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叫什么来着？秦金生一点印象都没有。
    正常情况下，虽然公关是公关部的事儿，但那些重要的社会关系，例如大医院的院长，秦金生还是会亲自去维系。
    不过这个岭城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一来他上任没多久，二来这个人本身就比较学究，也不太对外应酬，秦金生还真没接触过，自然就不知道他叫什么了。
    然后加上岭城第一人民医院其他领导班子、相关采购人员，甚至岭城四套班子领导，都已经被公关下来了，相关收受卡券的记录，也在秦金生那本账簿里被详细记载。
    所以，秦金生是真的把这事儿给忽视了。
    现在想来，问题有点大条。
    第一人民医院现在跟自己公司一样都是被告，但他们当这个被告无所谓，因为不管用哪家生产的药都不会有实质性影响。
    尤其对于院长来说，其他医院有没有给送卡券不知道，反正秦金生的小本本里，是没有记录的。
    这就没有把柄了。
    另外，岭城前段时间市委班子出了点事，常务落马，连带着很多副科甚至正科级的干部都下来了，然后又换了新的市长。
    卧槽！秦金生甚至都还来不及了解岭城这个新市长的情况。
    但显然，现在往他们俩身上公关为时已晚。
    所以，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而从法务那边了解到，跟这十个原告一一谈过，他们的口径竟是相当的统一，反正就是不同意庭前调解，无论给多少钱。
    本以为这话只不过是以退为进，其中一个法务还尝试直接提了五十万的现金去其中一家条件很艰苦的原告家中，给他钱的同时，还表示可以给他做环卫工人的妻子安排一个轻松的工作。
    没想到，这么优厚的条件，对方居然无动于衷，甚至连多看一眼那五十万现金都不愿意，以至于法务自己都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提进去的却是是五十万，而不是五万。
    于是，各个击破的方法没能奏效，整个釜底抽薪的方法也就继续不了。案子，定然是要开庭审理了。
    对此，秦金生能做的只有积极应诉，花最多的钱，请最好的律师，打赢这场官司。
    最后，便是各地大药房的事儿。
    这真的没有想到，价格战才刚刚开打，居然擦枪走火就伤了自己。而现在的情况更是已经骑虎难下。
    已经开始的五折活动，定然不可能说结束就结束，但只有金生药业集团生产的药品，断然是不可能支撑起一个药房的日常的。
    改变策略！
    定然需要改变策略！
    既然直接打五折会引起其他药厂的不满，那就采用直接返现的形式。原价出售，消费满一定金额后可以领取返现红包，从而间接使优惠达到五折。
    这样，明面上就不存在打折出售其他药厂药品的事儿了。
    为了弥补，秦金生也不介意暂时低头，当即就给几个大药厂的老板打了电话。
    电话里也是极尽委曲求全之能事，让对方大大满足了一把虚荣心。末了，还再三道歉：“确实是我们违约在先，给你们造成的损失，一定足额补偿，足额补偿。”
    对于大部分药厂来说，中止合同只是暂时的举动，毕竟亏是亏金生药业集团的，自己实际上也没损失，所以便在强调了不能再低于约定价格销售后，就放开了口子。
    随后，采购部、运输部全体加班加点，短时间内就把货物重新铺到了各大药房。
    当然，鉴于优惠政策有了细微改变，各金生大药房门口那块五折的广告牌，都被悄然撤了下来。
    事实上，大部分药房早在周五，甚至在周四药品售罄后就撤掉了广告牌。
    这么一来，几个问题对秦金生来说算是都迎刃而解了。
    ……
    每逢周一精神爽，这段时间的股民尤其有这种感觉。周末两天的休市，让股民有一种活生生少了20%利润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在购买了医药板块股票以及华泰银行股票的股民中尤甚。
    周一，华泰银行向金生药业集团放贷20个亿的贷款，各项审核手续因为一路绿灯，已经进入最后签字放贷的程序。
    早上十点，信贷部主任把审批单放到了林振元的桌前。二十个亿，而且还是董事长特别交代的速办项目，自然是要他最后审核把关的。
    在签字之前，林振元打了个电话给秦金生。
    秦金生这会儿的状态很焦灼。
    他已经不再抱有希望，打算今天的金生药业就是跌停的结果。没办法，人在遭受过重的打击后，就会变得这么悲观。
    但事实上，开盘半个小时了，金生药业的股价一直挂在涨停价。
    从技术层面上来讲，已经连续跌了五天的金生药业，在医药股大涨的情况下，即便再负面新闻缠身，只要不是立刻破产，都是要触底反弹的。
    而今天的涨停，基本上就是这个情况。
    量已经跌到冰点，即便在涨停价，买入和卖出都很少。
    有一点小小的高兴，但立刻又被之前连续的打击给一扫而空。
    没错，之前的经验告诉秦金生，哪怕上午涨停，下午涨停，只要不到最后收盘，都可能会突然跌停。
    虽然不知道到底见了什么鬼，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这时，秦金生的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电话。不过这个电话有点眼熟。
    若非眼熟，这电话秦金生就不接了。但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他怕错过一个电话又会出来什么麻烦事。横竖今天已经做好了股票跌停的准备，也没必要一直盯着了。
    于是接起电话。
    “请问是秦金生吗？”
    电话那头，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声音也很严肃。
    “我是。”
    秦金生努力回忆这个声音，这种说话的语气，对自己来说是不常见的，但肯定最近听过这个声音。那是……
    可劲儿花呗？！
    “我是可劲儿花呗金融服务公司法务部的，上一次跟您通过电话，关于您已经迟延偿还向我公司借的二十个亿资金的事，跟您最后再确认一次，利息一共是160万，迟延履行金600万。”
    “多少？！”
    秦金生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知道自己欠了“可劲儿花呗”20个亿，但为毛利息才160万，迟延履行金却要600万？好像没迟几天吧？
    当然，总共借钱到现在也就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