唱的“雅兴”了，还好！

    “苏听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是东西呢？”黑小子边骂他边喝他的酒，自己郁闷还不忘记要奚落他，还要教育他。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产生厌倦和痛苦，可是想起当初在一起的心意就应该坚持下去啊，我看得出你是爱老章的，怎么才几个月不到就搞成这样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厌倦了，花心了。

    苏听杰看着坐在前天那个人同样位置同样教训着他的黑小子，突然有点异样的感觉。

    殷超一直是一块内心能量无限的黑煤球，如今看来他的能量却孱弱可怜，是什么让他也失去了火力和活力？

    其实可以想到。

    苏听杰一直认为殷超是个恋爱白痴，没想到两个人之中对感情清清楚楚的正是这块一直给人阳光的煤球，而自以为是的他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人会在对自己的极端失望中彻底发现自己，认清自己。

    苏听杰自己也在考虑他的问题，接着马上就气冲脑门，因为黑小子接着说道

    “那天，我刚回设计部办公室就看见那个长的跟狐狸一样的家伙抱着老章亲，老章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我当然不能看着不管，所以就动了手。我还想，他不会是你指示的吧。。。。。。”

    苏听杰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敲了一下子。重重的，敲得他的脑袋又酸又疼。

    cliff对他说了谎。

    其实也不算说谎，只是避重就轻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跑到这里干什么。”早知道他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漂亮男孩儿而已。

    “只是来看看你嘛！”边说边又主动投怀送抱。

    “。。。。。。”

    “只是想过来看看让你神魂颠倒的那个人，刚打个招呼，礼貌的‘表示了一下’就被那个黑黑的小子揍了。”苏听杰冷着脸，本来一脸桃花灿烂的漂亮男人也不好再嬉皮笑脸了。

    “别生气嘛！，下不为利。”看着穿着身份跟行为十分不对等的人在眼前赔笑，苏听杰有气也发不出来。

    两个人都只是玩玩而已的态度，他们是同类。

    所以他知道这个人现在出现在这里，也只是为了好玩。

    苏听杰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发现自己和自己的同类也有这么讨厌的时候。

    他居然敢亲他的老男人？！！！！

    捏杯子的手有点紧，杯子发出了一声尖细的呻吟，像传说中的海豚音一样的尖细。

    杯子唱歌唱得十分有力度，居然勾起了黑小子的“雅兴”

    今天的曲目是《忘情水》

    连首新鲜一点的歌曲都没有！

    苏听杰的捏着杯子的手更加紧密，杯子又是一阵歌声，但跟黑小子的鬼哭狼嚎比起来就是牛毛跟牛的差别。

    苏听杰松开手，忍无可忍地说出一句很有用的话

    “文远可能在d城。”

    刚刚进行到第十遍的《忘情水》奇迹般的戛然而止。黑小子张着黑嘴，威胁样的看着他，随时准备继续自己的卡带复读。

    “我只是猜的，”

    “很早以前的一面之缘，”

    “我不太确定是不是他。”

    “但是你可以去试试，”

    “大明房地产听说过吧？”

    喘了五口气，把一句话说完，看着刚才以及几个月前唱歌折磨他的黑小子激动的白牙紧咬，苏听杰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确实恶劣。

    还记得，现在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当年还在房地产的圈儿里如鱼得水的时候，他曾经带着自己去过d城的一个业界的高级聚会，当时他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无聊，但是那个大明房地产家的少爷却很吸引他的注意力，因为那个人长的太好看，眼神也太。。。。。。空凉。

    当时就看到他瘦长的身上穿着有点过分的厚的衣服，俊美苍白的脸上一双褐色的眼睛流露出的像是人间之外的神情。

    只一眼，苏听杰就留下了印象。

    第一次见文远，就觉得似曾相识。

    昨天与文远正面相对，他猛然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一眼。

    虽然脸一点不像，但是天生的气质和眼神，却是改变不了的。

    受不了黑小子的歌唱，他就把心里的推测说了出来。

    黑小子忙不迭的点着他的黑脑袋。

    然后闭上嘴巴，一气儿喝完最后的半瓶酒，一抹嘴就走了。

    苏听杰有点欲哭无泪。

    希望下次不要再在家里看到黑色，结果黑小子刚把门关上，又从外面进来对着他说了一句话

    “听杰，我们一起加油！”还拿自己的黑手握着拳头隔空砸了他一下

    然后终于关上门“蹬蹬蹬蹬蹬蹬”地走了。

    黑小子走了之后，苏听杰觉得那一拳一下子就落到自己脑袋上，心里一阵清凉，清醒的冰凉。

    文远加殷超，对他的事比他自己还清楚的两个人，给他解开了一些疑惑，扫除了他所有的顾虑和不悟的执迷。

    苏听杰终于想通了一些东西，突然很想要马上就去找老男人，然后抱着他在不放手，任他呼天抢地鬼哭狼嚎也绝在不放手。

    可是在做这件事之前还有最后一个答案要寻找，于是，他当即拿好东西直接去到了飞机场

    苏听杰想寻找答案。想看到妈妈。

    坐在飞机上，苏听杰心里很焦急，答案其实已经可以想到。但是他要亲口听听妈妈的声音，那样他才可以拥有真正的勇气。

    苏听杰急不可耐，困顿不堪，只觉得飞机上的时间在折磨他。

    好像时间带着这几个月以来所有的折磨全都来到身边，一起折磨着他。

    他们集体组装成了一个叫做“后悔”的东西，在他的面前跳动，然后让他看着自己的后悔在自己面前舞蹈，提醒他自己有多愚蠢。

    苏听杰觉得自己的后悔不可忍受。

    飞机和时间从来没有这么让苏听杰厌恶过，终于熬到了，已近黄昏。

    几天不见的妈妈穿着致的和服，一脸的温暖阳光，美丽的不像人间的女人。

    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抚着他的脸然后问他：

    “听杰，有不痛快的事了吗？”

    苏听杰忍住自己的难受，对妈妈笑了一下。

    “跟妈妈来。”妈妈拉着他的手，去到了那个男人的病房。

    看着睡着的男人，苏听杰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再也没有以前那样坚定地讨厌了。

    妈妈又拉着他出来，走在医院的樱花小路上，妈妈一路很开心的跟他说

    “你爸爸的腿很有希望。医生说可以治好。只是需要很多时间。”

    “公司以后交给你了，听杰，妈妈可能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在回去。”

    “你爸爸在这边心情很不错，神恢复的很好。”

    “妈妈，”妈妈

    “嗯？”妈妈温和地看着他

    “不会后悔吗？”

    他想问妈妈，为什么？

    为什么不割爱，只是要忍痛而已。

    为什么让自己受那个男人的控制？

    却没有问出来。

    “听杰，我一直想跟你说，妈妈不是受你爸爸控制，没有任何人能控制你自己，我只是听从我的心意。”妈妈竟然知道他的问题。

    “不后悔，我这样很开心。”妈妈笑着对他说，真的很开心！

    “你爸爸犯过错，甚至也许等他的腿好了以后，他可能会继续以前的生活。但是没有办法，妈妈放不下他，妈妈不觉得这样痛苦，看见你爸爸回心转意，妈妈很快乐，离开你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快乐了。你懂吗？”

    懂吗？

    也许已经体会到了。

    爱的确是害怕的源头。可他不知道

    爱居然也是快乐的源头，切除你的爱也许的确不会在害怕，可跟随害怕一起离开的还有你所有的快乐。

    爱是一切快乐的源泉。

    殷超没有得到爱虽然追的辛苦但他很快乐，也从不放弃。所以他总是充满斗志总是风风火火开开心心，也从来没有真的泄气过。

    “听杰，这就是爱的代价，也是快乐的代价！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不理解妈妈的做法。可是只是跟你解释是不能让你真正明白的。现在看来，你应该是有所体会了，要好好把握现在的爱和幸福，这样才有快乐。即使要付出代价也要去争取才行，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啊！”

    苏听杰看着妈妈

    觉得自己自己也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了解她。

    也从来没有这样的看不起自己过。

    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烦躁，怀疑，困顿原来都是因为不适应。他不适应自己对章哲的真正感觉——想在一起一直走下去的感觉。二十多年来他从没经历过的感觉，他无所适从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对爱有排异反应，不相信自己居然会想要成家，不接受自己居然有想跟一个那样的老男人一直在一起的想法。

    难以忍受另一个人对他的纵能力，怎么能让一个人把他吃得死死地呢？他想想办法回到从前自己自由自在游戏人生的日子。

    于是故意忽视那个人的存在，冷冻两个人的关系，还违背原则在没有解除关系的前提下寻花问柳。结果是他每一步都反证着自己对那个人的重视，而且因为他的这一切举动，一手打碎了一直浑然不自知的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会不习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仅仅是因为从未经历吗？

    还是自己可笑的傲慢在起作用呢？

    刚刚跟妈妈和那个男人一起吃过晚饭，长久以来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看着那个男人，现在又重新坐在飞机上，

    苏听杰心里反思着，他和老男人之间的千丝万缕。

    他处处都比老男人优，无论年龄，长相，身高，能力，智商，风度，气质，经济能力，家世。。。。。。他与老男人几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条件找到任何一个不输老男人的漂亮男孩儿，一夜风流不着边际，似乎那些人和他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他明白，那些人和他身上都缺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只有老男人有——那就是对他感情的认真和执着。这是什么也换不来夺不走的。比他帅比他好的多的是，可没有一个人对他这个人像老男人那样让他感到安心和想要去拥抱，一直抱着也不会腻。

    这个老男人，看起来喷火龙似的，实际心里很缺乏安全感又很自卑，如果他没有招惹他让他过自己的日子，也许就不会让他这么难过，可是，他舍得吗？

    他不舍得，所以招惹了又想放手，自己却无论如何放不下他，说不出分手的感觉让他很逃避，于是自私地让自己做出了对不起他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想逼着他说离开。

    他竟然这样的被宠坏了。

    可是他没有离开，又来找他。

    他那种格，死要面子又简简单单（还子以为自己很复杂），对他的心意一直都挂在脸上，他为了喜欢他做了好多原来本做不到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一直以来，主动的都是他。自己一直只会招惹他，犯了错误又不放他走。

    苏听杰这才发现他一直看不起甚至嘲笑的那个人的死要面子和口是心非，居然是他自己最大的硬伤。他也才明白爱面子的人都是“死要面子”——死了都要面子。如果他为你拉下脸了不要自己的面子。那说明：你对他真的很重要。

    他看不上眼的自尊是别人心中最后的一种自我保护，那个人曾经不止一次的丢掉自己的那层护身符走向他，他却一脚踏在它的身上，让他没有了保护。

    在这段爱情里屈就的从来都不是他。

    他的傲慢从小滋长在他的身上华丽富贵，多年以后看到那些人的自尊，便以自己血统纯正自居为高贵，却不知他的高高在上的傲慢跟那些人的“苍白”的自尊原来竟是一同胞。

    多年以前听到的那个俗套的比喻，今天真的让他感同身受。

    章哲把自己全部的10块钱给了他，他没当回事，也给了他10块钱。后来才体会到自己的愚蠢，他让人家一无所有，还不珍惜还嫌弃人家的小人物气质。现在的结果是，自己兜里放着自己的90块钱，发现也许在也没有机会给出去，揪心一样的后悔痛苦。

    要快点飞回到他的身边，然后告诉他自己的可恶愚蠢，不求他的理解和原谅，只希望他爱的心还是热的，就可以用时间来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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