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东巴黎西餐厅不远的一幢商住楼7楼，郭鑫鑫正指挥着几个小工在搬运办公桌。
    这层临时买下来的楼层，由四套140平的商品房组成，被作为“可劲儿花呗”公司总部的办公用房。
    时间太仓促，公司刚开始，琐碎的事情特别多。但老板很心急，业务也不能停。所以郭鑫鑫招了八个客服，五个在那里打电话，就是刚才那个0071号做的工作，两个负责“可劲儿花呗”后台人工服务，还有一个则跟着自己跑前跑后整顿公司的事儿。
    当然，这只是安顿在这边“总部”的工作人员，还有十几个跑业务的，正在外面挨个店铺铺开应用。
    这种事，郭鑫鑫只要有这个想法，开个头，其他就交给手下去做了。
    真想不到，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就变成拥有几十号手下的头头了。
    “总部”一边在装修，几个客服在另一个房间里卖力的打电话。他们有保底工资，只要按照提供的电话号码本不停的打电话，一天的薪水是五百元。
    这个工资水平，已经足够从传销公司挖高级讲师了。
    当然，底薪只是一部分，如果运气好能够拉到一单贷款业务，那么这个客服就能从中得到贷款额度1%的提成。
    看上去1%是很小的一个提成比例，不过贷款嘛，往少了说三五万，多的搞不好就是几十万，这提成就多了。
    关键，公司给出的条件真的很优惠，而且方便，几个人一个多小时电话打下来，虽然大多数没讲几句就被对方挂断，可大凡听他们介绍完，还接收了信息的，都下载了软件并申请了贷款。
    “我又搞定了一笔啊！五十万！”一个留着板寸发型的男子刷新电脑后惊呼了起来。
    大家都对他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完成一笔五十万的贷款，可是有五千元的提成啊！
    有钱催人奋进！
    那留着板寸发型的男子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搓了搓手，又拿起电话起劲儿的拨打了起来。
    “我这边也有一笔十万的贷款成功了！”另一个中年男子也难掩兴奋的说道。
    他是个酒吧调酒师，主职工作的时间主要集中在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然后他睡眠质量不错，到第二天早上八九点钟差不多就醒了，这白天的时间，便是整个空在那里。
    今天在东巴黎西餐厅吃了饭，偶然间遇到这边有招电话客服，可以兼职，工资按天计算，甚至可以按小时计算。他就过来了。
    真像是天上掉馅儿饼，居然很快就让他收获了一笔十万元的贷款，虽然没有被人五十万有五千提成那么夸张，但一千元的提成也远远超出自己的预计了。
    同样继续激动的打电话，虽然已经快六点，但他一点都不想吃饭，甚至晚上的班都已经请假了。
    如果这边赚得多，他就专职，专职打电话！
    “我怀疑我发送了信息的那几个客户，就都没输入代码！”一个长发女孩儿懊恼晃了晃脖子抱怨道。
    五百块一天的劳务费确实很高，不过跟刚才那两位，一个拉到一笔五十万的贷款，一个拉到一笔十万元的贷款比起来，这女孩儿就觉得自己运气不好了。
    所以幸福不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我也一笔都没有。”另一个男生弱弱的说道。
    阮明希，24岁，大专毕业一年多，非常不幸学的什么播音主持专业。这专业，即便是从传媒大学毕业也不一定能找到对口的工作，更何况他一个垃圾学校的专科毕业出来。
    所以一年多来阮明希一直在打工，而且专业完全没用，只能打零工，甚至人家公司招文秘都不要他。
    问：“你有什么特长？”
    阮明希：“我普通话标准。”
    如果阮明希是个女的，加上还有漂亮的脸蛋，那可以当个迎宾什么的。只可惜阮明希一米六五的身高，作为女的是很不错了，但他是个男的，如假包换，还不愿意女装。
    当然，主要还是那张因为曾经长了痘痘被挤掉，如今坑坑洼洼的脸，阮明希就是想要女装也没这个资本。
    没办法，阮明希只能选择去当服务员。
    但还是因为那张脸，连服务员也当不成。
    长痘痘不是他的错，皮肤差那是遗传。挤掉痘痘也是为了好看。谁能知道越挤越糟糕，最后几乎毁容呢？
    况且谁还没点青春的过去？
    幸而，在出了东巴黎西餐厅后，阮明希找到了这样一份不需要露脸，只需要打电话的工作。
    一度怀疑这是个骗子公司，有一套说辞专门骗人家汇款什么的。又或者是变相的传销公司，必须发展各种下线。
    但是当阮明希下载了这个“可劲儿花呗”，通过一系列操作，实实在在得到了二十多快钱的红包后，他相信了。
    而且，工资按天结算，所以如果有什么问题，大不了损失这一天，至少混一顿盒饭吃。
    没错，给萧遥打电话的，正是这个阮明希。
    就在这时，对面专门负责应用后台解答的妹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什么这么好笑啊？”大家问道。
    “有个人居然说要贷款三个亿。”妹子说着，更加忍不住笑意。
    “谁啊？怕不是耍你玩吧？”
    “他说他是萧氏地产的萧遥，要贷款三个亿。”妹子继续笑着回答道。
    “额！”阮明希感叹了一下，“那人的电话是我打的。”
    话落，大家立刻挤兑开了。
    “这下你发财了小阮，三个亿啊，提成得有三十万吧？”
    “你数学体育老师教的吗？是三百万，三百万好不好！”
    “三百万……我去啊！”
    “话说萧氏地产要不要这么菜啊，三个亿都没有？问我们公司贷？”
    “我怀疑那人根本不是什么萧氏地产的萧遥，肯定是耍咱们客服妹子玩的。现在这种无聊的人太多了。”
    这么说着，客服妹子看了看后台，解释道：“他的实名认证确实是萧遥，身份证信息都是正确的。”
    “哈，那指不定还真需要三个亿的贷款，小阮，三百万啊，你发大财了！”
    “不过咱公司拿得出三个亿吗？而且这么大的金额不要什么担保吗？要是这都可以，我也去贷三个亿，然后直接跑路到国外，隐姓埋名算了。”
    “拿不拿的出来又不用你操心。”
    “问题是妹子去汇报这事儿，会不会特傻叉？三个亿啊，贷款三千万都了不起了！”
    ……
    全程，阮明希都只是听着，没有插嘴。当然，讨论得太激烈，他也没办法插嘴。
    最终，客服妹子出于对本职工作的负责，填写了一张超大额贷款申请表，把萧遥这笔贷款的情况填上，送去给领导了。
    领导，就是郭鑫鑫，目前是他们的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