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忽已暮 作者:绿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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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瞪大了眼睛,“你们以前不是总一起来马场吗?他的马也在这里。”
我苦笑,我知道他说的人是谁了。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对方又补了一句:“对了,他今天也来了马场,我记得他还没走呢。”
我被狠狠吓了一跳,刚刚抬起的脚条件反射地缩了回来,赶忙躲进工作室里。对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的反应,我皱着眉头在心底犹豫,我怕什么呢,我又没欠江海钱,干吗躲起来?这样想着,我才重新挺直了背,走出去。
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了。想到这里,我又犹豫起来,觉得或许我可以换一个时间再来。
就在我踟蹰间,忽然眼前一个高大的阴影盖下来,我听到一道淡淡的男声:“姜河。”
我缓缓抬起头。
他垂下眼静静地看着我,两年不见,他好像一点没变,又好像哪里都变了。
我正准备出声,忽然听见一阵马鸣,他身后的河川嘶鸣着奔到我面前,一双圆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不住地用头顶我。
我一下子有些想哭,用手不断抚摸河川的头:“抱歉啊,河川,把你扔在这里。”
这恰好化解了我心头的尴尬,我调整好情绪,自然而然地抬起头看向江海:“好久不见。”
他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我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听说你常来照顾河川,多谢你了。”
江海微微蹙眉,看着我,一阵沉默之后,他才终于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噢,接到一个面试,在硅谷,面试完了我就想过来看看河川。”
他猛然看向我:“你在找工作?”
“嗯,”我这才想起,江海大概一直以为我会读ph.d(博士),我笑了笑,“五月份毕业之后,打算找份工作,opt结束可能就回国了。”
江海怔怔地看着我,黑眸似夜,我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或许就像我的导师一样,对我感到很失望吧?
他再次沉默,我笑着转移了话题:“好久没有骑马了,不知道会不会生疏。”
“你想骑吗?我在旁边保护你。”他回过神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骑着闲逛两圈。”
江海没容我拒绝,去牵来他的马,他的马也是一匹黑马,其实我不太分得清每匹马的模样,但是我可以一眼在一大群马中找到河川。
午后四点,正是旧金山最惬意的时间。除了马蹄声声,马场一片宁静,我挺直背脊,享受着这片刻的舒适。江海依然不怎么爱说话,我便随意跟他说了说面试的情况,然后赞扬了一句英特尔总部高端大气。
江海好像没有在听我说话,隔了一会儿才忽然开口问:“顾辛烈,是这个名字吧?”
我被吓了一跳,江海应该是不认识他的,况且没头没脑的,他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个人?
“多多少少记得,”他回答我,“六年前你出国那天,他来送你。”
“噢,”我点点头,“嗯,他后来也来美国了,在波士顿,念的城市规划。”
江海点点头,傍晚的余晖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抿着嘴,看着远方,像个年轻的贵族。
离开的时候,我从河川身上侧身翻下来,不停地抚摸它的鬃毛。然后我深呼吸一口气,对江海说:“河川就拜托你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没有办法把它带回波士顿,而且明年我也要回国了,”我说,“我会永远记得它,和我的十八岁生日。对不起,收了你的礼物又还回去。”
“没有关系。”江海淡淡地说。
走出马场,江海说送我回去,正好到了晚饭时间,我也不想大费周章地打车,便和他一起走。他的车没有换,还是那辆雪佛兰。产自1967年,到如今已是无价,美剧《邪恶力量》里男主角开着这辆车驰骋在无人区,迷倒千万少女。
“你知道吗?”我笑着说,“我学会开车了,拿到驾照的第一天,开车撞了棵树。”
江海弯起嘴角淡淡地笑。
我觉得气氛轻松不少,挑了一些自己的出糗的事跟他说。他车里连放的歌都没有变,熟悉的古典乐在耳边响起,我忽然又想起了大二那年的冬天,我们三天三夜一起挑战数学建模的日子。
我忽然遗憾地想到,要是顾辛烈能同我一起来就好了。他是学城市规划的,我一定要带他去看看旧金山著名的九曲花街,38度斜坡,开车从上面冲下来,活生生一部《生死时速》。
但是我最爱的,还是渔人码头和金门大桥。渔人码头此时应该已经空空荡荡了,好在还有金门大桥,它在夜里一样宏伟美丽。
想到这里,我开口说:“江海,可以绕一点路吗?我想去拍几张金门大桥的照片。”
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汽车在下个路口更改路线,夜幕降临,我们驶上高速路。
“对了,”江海忽然开口道,“你的裙子买到了吗?”
我一脸迷茫:“什么裙子?你在和我说话?”
他没有回答我。我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忽然灵感一现,知道他是在说博客的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想了想,大概在思考如何告诉我这一过程,可最后他只是说:“并不是很难。”
确实不难,他查过我的ip地址,可以定位我的学校,再稍微联想一下便能知道是我。只是不知道他是何时发现的,他不再更新日志,难道也是这个原因?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讪讪地向他道歉,“我后来才知道是你。”
“不用道歉,”他说,“姜河,你并不需要总是向我道歉。”
“嗯,其实我正好前段时间在看密码论的东西,才猜到了是你。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本来是想要留下来的,不过,”江海顿了顿,然后苦笑了一下,轻声道,“没什么。”
我这才想起田夏天在一年前就应该毕业了,于是我问他:“夏天回国了?”
一张cd放完,在切换下一张碟的空隙,车子里静悄悄的。
隔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轻声说:“姜河,我从来都没和她在一起过。”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感受,就像多年前冥王星被开除出九大行星的时候一样,一个你以为了很久很久、当成习惯的东西忽然被打破,有人告诉你,不是这样的,你错了。
“你们怎么了?”
江海欲言又止,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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