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作者: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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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 作者: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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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增加,有人跳上马车?!她立即将马停了下来, 将缰绳栓在木桥桩上,把企图钻进车舆的人揪了出来。
偷跑上车的是个身形颀长的男人, 甄文君大叫一声:“哪来的登徒子!”,单手将他扯到了雪地里, 马鞭就要往他脑门上抽, 只听卫庭煦道:
“文君且慢, 此人乃是大鸿胪。”
“大鸿胪?”甄文君知道当朝大鸿胪正在和卫庭煦一块儿负责万向之路开辟之事, 可就算同朝共事也没有直接往人马车里钻的道理,更何况车中坐的还是一位独身女子。
待那人从雪地里爬起来,拍去身上和脸上的雪块之时甄文君认出了他。
“原来是薄公。”甄文君自然知道他,他以前成天和长孙悟混在一块儿,出入些难以启齿的烟柳之地,甄文君是亲眼见过的。没想到才几年的时间薄兰已经摇身一变从纨绔子弟往上跨了一大步,坐上了大聿外交的第一把交椅,据说这段时间猛达汗的所有起居饮食都由这位大鸿胪负责。
薄兰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他父亲本就是前任大鸿胪,因身体不适致仕之后子承父业,薄兰连升两级直接接手的父亲职位,看来大聿当真人才凋零,连这等资历都能位列九卿成为肱股之臣。
“哎,别这样叫,把我叫老了。文君妹妹叫我薄公子薄郎都行。”薄兰抛了一番媚眼,看得甄文君莫名其妙。这厮不是好男风么?为何对着女人也这般惺惺作态?
甄文君本就对长孙悟没什么好感,连带着他的一帮狐朋狗友都不太想见到。这薄兰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偷溜进卫庭煦的马车,如此礼仪怎么能胜任大鸿胪?只怕在番邦外宾面前丢尽大聿的脸面。甄文君嘴上不说心中确是万分鄙夷,可她不似这纨绔,自小的教养让她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还是客气道:
“薄公子为何钻上我家女郎的马车,即便是大雪天,若被旁人看见只怕是对公子和我家女郎的名声都不太好吧。”
薄兰却摆摆手,嫌弃甄文君危言耸听:“噫,都什么年岁了,马上诏武三年啦,男女大防的年代马上就要过去,天子和秘书丞不都在鼓励大聿的女儿家走出闺房,来太学院里读书学经么?我和秘书丞同朝共事已有一载,日日相对亲密无间,又何惧他人口舌?清者自清啊文君妹妹。你的想法不会还落在神初年间,觉得男女有别吧?”
甄文君嘴角划出大大的笑意:“薄公子所言极是,只不过这车舆实在太过狭窄,薄公子人高马大挤进去的话只怕委屈了薄公子。”
“不委屈不委屈,其实挺宽敞的。我家的马夫啊前两日摔断了腿,没法赶车,我一个大鸿胪总不能步行去早朝吧。”说着薄兰回头对卫庭煦笑道,“你说说我和子卓多有缘分,这冰天雪地的都能走到一块儿。您老人家就行行好带我一程吧,否则一会儿早朝迟到了天子一怒之下打烂我屁股那就不体面了。”
卫庭煦微笑着点头,让薄兰上车。
甄文君十分不爽却又不便多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薄兰一大步登上马车,迅速往车厢里钻。
薄兰进去卫庭煦却站了出来,薄兰挑了挑浓眉道:“莫非秘书丞也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觉得和薄某搭同一车不太方便?”
卫庭煦笑道:“小小车舆若是硬挤二人的话才是不便,大鸿胪位高权重,下官理应礼让。”
薄兰还想追着说什么,眉峰提起半晌之后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便露出笑意闭了嘴,将布帘一盖,安然坐在里面。
“什么人啊这是。”甄文君小声埋怨道。
“不必和他置气,不知所谓的人实在太多了。一旦你入仕将会面对无数个薄兰,若与他们正面交锋只怕会落下把柄,不知他们背后是谁,现在的点滴都是为了将哪条路铺好。一旦暗路铺就遍布陷阱,待你踏上此路说不定不经意的一步就能要了你的性命。”
甄文君严肃地点头,看似同意卫庭煦的话,实则心中颇为不安。这份不安并不是来自于薄兰。
这薄兰甄文君以前也是留意过的,并不是个无脑之人,如今他一口一个“男女大防”地得寸进尺,目的很明确,其实就是想要试探甄文君会在什么时候动怒,即便不动怒他也能从甄文君反馈的细节之中看出她们两人的感情深浅。
薄兰本人想必没有多大的兴趣知道她们二人之事,恐怕还是受天子所托。
甄文君早就从阿母那边听腻了各种君臣斗争的故事,君王如何试探而臣子又是用怎样的妙计明哲保身。李延意既然怀疑卫家怀疑卫庭煦,在她身边布下些眼线是必然的,只怕这薄兰只不过是一位先行探路者,往后还有更多明枪暗箭等着她们。
而她也即将入仕,在她人生的道路上往前跨一大步。
过完新年甄文君便要入朝中报道,如卫庭煦所料,李延意果然将甄文君安排在身边,当任追月校尉,专门负责天子出行安全,乃是追月军首领追月中郎将之下四大校尉之一,正五品。论起来比从五品的卫庭煦还要高一级。
甄文君接过追月校尉的官服和统一配备的长刀回府,在镜前穿戴,黑色的劲装后背上有一轮弯曲如钩的金月,胸前乃是两片交叠的竹叶暗纹。低阶的追月最普通的士兵后背上是一轮银月,胸口没有竹叶暗纹,而追月士兵首领后背是一轮饱满的圆月,从胸口到袖口浮动着栩栩如生的波浪纹路,极其潇洒俊逸。
其实甄文君喜欢的是中郎将的那一身行头。
过年卫庭煦是要回卫府和她阿父阿母阿姐一家老小一块儿过年的,有段时间没回去,再见到卫纶时发现他白发苍苍,老了许多。
卫庭煦是他最小的女儿,她之上嫡系有一个姐姐四个哥哥。卫纶已接近古稀之年,加之先前在诏狱中备受折磨,残了一条腿,精神越来越不济。
他从不坐四轮车或让他人帮忙,走到何处都是雄赳赳的硬朗做派,可到底身体在一日日衰退。除夕家宴时不顾妻子反对喝了许多酒,在去茅房的路上突然摔跤,之后便无法再站立,左半边的身子毫无知觉。找了名医来诊治,大夫说此乃偏枯之疾也,恐怕难以治愈。
大过年的府君竟染上偏枯这等顽疾,令整个卫府都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
卫景安收到消息立即快马加鞭赶回汝宁,见到老父瘫痪在床病骨支离的模样卫景安大哭一场,痛骂自己是个不孝子,竟任由老父在京自己却躲在边疆不闻不问。
卫纶握住卫景安的手,虽已骨瘦嶙峋行动不便,但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他让卫景安将卫庭煦一块儿叫进来,三人在房内不知谈了何事谈了一个半时辰,卫景安才心事重重地走出来。出来时再看卫庭煦,心境完全不同之下亲妹妹都有点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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