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系 作者:不会刨坑的蛛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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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l城中心医院的高级住院部门口的回廊里，经过的人都记得曾经看见过一个满脸沉重手拎饭盒和水果的男人在那里走来走去徘徊惆怅，那悲惨的气场让来来往往的人马上就产生了同情心，这个人的亲人或朋友一定是病入膏肓了，要不然这位仁兄的脸怎么会如此。。。。。。凶神恶煞？

    在章哲自我斗争着要不要进去时，回廊的抛光大理石地面已经快被刨出个坑了，直到一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边上，下来的人才救了可怜的大理石，章哲看见车就翻了个白眼，这么黑的车只有一个人会开！

    “老章，来了怎么也不进去？”一身黑西装的老板拿下墨镜一眼看到了踌躇无措的章哲。

    “。。。。。。那个小子不会已经。。。。。。”殷超这一身什么打扮？难道死小子真成“死小子”了？他的头真的那么厉害吗？

    “啊！”头上马上挨了一记暴k，章哲捂着余痛未消的脑袋揉着。

    “乱说什么，只是小缝了两针而已。不过，你小子莫不是故意的？意外也能把人撞成那样”殷超一脸狐疑的看着章哲。章哲一直觉得殷超表里不一，因为那家伙长的明明是一脸明的狐狸像，实际真的是神经大条到让人崩溃的地步。他都怀疑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工作室怎么会没有倒反而越来越灿烂辉煌。

    虽然不耻于他的内外反差，但章哲打心眼儿里喜欢殷超，跟这种人打交道交朋友，自在又没有压力。虽然一开始想过把他发展成“家人”，可是后来亲眼看到他的一些英明之举后主动放弃了。开玩笑，两个神经大条的人一起怎么生活，？每天把神经抽出来比比谁的更吗？而且他也的确不是“同道中人”。

    嗯，还是他家文远好啊。

    其实，章哲大叔的向在上大学期间发生了点错位，更确切的说，他是大学期间发现了自我——他喜欢男人。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取向后，章哲苦恼了很长一阵时间，21岁大学毕业时向家里坦白了之后就从家乡来到l城闯荡，并一直在殷超的公司工作。两人是纯粹的朋友加不纯粹的上下级的关系。

    “走走走，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老板不由分说就抓住章哲往里拽，身高近1米8的黑老板擒住1米7的章哲易如反掌，虽然后者一直挣扎让殷超挺费劲但他却是肯定跑不了的。

    ***！章哲一边挣扎一边护着手里的饭盒，心里直后悔，要不是回家跟文远说了情况，他告诫他于公于私一定得来看看死小子，还马上下厨炖了一锅**汤，他才不会来。虽然很没面子，可他真的不太敢进去。正在犹豫是把东西丢在门口还是带着东西直接落跑呢，这个大条老板就杀出来拖着他往里进，连个选择的机会也不给！？

    苏听杰心情很糟，坐在病床上，下巴上贴着难看的纱布，嘴里肿的老高连吃饭都会疼的龇牙，心里火大的可以杀人了。

    苏大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感冒发烧不是没有过，筋断骨折也不是没有过，但从来没有过可能破相吃不了饭连说话都脸疼的这种遭遇。病房里没有探望者，因为搞成这个样子他谁也没告诉，笑话，难道要所有人看到他现在的蠢样子吗？只能一个人在豪华冷清的病房里不可遏制的生着气。越想越气！那个老男人！

    第一眼他就知道，这又是一个心里不平衡的小人物。从他的眼神里——虽然戴着个难看又变形的眼镜挡着——苏听杰还是看出了那种夹带着一些羡慕和一些不甘的莫名其妙的瞧不起。

    从小到大他没少见过这种眼神，那些小人物的这种名为轻视实为嫉妒的眼神他早已习以为常，他从心里鄙视这些人。每个人的出身肯定是不一样的，所以人是分等级的，但人是有能力可以争取自己想要东西的动物，没有本事往上爬只会看着别人眼红咒骂，好像这样自己就很清高的这种人岂不是更可笑吗？出身好难道是错吗？因为家世的关系，这么多年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应有承认的痛苦憋闷，谁能体会？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是还是忍受不了，所以去到了一个没人知道他家世的地方。

    在外留学6年了，那一天突然接到殷超的电话，这个唯一跟他一直有联系的白线高中同学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他的获奖作品和联系电话，邀请他回国工作。他真的没有想到他自己可以闯出那样的一片天来，不过这个黑黑的家伙真的让他刮目相看。自己真的也想回家了，所以接受了他的邀请。

    可那天，一进殷超的公司就在大家的欢迎中又一次明显感受到了这种眼神，他始料未及。那个穿着大t恤带着傻眼镜的小个子老男人明显的在眼底显示着“那种人”的神情，就是一种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的鄙夷。他适时地回击给这个老男人同样的东西，之后心里才稍稍平复一些好久没有出现的怒气。

    他的确是傲慢的，平易近人向来不是他的作风，他从来都为自己的才华和努力而骄傲，他为自己的能力理直气壮的傲慢着，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和他的成就，他的尊重只给自己认为值得的人。

    后来，看到那个老男人的设计，功力老道，可的确缺少灵气又太过沉稳，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指出他的大小缺点。那个老男人想爆发又拼命忍住的表情让他实在赏心悦目，即使并不想报复他。

    可结果是，当他宣布了当晚请客大家都欢呼雀跃的时候，只有那个老男人明目张胆地毫无反应，于是他走到他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撞到下巴翻倒在地。

    这是□裸的报复吗？

    看他也没这么大的胆量，但如果说不是报复，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虽然他当时站得离他有点儿近！低眼看看自己下巴上丑陋的纱布，忍不住想翻白眼，他英俊的脸难道要因为那个蹩脚的老男人而毁掉吗？

    现在又没法吃东西肚子饿了半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时，就听到门口类似厮打挣扎的声音，然后看到“衣冠不整”的殷超进到病房，后面跟着，不，是拽着那个他最不愿意见的人，苏听杰听到自己的后背传来汗毛直立的声音。

    “你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盼着我死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哪一个。嘴疼也不影响他发脾气，心里只想——来的正好！

    看看自己身上的t恤牛仔裤，旧是旧可是还算干净，章哲很自然的把自己排除在外，况且气场实在尴尬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平时油嘴滑舌天花乱坠的口才如今只剩理屈词穷。

    某位一身黑的仁兄很自觉地赔笑道：“刚才去参加了个活动，要穿的正式一点嘛！”边说着便接下章哲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又拉着章哲往病床边走，连压带绑的把章哲按在椅子上。

    “谁稀罕你来看啊？假惺惺”刚才那句不清楚不过这句就……，温度本来就偏低的病房骤然冰冻。章哲一脸尴尬。

    黑衣人还是一脸讪笑道：“哪儿的话？我的大总监生病了，我这个做老板的能不来慰问慰问吗？我可是很爱惜员工的老板！”

    “呃，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章哲眼神乱跑不太敢看病人，一心想缓解气氛。他觉得自己本来可以理直气壮的顶回去，说一堆可以噎得死小子半年气不顺的话，可殷超都已经替自己接了两招了，如果他在斗回去实在对不起他。而且看到苏听杰下巴上那个纱布，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哼！”毫不掩饰！

    “……”章哲满脸通红，尴尬加生气，“不是故意的”这句话说不出口来。心里安慰自己：不跟这个死败家子斗气，我是个沉稳成熟的成年男人，忍一时风平浪静，冲动是魔鬼激动会后悔&*%$#@$……章哲在心里颤抖地念叨自己的“忍经”并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手脚。

    “呃……听杰，我们大家伙儿商量过了，等你好了我们连接风宴和洗尘宴一起给你办了，包你满意，在那里办，要什么规格的，菜色鲜花随你挑，到时候……”殷超把全身僵硬的章哲从椅子上拉起来，自己坐上去开始跟苏听杰絮絮叨叨的征求“结婚宴”，哦不，“洗尘宴”的意见。如此繁忙之际还不忘向章哲摆摆手示意他先走。

    如临大赦一般，章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等章哲走远后，殷超大呼一口气：“听杰，你不是这么意气用事吧，老章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哼，我怎么知道？”好像没怎么出气，反而更加生气。

    “哎~~**汤，一定是文远炖的，哇好香啊，吃不了饭咱喝**汤吧。乖——，来……嗯？不喝的话我可要不客气了。”

    谁要喝那个老男人拿来的**汤啊？!

    真是一言不合半句多啊。怕自己会在街上直接变喷出火来，章哲马上回到自己的小公寓，一进门就手脚并用开始暴走，出口成章大背“三字经”。

    “***，死小子，我又不是故意的，装什么大头蒜哪&*%$#@$……&*%$#@$……&*%$#@$……&*%$#@$……”一边坐着系着围裙掐着表早有准备的文远，有点目瞪口呆的算着他今天直逼记录的肺活量。过了好一会儿估着结束了才抬眼看看。

    章哲扑向自家的小沙发，长出一口气，全身虚脱样的喘着气。“小哲放松点，没事的。”想来小哲的那个新总监真是厉害，他很久没见他天天斗**一样的状态了，最近他不仅每天表情沉重眉头紧皱，回来更是一头扎进自己的卧室半夜都不打算睡觉，文远心知，他真的是受挫了。

    一听文远的话，章哲埋在沙发里的头又一次抬起来，大嗓门又扯开了：“我是成熟稳重的成年男人，哪像那个混蛋败家子，&*%$#@$……&*%$#@$……&*%$#@$……&*%$#@$……”唉，早知道按老规矩一句话也不接了，让他一次喷完火就好了。

    终于骂完了，章哲起身坐好，抓着文远的手抚平自己心口的气恼，突然又跳起来：“糟了，我把饭盒忘在哪里了，那死小子凭什么喝你煲的**汤啊？我去拿回来……”文远马上把体内**血过剩的章哲按下来，“没事没事，本来就是给病人喝的，改天在拿回来也一样。”那个饭盒是文远最喜欢的饭盒，章哲一边气自己大意，一边又惋惜文远的**汤被那败家子不知道怎么处理掉了，心疼的咬牙切齿。

    章哲跟文远的相识很平淡。刚来l城不久，章哲花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合适的住所，一套50多平的小公寓，两个卧室配着一厨一卫，虽然有点破旧但价格合适，对他来说条件再好不过，在找个人一起合租简直就是完美。把身上的钱全交了押金，着急找工作，生活料理的一塌糊涂，天天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让他一脸的苦大仇深。有一天发现公寓边的小巷里开了一家小餐馆，一试之下大呼人间美味，价格也公道，经常去光顾，这样就认识了小老板文远。这种温吞平和的人向来是他所喜欢的，虽然温和之下似乎有点儿生人勿近，但凭着章哲过人的热情和怀有的非常目的，天天来往之间两人成为了朋友。闲聊之下听说文远也是刚来l城，钱全投在店里并以店为家，于是力邀文远“同居”。

    可文远却一脸尴尬并不接受他这个极好的建议，死活追问之下，就见文远白细好看的脸红红的，他说道；“我还是一个人住的好，其实我，喜欢……男人。”哎呦！还以为要听到什么惊天动地的隐情，虽然诧异于他如此坦白，但章哲只想，怪不得一见面就觉得亲切，一听之下更是开心：“那正好，我也是。”然后不理会文远的惊讶，就自顾自的把文远的行李搬到自己租的公寓里去了，两人便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至今想起当时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章哲还有点脸红，不知道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什么，知道文远的真实成分之后，章哲才突然觉得——文远是上天送他的“老婆”啊！

    可是两人同住下来，各种问题都有，矛盾也会有，以为会出现的火花却一星半点也没有，直到章哲认识了殷超找到了工作，两人的生活渐入正规。文远白净纤细体质很弱，活累活他 都会抢着干，空闲的时候他经常去文远店里帮忙，每次自己因为工作不顺喷火撒气的时候，文远都可以用温柔的陪伴化解掉章哲的暴戾之气，又会持家又有好手艺，格又是章哲最喜欢的类型。于是即使不来电，章哲也几乎决定，如果在找不到合适的那个人，就一辈子跟文远一起生活，两口子都未必有他们两个这么契合，“七年之痒”也早就过去了！跟文远一说这个想法，他也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这个微笑总让他有一点无措。

    章哲心里很向往爱情，尤其自从那段不堪回首的初恋结束以后，他更加渴望真正的爱情。文远和殷超都曾经是他想下手的对象，可后来拖来拖去都发展成了好朋友，章哲头疼不已。

    吃着文远做的爱心炒饭，章哲余怒已消，文远开心的看着他眯着眼专心又幸福的吃得一粒不剩，这是两个人的幸福时光。吃饭可以调节暴龙的火气，做饭的文远更是每回都能得到一个厨师最高的虚荣心满足。章哲生气会想吃东西，文远难受了却会想做饭，于是每回无论谁生气难受了，文远只要做一顿美味就可以了。这也是两个人契合的地方，虽然看起来无论如何是章哲占了便宜，可是同样的食物，不管别人吃得如何香甜，比如殷超，文远饱满的满足感只有章哲的吃相能带动！所以，殷超总看着得意的章哲大呼“天理难容！”。

    于是吃完炒饭，章哲又感叹道：“小远，你真的天生就是我老婆，干脆我们两个结婚好了。我来养你。”浅浅地笑笑，文远收拾起碗筷去了厨房。

    捧着脸，舔舔嘴角，章哲不由地有些哀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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