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怪与少女 作者:顾临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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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林舒小姐大富大贵就够了,然后把自己的戏剧人生借我免费蹭个热度。”
林舒字正腔圆地说:“呸!想的美!”
徐任之吃完鸡块冲着林舒嗦了嗦手指,又从纸袋子里得寸进尺地拿出一个汉堡。
“啊你别吃了行不行!”
林舒抬起手把嘱咐明天才能吃的胡萝卜营养布丁拿起来扔她,忍无可忍地注视着自己亲爱的舍友:“在我连垃圾病号餐都还不能吃的时候当着我的面大吃特吃垃圾食品?我很难过,我感觉到我们两个的友情受到了挑战!”
徐任之见林舒表情越来越悲愤,那张脸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于是她放下还没开吃汉堡,到走廊上溜达了几圈再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汉堡掰开,把里面沾着厚厚沙拉酱的菜叶子揪出来塞进林舒嗷嗷待哺的嘴里,想了想,又撕了半块鸡肉丢进去,最后补充:“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被医生骂我可不帮你担着啊。”
“怎么这么好?”林舒眼睛亮闪闪的,她边咀嚼边含含糊糊地问:“太不像你了,难道说在我不在家的这几天你还是把咱们的下水道捅漏了吗?”
徐任之作势要掰开林舒的嘴,把自己刚才扔进去的肉抠出来。
“我和下水道斗争了快一年,就出过那么一次事故怎么还被你惦记上了?”
林舒连忙把嘴闭紧紧的,像条蛇那样努力地吞咽,再不敢吱声。
“好了,不折磨你了。”徐任之看了眼表,潇洒地把汉堡包装纸投进垃圾桶:“我能再陪你半个小时,你有什么需要的洗护用品吗?等下我可以帮你带回来。”
“为什么只能再陪我半个小时?”林舒傻傻地问:“我也才只见到你刚半个小时而已啊,买东西难道比抚慰我的心理创伤还重要吗?我可是从海难稀里糊涂逃生的倒霉鬼诶。”
徐任之拍了拍林舒的脸颊:“就是因为这点很重要所以才要让专业人士来啊——啊,她居然已经来了。”
她收回手,站起了身。
“除了医疗费用全免外,克莱伊维特集团还给你们专门请了心理医生。”
正在徐任之说话的空当,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鞋跨了进来。
林舒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浑身的汗毛全部炸了起来。
“……lorenz教授??”
一脸平静的棕发女人推了推自己脸上的银框眼镜:“休假前我布置的论文你写完了吗?”
林舒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哪个神经病艺术家比自己还要惨了,有什么比发现给自己做心理咨询五年的心理医生是自己大学时主修课的老师更加让人绝望的事?估计只有‘抢救后醒来在病房再见到她’可以与之相提并论了吧。
林舒默默地单手掩住脸:“……没有,我还没找到合适的病例材料。”
lorenz相当嘲讽地笑了:“你还需要专门去找病例材料?”
察觉到接下来这位可怕的教授要说什么的林舒下意识地觉得膝盖和胸口都好痛,她连眨眼带撇嘴的暗示徐任之赶紧走。
果不其然,lorenz哐得把自己体积硕大的手提包往病床自带的简易小桌板上一扔,语气轻蔑:“你把自己分析一遍不行吗?这不是随时可以用的病例吗?还找什么?”
作为一个假期还没开始浪就被老师逮住查作业的林舒弱弱地、委屈地为自己辩解到:“可是用我自己当材料的小论文我已经写过两次了……分析报告也写了一次了……还写吗?”
lorenz双手叉腰,恨铁不成钢地开始教训林舒:“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写了的话,那说明你这次期末考试充其量只能继续拿个c!更何况你还可以分析你的父母、分析我、分析你的同学,甚至分析你的舍友啊!要我给你做个示范吗!”
在被lorenz波及到前,徐任之打开门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啧。”
见现成的教学案例跑了,lorenz很响亮地用语气词表达了她的蔑视,接着扭过头来,气势汹汹地继续说教。林舒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动手术的地方是自己的头,现在那根涂着亮紫色指甲油的手指已经戳上自己的脑门了。
“总之这不是你拖延写论文的理由!!不要让我再发现一次你在deadline当晚疯狂谷歌赶作业的事了!这个样子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毕业?”
林舒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跪地谢罪,求lorenz放过自己一条狗命:“我感到非常抱歉,教授!!!我会认真剖析自己的!!恳求你不要挂我,看在我是你带的唯一本科生的份上!!!”
lorenz悠悠地叹了口气。
作为cia高机密等级的心理咨询师、全美数一数二的应用心理学家和实验心理学家,原本lorenz十分挑剔、还非同寻常的苛刻,每五年才舍得放出一个博士生的名额、并且还要在一大群从世界排名前几常青藤院校毕业的天才里面筛选,gdp一般的不考虑、没有独到学术或者研究成果的直接出局,此外还要进一步面试详谈,把宗教信仰、思辨能力、艺术修养和个人心理素质全部纳入考虑范围,将宁缺毋滥发挥到了极致。像林舒这样连基础课总在bcd这三个等级徘徊的半吊子本科生,根本不可能请lorenz当她的任课老师,更不可能以私人的名义邀请她去当心理咨询师。然而这一切确实发生了,原因很简单——
美籍德裔的lorenz是个狂热的古典音乐以及歌剧迷。
同时身为半个业余小提琴手的她还深深地崇拜着林舒的妈妈。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她在演出散场后抱着鲜花邀请林舒的妈妈去喝一杯、她愿意为偶像排忧解难的时候(别问她是怎么看出来对方在发愁的了,这太简单了)。林舒的妈妈在lorenz自报家门后仅仅只是犹豫了几秒,便邀请她上门做客,并且给她听了林舒第一次表演时录制的cd。
谁都没有想到这张z放下自己的不可一世,蹲下身握住了那个遍体鳞伤地蜷缩在自己大提琴里的少女的手。
林舒并不是个充满攻击性的阴郁孩子。
原本她的父亲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可爱的女儿遗传了来自妻子家族的沉疴,可是当她第一次自己上□□奏、并且演绎e小调大提琴协奏曲时,她分别位于台上台下的父母全都惊呆了。
他们从自己看起来活泼又爱嬉闹的女儿琴音中听到了无边的绝望、悲伤、在黑夜中反复挣扎的呜咽、独自行走于旷野山巅的寂寞,还有发自内心的、对于这个世界的愤怒。那愤怒可以说是刻骨的,从咽喉中悲鸣出时沾满血沫的,令所有听到的人感到悲怆和撕心裂肺的痛苦,不需要费多少功夫便能从记忆中打捞出最沉郁的那段黑灰色调,进而凝望正投来审视目光的死亡,接着便是溶于血液的不安和彷徨。
她的血中有荆棘,她的眼中有尖锥,她的腿脚被取下换成了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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