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外的空地上，曹恒和姜维以及得到消息赶来的曹毅等人站在一起。
    三门不同式样的炮一字排开。
    由于防御用的小跑和山炮体积太小，两个人抬着都能飞快的跑起来，称呼它们为“大炮”显然已经不再合适。
    两名工匠带着一些兵士站在三门炮的后面。
    工匠看向曹恒。
    曹恒向他们点了点头。
    俩人随后来到了山炮后面。
    他们并没有像以往将士们用炮一样，往炮筒里装填火药，而是直接打开了底座，吩咐兵士抱一枚炮弹过来。
    炮身轻巧，不过炮弹却要比曾经有过的那种圆形炮弹沉重一些。
    兵士抱着的，是一个如同橄榄形的炮弹。
    工匠示意他把炮弹从山炮屁股后面打开的地方装填进去。
    依照工匠的指示，兵士把炮弹装填了进去。
    炮弹填进去以后，一个工匠把炮膛的盖子关上。
    等他做完这些，另一个工匠抓着操控的杆，用力一拉。
    固定在地上的山炮颤动了一下，随着一声巨响，炮弹飞出炮膛。
    老式大炮打出的炮弹，人还能看得到飞行轨迹，甚至还能看见飞出去的炮弹是什么模样。
    可山炮打出去的炮弹，却让人根本看不到踪影，只是在片刻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爆炸，一片浓烟在远处漾起。
    正如工匠先前说的，山炮发射的炮弹比老式大炮的炮弹飞行距离足有四五倍之多。
    不说姜维等人一脸的错愕，曹恒也是十分吃惊。
    有了这样的兵器，匈奴人的命运怕是要比羯人困难了许多。
    接下来，工匠又当着曹恒等人的面操作了迫击炮和小炮。
    小炮的射程相对要短一些，迫击炮的射程居然比山炮还要更远……
    三门炮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曹恒向来到面前复命的工匠问道：“你们这次送来了多少炮？这些跑我想移动，是不是也得用马车驮运？”
    “回禀太子。”一个工匠回道：“我们早先和姜将军已经交接过了，只是列出了总数，并没有详细摆列出每种炮究竟有多少。”
    “我现在要的，是你明确告知每种炮究竟有多少。”曹恒说道：“还有，每种炮的具体运用环境，以及它们的操控方法和需要注意些什么，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蓬莱赶制出的新式炮并不是很多。”工匠回道：“这次送到雁门关的山炮共有五十门，小炮三十门，迫击炮共计一百门。”
    “只有这么点？”曹恒皱了皱眉头：“这够干什么？”
    “虽然炮不多，可我们带来的炮弹确实不少。”工匠说道：“炮弹共计两万箱，每一箱十枚，二十万枚炮弹，应该足够太子用一些日子。”
    “我是觉着炮太少了。”曹恒说道：“以往使用老式大炮，我们都是上百门排列在一起，一同朝着敌军发射。所以才能尽快击破羯人。可你们这次送来的，总共两百门都不到……”
    “新式炮比老炮打的远。”工匠回道：“而且小跑和山炮十分轻巧，人抬着都可以跑起来。至于迫击炮，虽然重了一些，要是用马匹拉着，也是可以在战场上往来穿梭……”
    “别说这些没用的。”曹恒打断了他：“我只有一个要求，回到蓬莱，敦促那里尽快制造新式炮，战场非同儿戏，有了这些东西，我才更有底气。”
    “太子吩咐的，我都记下了。”工匠当即答应了。
    曹恒又对他说道：“挑选一些将士，尽快传授他们新式炮的用法。匈奴人就在关外，我可没有足够的时间等候。”
    “请太子选拔人手，我们这就传授。”工匠答应了。
    曹恒向姜维吩咐：“伯约，人手就由你来挑选。从以往的炮兵里，挑选一些精明能干的。让他们先学会了，以后再传授给其他炮兵。”
    “我这就安排下去。”姜维应了，随后向一旁的卫士吩咐：“把先前已经安排好的那些人都给叫来，让他们先学新式炮的使用方法。”
    卫士领命离开。
    曹恒向姜维问道：“伯约早就把人准备好了？”
    “兵器送来的时候我已经问过，知道是新式炮，就安排还了人手学着操作。”姜维回道：“先学新式炮使用方法的，都是炮兵中的佼佼者。他们学东西很快，最多一天，应该就能学会。”
    “不只是要他们学会，还得要他们把其他炮兵也都教会。”看着三门刚发过威的新式炮，曹恒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有了这些杀器，我还不信匈奴人在我军面前能有一战之力。”
    “太子说的没错。”姜维并不像是拍马屁的说道：“不说这些威力更加强劲的新式炮，只说过去那种沉重又没什么威力的老炮，送到战场上，也足以把匈奴人打到人仰马翻。”
    曹恒点头，向姜维吩咐了一句：“把呼厨泉也请到官府，你们都跟着我回官府商议如何向匈奴人动手。”
    姜维等人应了一声，跟着曹恒返回官府。
    回到官府，曹恒看见呼厨泉已经等在那里：
    “我正要派人去请大单于，没想到大单于居然先一步来了。”曹恒说道：“这样最好，省得我们再等。”
    “听说太子在试用新式大炮。”呼厨泉回道：“我也不敢过去叨扰，觉着稍后太子一定会回到这里，于是就先来到等候。”
    “还是大单于懂我。”曹恒哈哈一笑，对呼厨泉说道：“这次出征，我倒不担心去卑。在大魏的炮弹下，去卑根本不值一提。让我感到庆幸的是大单于和大魏站在一起。你对我们大魏可是了解的不少，倘若与大魏为敌，还真是会让我耗费不少心力。”
    曹恒的这番话，让呼厨泉后脊梁冒出了一层冷汗，他赶忙躬身行礼回道：“太子说笑了，我在大魏已经多年，陛下对我也是恩重如山。如今太子又与我一同出关，为我夺回大单于之位。大魏对我的恩情如同山岳，我又怎么可能背弃大魏？”
    “我也不过只是说笑而已。”曹恒轻轻拍了一下呼厨泉的手臂：“大单于不用放在心上，我们这会正打算讨论如何向去卑用兵，本来就是要请大单于过来。既然你已经来了，随我一同进去议事。”
    虽然曾是匈奴大单于，呼厨泉在中原的日子多了，也知道他在大魏的眼中不过是个人质罢了。
    去卑掌持匈奴的年数不短，他这个大单于在匈奴的地位早就是不如以往。
    曹铄能让他跟着来到雁门关，无非是两个原因。
    其一，他在匈奴的影响虽然越来越小，毕竟还背负着大单于的名头。
    掌持匈奴的去卑倒是也自称单于，可对于许多匈奴老人来说，他才是真正的大单于。
    只要他去了关外，匈奴人必定内讧。
    对付内讧的匈奴人，可要比对付拧成一股绳的匈奴人简单很多。
    其二，随着他在匈奴地位的不稳固，把他留在长安的用处早已是大不如前，与其留在长安养着他，还不如趁他有些利用价值，让他为大魏做些事情。
    曹铄有着这些考虑，呼厨泉当然不是傻子。
    他并不是没有看出大魏的目的，所以还肯过来，无非是继续留在长安，一旦对大魏没什么用处，他的性命就将难保。
    还有更重要的，去卑既然派出使者请曹铄把他送回去，显然是已经动了杀心。
    既然去卑有了这样的念头，就一定不会轻易舍弃。
    无论如何，留在长安，对他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曹恒像是对待下属一样，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呼厨泉丝毫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跟着他走进了官府前堂。
    让呼厨泉多少宽慰一些的是，姜维等人并没有走在他的前面，而是尾随着他和曹恒进了房间。
    径直走到首座，曹恒转过身面朝跟进来的众人说道：“都坐下说话。”
    众人答应了，纷纷落座。
    等到他们都坐下，曹恒说道：“早年父亲曾讨伐过匈奴，把匈奴大单于请到了寿春。我从小就听说过大单于的威名，只不过也是在洛阳的时候才有幸相见。”
    说着这些，他朝呼厨泉拱了拱手。
    呼厨泉赶忙回礼：“太子能够听说过我，实在让我惶恐的很。”
    “大单于不用太谦。”曹恒说道：“本来父亲是想请大单于到中原做客，从而与匈奴百世修好。可没想到，去卑并不是像父亲期待的那样，从此与中原友好往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想着如何对付中原如何对付大魏。上回我镇守雁门关，羯人头领石邪弈于领兵攻打关口，匈奴人居然给他们提供了攻城塔。”
    曹恒说到这里，姜维等人脸色都是十分凝重，呼厨泉却是低下头没敢看他。
    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曹恒接着说道：“我说这些，只是要诸位知道，一旦去卑真的做了匈奴人的大单于，对我们大魏来说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我们这次出关，有两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其一，是必须击破去卑的大军，把匈奴人的势头压制下去。其二，则是扶助大单于返回匈奴，重新执掌大权。”
    姜维等人纷纷点头，呼厨泉也抬起头，向曹恒行了个恭恭敬敬的匈奴礼。
    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曹恒接着又说道：“诸位也都很清楚，去卑派遣左贤王刘猛，与左右谷蠡王领兵二十一万，夺取了我们的云中郡。二十一万匈奴人，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军总人数不过十万，双方军力想差一倍。召集你们过来，也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出关讨伐刘猛，我是该直接杀出去，还是用些其他的法子？”
    “太子。”陆逊显然是早就想过这些，他向曹恒拱手说道：“早先我们有的只是老式大炮，炮身沉重行进不易，出关以后当然得要万分小心。如今我们有了新式大炮，除了迫击炮要比老式大炮更加沉重，另两种可都轻盈的多。我认为出关以后，可以大军与刘猛对峙，然后安排山炮到周边山上，从远处向匈奴人发射炮弹，先把他们的阵脚给打乱，然后就容易下手的多。”
    “伯言的意思，是要我们直接出关？”曹恒追问了一句。
    “我军虽然比匈奴人少了一半，可将士们都是百战勇士。”陆逊回道：“他们早先有过对付羯人的经验。羯人曾经隶属于匈奴人，战法与匈奴人极其想象。既然可以灭了羯人，击破匈奴人对将士们来说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对匈奴人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是匈奴人由于忌惮我军，到如今也不敢发起像样的进攻，也是让我认为大军可以直接出关的理由。”
    曹恒点头，又看向姜维和张绍：“你俩的意思怎样？”
    “回太子。”姜维说道：“我与伯言看法相当，我军出关，匈奴人只会固守防线，并不会主动出击。以如今的局势，要是我军再采取其他策略，显然是多此一举。”
    张绍也跟着说道：“跟随太子来到雁门关，我远远的看了看军营。这里的将士军纪严明，虽然身在关口，却并没有丝毫松散或者懈怠的意思。我也认为大军可以直接出关，根本不用顾忌匈奴人会趁机做些什么。”
    目光落到呼厨泉的脸上，曹恒向他问了一句：“大单于认为怎样？”
    “我也认同三位将军的说法。“呼厨泉回道：”不过我却觉着，大军出关以后可以先不去打刘猛，太子可以派出使者尝试请刘猛退兵。二十一万匈奴勇士数量不少，双方一旦开战，大魏将士也是会有不少损失。”
    “大单于说的确实是没错。”曹恒点头：“不过我却觉得派个大魏人过去，远远没有大单于身边的人过去来的有用，不知大单于怎么认为？”
    呼厨泉当初被曹铄带到中原，身边也有一两百名匈奴人陪同。
    曹恒不打算派出大魏人前去与刘猛和谈，呼厨泉回道：“只要太子信得过我，我回去就安排人手前去与刘猛谈论请他退兵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