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夜色深处来 作者:夜雨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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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公子测什么?”
“姻缘。”年轻男子伸出手掌,“不看八字,只看手相,姑娘可以吗?”
太阴点头,“都可以,我会看的很多。”她握住他的指尖细细看起来,他掌心纹路复杂,她时而皱眉时而眯眼,半天才下定论道:“会有一番波折,不过是段好姻缘。”
年轻男子笑了一声,“是么?”
太阴点头。
“承姑娘吉言。”男子在她桌上放了一袋钱,“快过年了,早点回去吧。”
太阴睁大了眼睛,正想说不用这么多时,便见那男子已经走远了。
后来她便在这个人身上悟出一个道理——给人占卜一定要挑好的说,看看这前后差别大的。
……
天色阴沉,很快就要下雪了,她没有冬衣,便早早收了摊子。
集市依旧热闹,人头攒动,她看了看袋子里的钱——够她买很多东西了。
担心生食做不来,她买了些熟肉,买了壶酒,不过去成衣店买冬衣时,她的钱袋子却被人偷了。她要付钱时才发现没了钱袋,只得尴尬的将身上的冬衣脱下还给店主。
生气倒是没有,不过身外之物罢了,可能小偷也想过个好年吧。
而且肉和酒还在。
她搓搓手往回走,路上果然下起了雪,天色越来越黑了,一远离热闹的集市,通往郊区竹林的路便显得格外冷清孤寂。
身后的天空上出现烟花,耳边是闹市的爆竹声。
她回到了那个冷清无人的小屋,劈柴烧上火给自己烫上了酒。
屋外风雪簌簌,她蜷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空,天色阴沉,今晚并没有月光和星星可以看——远处爆竹声不绝于耳,这热闹却一点也不属于她。
她看着柴门外的夜色深处,叹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锅里的水沸了,锅下烧的正旺的竹子劈啪作响,酒已经烫好了,她把它拿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将肉随意切了一切,便算是晚饭了。
双手握着滚烫的酒杯暖手,她关上窗户,心底终于有了孤寂的感觉。
不过他的琴还在,总让她有个他会回来的念想。
她放下酒杯,指尖抚上琴弦。
除夕风雪弥漫的夜里,竹林深处传来她的琴音,是山鬼谣。
……
冬天的日子总是过得很艰难,好在过完年后,便离春天不远了。太阴每天白天都会去城镇上给人占卜,她卜算的很准,日子便慢慢好过起来了。
然后她就开始打听他的下落,每遇到一个方士,她都会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长相俊秀很年轻的方士。
他们都说不知道。
晚上她会自己劈柴煮饭,早早休息,她总是梦见他,和他相处的时候,他都是白天出门,夜晚才回来。
太阴总觉得她这样等下去,他总会在某一个夜晚推门回来,所以从来不敢在外面过夜,再晚也要回到小屋中休息。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他的琴也被她弄断了一根弦,彻底不能弹了。后来她去了更远的地方找他,每天往返在路上就要花半天的时间。
但总是没有他的消息,她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秋天过去,冬天很快又要来了,她就这样顺遂的过了一年,除了有些孤苦无依以外,并没有遇见过其他不好的事情,就连别人口中常为她担心的地痞流氓她也没有见过,她自己也觉得很神奇。
年关将近,她从很远的城镇赶回来,花了她所有积攒的银钱修好了他的琴。
依旧是个窘迫的除夕。
去年还有酒和肉,今年什么都没有。
好在她有存粮和种的蔬菜。
她不知道人间的每个除夕是不是都下雪,但今年的雪下的好像要比去年的大。
关上门窗,依旧能听见远处的爆竹声和窗外的风雪声。
她从厨房盛出清粥和清炒的两样小菜,其实炒菜她也是最近才学会的,原本不知道要放油,以为放到锅里直接焖熟就可以吃了,结果做出来难以下咽。
刚刚端出来放在桌子上,门外风雪太大似乎吹到了门栓。
她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叩门声。
一个人生活最开始还会疑神疑鬼,习惯了之后便不会这样了,太阴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坐下之后,那叩门声又响了一下,紧接着便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有人吗?”
是记忆里的那个声音,她只听了一声,筷子就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我、我在。”
然后她冲过去将门栓拉开,风雪一下子灌了进来。
一个人就立在门前,他眉眼熟悉的让她想哭——男子的头上和肩上都落满了雪。她一边帮他拍一边想着要说些什么。
“你……我住到了你家里来,你不会介意吧?”她想过一万种重逢后打招呼的话,临到嘴边却一句也想不起来。
男子拍了拍肩上的雪,风雪迷乱的屋檐下,他问,“你在找的人是我吗?”
本来是很高兴的一件事情,但他问出这句话后她不知怎么就眼睛红了,似乎想到了千辛万苦找他的波折,“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男子拉着她进了屋子,“很多人说你在找我。”
太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应一句,“回来就好了。”
关上门窗,男子目不斜视的看着她,“你等了我一年吗?”
表情似乎是在问她为什么。
太阴没好意思看他,“你还是一个人吗?”
他点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太阴低了低眉眼,脸颊滚烫,“我也是一个人,我们能一起生活吗?”
男子似乎笑了,“你知不知道,在凡世,如果一个女人想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她是要嫁给他的。”沉默了一下,“何况你是神,我们身份殊途。”
她拉他在桌前坐下来,指着桌子上的菜,道:“我现在是个凡人,而且我已经学会了凡人的生活,我会挑水,劈柴,种菜,煮饭,你看……”
男子握住了她的指尖,神明的手曾经很细腻,如今已经变得很粗糙了,他摇头,“你不懂凡人的生活。”
太阴的眼泪几乎要落下来,“为什么?我明明做得很好。”
男子沉默了一下,耐心道:“挑水,劈柴,种庄稼……这些都是男人做的。”
太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窗外风雪呜咽,敲打门窗,她忽然听到桌边的男子低声叹息道:“以后这些我来做吧。”
“什么?”她惊喜的问他,“你答应和我一起生活了吗?”
男子尝了一下她做的菜,沉默了一下,“以后饭也我煮吧。”
屋里只有一张床,饭后该休息时,太阴很自觉的往里缩了缩,男子解下外袍躺在她的身边,睡前他问她,“你在修行,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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