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湾,第二波船队带来了宿迁统带的原西军的后续部队,这使得登陆的明军部队迅速得到了加强.第二批部队抵达的时候,螃蟹湾已经大变了模样,海湾已经完全被清理了出来,船只已经可以顺利地进入港内停泊.两条钳臂之上被打烂的防御工事,也已经被简单地修复,不过现在却成了守护明军船只的守护神.
海湾内,大批的房屋拔地而起,虽然只是一些简易的木房,但对于士兵来说,却也足够,总比住在帐蓬里要好得多.这里最大最好的房子,便建设成了战地医院,明军不管到了那里去打仗,战地医院总是条件最好的.
蒸汽机轰隆隆地响着,带来的暖气,使整个战地医院之内都暖烘烘的,这样的条件,即便是军队的统帅宿迁和关震两人可都还没有,这两人如今还穿着厚厚的棉衣,守在火炉子边上烤着火呢.
战地医院之中依然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住着明军受伤的士兵,另一边却是戒备森严,住着的却是齐军受伤的士兵.
每天都会有一些轻伤伤愈的士兵出院,明军自然是迅速归队,齐国伤员出院之后,则马上会被投入战俘营,在哪里,将会有专门的人对他们进行教育,洗脑,甄别,然后再视情况作出如何处置他们.
对于明军来说,人力总是很珍贵的,现在螃蟹湾左右两个邻县已经被洪水肆虐得不成模样,接下来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来进行恢复.已经有官员再开始进行这项工作,但目前却还是举步维艰,因为没有人手来做这些事情,齐人已经逃得差不多了.这些战俘,将是接下来做这件工作的主力,然后,明军准备引诱那些逃亡的齐人回流.
逃到莱州郡城的那些齐人的日子并不好过,对于徐俊生来说,他们只是一批可以为国随时牺牲掉的人物,吃不饱,穿不暖,生死完全不由自主.这样的日子他们还能撑下来,完全是因为对于明人的恐惧.
不像常宁郡那边的齐人对于大明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了解,像莱州这样的海疆州郡,对于明人是很恐惧的,因为这些年来,明人的水师对于齐人海疆的侵扰,从来没有停止过,不知有多少人看到过打着骷髅旗的海盗们从一艘艘船上抢滩登陆,肆无忌惮地登上大齐的海岸,在肆虐一把之后,在齐人军队赶来之前,又大摇大摆地离去.
起初还真以为是海盗,后来当然明白,这些所谓的海盗就是明国军队假扮的.
齐国的宣传机器,当然也不会停止对明人的抹黑,在他们的口中,明人都是无恶不作的魔鬼,现在魔鬼来了,他们岂有不跑之理.
想要改变这样的映象,当然是需要时间的.而国安局,现在就在做着这样的事情.只需要有一少部分能够大着胆子回来,尝到甜头之后,自然便会如同滚雪球一样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随着后援部队抵达的,还有一袋一袋的信件,此刻宿迁与关震两个人也与那些普通的士兵们一样,围着火炉子,津津有味地看着家书.
对于远征在外的士兵来说,能看到家书,自然是他们最为喜欢的事情,而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能够写家书给亲人,未守也不是一件幸福之极的事情,因为还有一部分人,再也没有机会写这样的家书了?
随着第一批船队返航的还有数百名战死士兵的骨灰.
宿迁看着看着,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突然伸手一拳将边上的一张凳子捶得粉碎,把正喜笑颜开看信的关震吓了一跳.
“怎么啦?家里出什么事啦?”关震关切地问道.
宿迁的脸黑得像锅底,沉声道:”内子写信告诉我,在安阳,不少书生腐儒正大骂我宿迁是一个不知兵的将领,害死了这么多的家乡子弟兵.家里受到了这些人的骚扰,有人晚上写了大字贴在家门上,还有一些人竟然往我大门之上泼粪便.”
关震一怔,”这是从何说起?”
宿迁苦笑:”那些人屁也不懂,说什么齐国海疆成千上万里,咱们为什么偏偏要选择防守最森严的螃蟹湾来攻打?随便选择一个地方登陆,齐国人还能在千里海疆之上到处布满重兵吗?”
“打哪里是中枢决定,我们领兵的,只是奉命行事,怎么就骂得你头上了?”关震有些好笑.
“他们敢骂皇帝吗?敢骂中枢吗?也就是我宿迁是他们熟悉的,有不少人也知道我的底细,骂起来没有后患呗!”宿迁冷哼道.
“嫂子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那倒不至于!”宿迁冷笑道:”一帮腐儒,也就快活快活嘴,做一些让人恶心的事情罢了,当地官府已经派了士兵去守着我家了.”
关震笑道:”这些人说起来也读了不少书,怎么还是如此啥都不懂呢?齐国的确是有千里海疆,但绝大部分地方,毫无战略价值,平时骚扰骚扰,吓吓他们,造成一些恐慌也就罢了,真要大军出击,打哪些地方有什么用?而那些要害地方,齐国人自然会派遣重兵把守.想要不劳而获,怎么可能?”
宿迁苦笑:”所以说他们是腐儒呢!”
齐国人的海疆的确很长,到处都是漏洞,但大明利用水师长驱直入,直捣腹心,自然是要取其最为要害的地方,这样才能打到齐国人的七寸所在,但这些地方,明国人知道,齐国人就不知道?自然是会严加防范.
让宿迁郁闷之极的是,这些人却是不懂装懂,还有人指责他为什么不迂回进攻?迂回个屁啊!徐俊生提将螃蟹湾两侧上百里范围内全都变成了滩涂地,大军上岸,怎么行军?后勤补给怎么送上来,让士兵们在泥泞之中艰难跋涉,然后与齐国人打一场苦战吗?真要这么做,齐人只怕会笑破肚皮,然后找一些好地方,以逸待劳,轻而易举地让明国军队大败而归.
大军作战,又岂是想在哪里登陆就在那里登陆的,数万大军,堆集如山的后勤辎重,又岂能是个人单枪匹马或者是小股人马能比的?
他们这支队伍说得好听一些,那叫做直捣腹心,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孤军深入,所有的后勤补给,全都靠海上,不维持一条稳固的海上补给线,一旦深入齐境,齐人只需要截断他们的后勤补给线,他们就等着被齐人活活地熬死吧.
正是因为如此多的原因,大军只能选择最稳妥的一条线前进.
齐国现在最为要害的区域,就是红河流域,而想要攻击这个区域,就必须拿下莱州,控制红河的入河口,然后靠着水师的战力沿河而上,陆军扫荡左右,水师维持后勤补给,只有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否则,这仗怎么打?真认为齐国人都是泥雕木塑的吗?
从其它的地方登陆?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不敢这么想.
看着宿迁郁闷的表情,关震又是同情,又是有些好笑,拍拍宿迁的肩膀,道:”算了算了,我们大明不因言而罪人,那些人虽然做得有些恶心,但没有伤着你家人,地方官府也拿他们没辙,这事儿,你看开一点.要不然,让嫂子带着孩子干脆去越京城暂且住一段时间.”
“也只能如此了,惹不起,咱还能躲得起!”宿迁叹了一口气道,”这口气,我也只能忍下去,不管怎么说,这一仗,的确是打得辛苦了一些,伤亡这么多,死的人,都是安阳子弟兵,本地人对我这个统兵将领有怨气,也是应当的.”
“陛下说过,对齐国的战争,最初的几仗是最难打的,因为现在啊,齐国就是那只瘦死的骆驼呢,齐国人不管是军,是民,还是官,那种老大帝国的心气儿还在呢?只要狠狠地打赢他们几仗,让他们知道,他们早已是今不如昔,现今已经远远比不上我们大明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自然是军心,民心如山倒,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他们就要一溃千里了.我们是先遣兵,是突击队,遇到苦仗,难仗,那是毫不稀奇的.”
宿迁点了点头,关震说得在理,只要齐国连着大败数场,他们认清了残酷的现实之后,那种自高处跌落的不适,便会急剧放大,最后彻底崩溃.
自古以来,自然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贫民沦落到讨饭,或者他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建设,并不会有太多的不适,但如果一个富贵人家突然一下子落到这样的境地,能不能挺着活下来,那就还真不一定了.
现在的齐国,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曾经的富家翁吧,虽然已经家道中落到快要讨饭了,但却还强自撑着不愿倒了面子.
“我陪你喝几杯吧,去去郁气?”看着闷闷不乐的宿迁,关震道.
宿迁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我去战地医院,看看受伤的士兵吧,但愿别再死人了,那些人可不知道,每死一个战士,我比他们可要伤心多了.”
看着宿迁有些落寞的背影,关震耸了耸肩,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可真是爱莫能助.
(呃,这一章算是解释,还是吐槽,抑或是反击?这个这个,不会掀起一场论战吧?嘿嘿嘿!主要是看了一些书友的疑问或者是质问,有些忍不住了,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是这么写的,欢迎有不同意见.不过不许骂人哦!其实还是挺感谢这些书友们的,因为你们是认真看了书,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的.)
1992: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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