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朝阳刺透薄薄的雾霭，朦胧的原野渐渐变得清晰。
    两百多骑快马在原野上飞驰。
    他们去的方向正是程银驻扎的地方。
    马背上是身穿龙纹骑铠甲的将士。
    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极其凝重。
    不熟悉龙纹骑的人，远远望过来，会觉着他们十分威武，必定是一支能征善战的百战雄师。
    可熟悉龙纹骑的人却很容易发现不对。
    他们虽然穿着龙纹骑的铠甲，带队的来人却不是曹铄和陈到。
    俩人策马飞驰，不时还会回头招呼身后的将士们加快速度。
    从他们的身形和声音能够判断出，带着这支队伍的正是邓展和祝奥。
    曹铄答应了田丰以西凉军假扮龙纹骑的计策。
    可西凉军之中却根本抽不出哪怕以为能够带兵的将领。
    邓展、祝奥虽是他身边的卫士统领，可他们曾经却在龙纹骑和飞熊营做过副将。
    十分了解曹铄麾下几支精锐，俩人带队完全不成问题。
    唯一可能成为问题的，就是他们带领的两百名西凉军。
    西凉军以骑兵为主，上阵厮杀多半是在马背上。
    同样是骑兵，可龙纹骑的战法别具一格，很容易看出他们与普通骑兵之间的差别。
    而西凉军擅长的作战，却是韩遂军再熟悉不过的方法。
    策马飞驰中，祝奥向邓展问道：“邓将军，我们这样贸然过去，要是被程银包围怎么办？”
    “我们这次出战目的就是让程银包围。”邓展回道：“如果程银包围不了我们，公子反倒不好行事。”
    他们出发之前，曹铄一再叮嘱务必小心。
    祝奥并没多想什么，可邓展却在得到命令的时候就开始琢磨。
    诱使程银暴露埋伏简单，可暴露之后他们一旦撤走，敌军就有充分的时间重整阵型与随后赶到的曹铄大军作战。
    起初还在担心会被程银包围，邓展这么一说，祝奥反倒开始担心曹铄率军赶来不能从背后狠狠的捅程银一下。
    两百多人的队伍一路飞驰，眼看离程银驻军的地方越来越近。
    邓展喊道：“将士们，我们这次去就是为了被敌军包围，要知道我们面对的可是两万多敌军，你们怕不怕？”
    两百多人，而且不是像龙纹骑那样的精锐，说不怕肯定是在胡扯。
    西凉军将士一个个只觉得胸口像是揣了只兔子，心脏蹦跳的厉害。
    可他们还是齐声回道：“不怕！”
    “我知道你们是在胡扯。”邓展哈哈大笑：“实话说，我都有些害怕。可我却很清楚，如果我们不被敌军包围，公子就不能依计行事。小小程银都攻不破，更不用提击破韩遂。”
    马蹄飞扬尘烟滚滚，在隆隆的马蹄声中，邓展的喊声并不清晰。
    可两百多名西凉军还都是听的明白。
    “我和祝将军很早就追随公子，那时候公子可没有如今这么强大。”邓展接着喊道：“比我们强大的敌人很多，比这次凶险的战斗很多。公子曾对我们说过一句话，上了战场就不要再考虑生死，在战斗结束之前我们都已经是个死人！只有当做自己死了勇往直前，才会有活下去的机会。贪生怕死在遍地都是杀戮的战场上根本不能帮助你们活下去！”
    没人回应，将士们只是催着战马撒蹄飞驰。
    邓展不再多说，向祝奥使了个眼色。
    祝奥接着喊道：“邓将军还有一句话没有说，贪生怕死不仅不能帮着你们活下去，还会连累你们的同泽，把他们的后背露给敌军！”
    跟在他们身后的西凉军将士还是没人回应。
    曾在西凉当兵多年，他们当然知道战场上贪生怕死会面临什么。
    一旦大军崩溃，无论老兵新兵都在四散奔逃，谁也顾不上谁。
    有人能够侥幸活着逃离战场，更多的人却只能沦为敌军屠刀下的亡魂或者干脆被敌军俘获。
    虽然没人回应，邓展和祝奥却知道，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
    俩人不再多说，催着战马快速前进。
    两百多人穿过早先程银设伏的地方。
    当他们冲了过去，附近并没有任何异常。
    又走出两三里路还是没有看见程银和他麾下大军，邓展勒住了战马。
    祝奥与两百名装扮成龙纹骑的西凉军将士也都纷纷停下。
    他们左右顾盼，旷野上空无一人，哪里有程银所部将士的踪影。
    “人呢？”祝奥疑惑的说道：“先前斥候还说他们在这里。”
    邓展没有回应，往前走了几步他翻身下马。
    捻起地上的泥土，邓展皱着眉头说道：“这里昨晚打过仗。”
    “打过仗？”祝奥错愕的问道：“是什么人？”
    “程银肯定是其中一方。”邓展回道：“至于另一方就不知道是谁了。”
    他是以地面新土的痕迹判断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
    成片的新土下面肯定埋葬着双方战死的将士。
    几名西凉军往前探路，没过多久他们折了回来。
    其中一人对邓展和祝奥说道：“两位将军，我们在前面发现了一些东西，还是请两位亲自去看看。”
    祝奥与邓展相互看了一眼，招呼了一声众人往前走去。
    走了没多会，他们看见前方的空地上出现了成片散落的兵器。
    破碎的盾牌七零八散的随意乱丢。
    地面上几乎铺满了折断的箭矢，曾在这里发生过的厮杀看来是异常的残酷。
    “看来阵仗不小。”环顾现场，祝奥愕然。
    “公子也派出了斥候，怎么半点消息也没传回？”邓展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最后一批斥候是昨晚派出，公子得到消息已经是早上。”祝奥说道：“应该是在斥候回返的路上这里有了厮杀。”
    “也不知道程银去了什么地方。”邓展懊恼的说道：“公子要我们搅乱他的部署，没想到却有人先下了手。”
    “怎么办？”祝奥问了一句。
    “事情肯定是办不成了。”邓展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公子，他来了肯定会有计较！”
    抱定必死决心却没见着敌军，邓展和祝奥都很懊恼。
    跟着他们来的两百多名西凉军却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是不用在战场上把自己当成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