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忽已暮 作者:绿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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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伸头,田夏天赶忙侧身让我进到屋子里。江海曾经一尘不染的厨房被她搞得乌烟瘴气,她沮丧地站在一旁。
她给我倒了一杯牛奶,然后讨好似的笑了笑:“我听江海说过你很喜欢喝牛奶,他说你们的口味总是很相似。”
我想告诉她,那不是巧合,那是因为我一直努力爱着他所喜欢的一切。
见我沉默,田夏天便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一直不太能接受牛奶的味道。不过也对,你们那么聪明,每天都一直在动脑子,是应该多喝点牛奶补充营养。像我这么笨的人,喝了也是浪费,反正也长不高了。”
电光石火之间,我忽然想到了十年前,我的抽屉里每天一杯的温热的牛奶。
还有留着刺猬头的男生毛毛躁躁的一句话,他说:“小矮子,你再不喝牛奶,就真的长不高了。”
而我的耳边还是田夏天的叹息,她说:“姜河,我真的好羡慕你。你真的好聪明,我上了高中以后数理化三科加起来总分都没有及过格。我这么笨,应该这辈子都配不上江海了吧。你看,我连想给他做顿饭都能把烟雾警报拉响。”
我端起面前那杯牛奶,一口气将它喝光,然后离开的时候我对一脸愁苦的田夏天说:“不是的。配不配得上,不是我说了算,甚至连老天都做不了主……”
离开江海的家后,我好像失了神一样在路上走着。一辆野马在我的面前停下来,南山摇下车窗,吃惊地问:“姜河?你怎么了?”
我拉开车门:“我想去金门大桥。”
南山点点头,发动汽车,没有再问我什么。
这天夜里,金门大桥上同平常并没有什么差别,南山将车速开到一百迈,隔着远远的河岸,我看到了灯火通明的金门大桥。两年前我和江海在上面看星星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大概就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刻,以为两个人这样并肩走着就是一生了。
而如今,我连再看一眼金门大桥的勇气都没有。
我未对田夏天说完的那句话,应该是这样的,能做得了决定的人,只有江海。我和他相识八年,这八年来,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可是他从未给过我他的家门钥匙。
亦舒写:一定是音乐不对,我同傅于琛却会错了意,空留在原地,没有等到对方。
那我和江海呢,究竟是谁会错了意,又是谁没有留在原地等谁?
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却不是今生的爱人。
03
周末的时候,我去了一次马场。这半年来,我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河川还是那副对我爱理不理的模样,但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眨着眼睛告诉我:“它很喜欢你。”
“河川,”我顺了顺它的毛,它被工作人员照料得很好,毛皮油亮得像是能反光,我没头没脑地说,“你说,后来千寻和琥珀川在一起了吗?”
它没有回答我,它肯定觉得自己的主人是个白痴。
“我才不是白痴。”我心情不好,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然后我赌气一般地骑上马,我扬起鞭子,让它奋力狂奔。在转角的一刹那,我又突然想起了江海。
我看到他站在开满樱花的树下,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而他正轻声叫着我的名字,他说:“姜河。”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我双腿使劲发力一夹河川的肚子,它长鸣一声,发疯似的加速。
风如刀割一样刮在我的脸上,感觉天地都随着我一起转动,我从河川的背上掉了下去。
我痛得近乎失去知觉,我睁不开眼,我听到身边河川悲痛的长啸声,工作人员迅速从外围涌过来。晕过去之前我最后想到的是,好像河川真的挺喜欢我的。
我在医院醒来,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右腿骨折,绑上了石膏,像个木乃伊。
江海坐在我旁边,见我醒来,他着急地凑过来,问:“姜河?”
我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我艰难地动了动嘴,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让身体终于渐渐跟着我的意识一起苏醒过来,才不疾不徐地说:“编码定理,在变字长码中,若各码字长度严格按照所对应符号出现概率的大小逆序排列,则其平均长度为最小。”
江海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继续不疾不徐,像背天书一样一板一眼:“所谓不确定性原理,是指一个微观粒子的某些物理量,不可能同时具有确定的数值,其中一个量越确定,另一个量的不确定程度就越大。测量一对共轭量的标准差的乘积必然大于常数h/2π。”
“姜河?”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摔傻。”
江海无语地看着我,我有点悲哀地想,难道我果然被摔傻了?
见我停下来,江海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你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
有,我想告诉他,我的心里很难受。
得知我醒来后,赵一玫和何惜惜也都飞快地赶来了。赵一玫趾高气扬地赶走了江海,然后拿起他给我买来的苹果,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下去。
“我才是病人!”我虚弱地提出抗议。
“反正你也吃不了,浪费了怪可惜的。”
这种话,还是给你那几十个落满灰尘的包包说比较好。
“说吧,你为什么会从马上摔下来?”赵一玫质问我。
我苦笑:“你非要让我给你讲讲向心引力和圆周运动加速度吗?我现在头有点疼,改天行不行?”
赵一玫盯着我的眼睛:“姜河,你告诉我,到底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还是,还是,是你自己松了手?”
我愣住了,我突然发现,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无法回答。我闭上眼试图回想那一幕,可我竟然真的想不起来,那一刻,我是不是真的松开了手。
见我沉默不语,赵一玫握住我的手,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她说:“抱歉,姜河,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没关系,”我试图安慰她,“你看,爱情其实就是一场豪赌,我愿赌服输。”
被送入医院的第二天,我接到顾辛烈的电话。
“姜河,你在干吗呢?”
我拿着手机翻了个白眼,大咧咧地敲着打着石膏的腿,“睡觉!”
“噢,”他好像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换成吊儿郎当的语气,“你是猪啊,旧金山现在是下午四点吧,你睡什么觉呢。”
“要你管,说吧,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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