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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北地枭雄第10部分阅读

    三国之北地枭雄 作者:禁忌书屋

    三国之北地枭雄第10部分阅读

    械的青壮,正挟持着几个蓬头污垢满身是血的人向路口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还大声欢呼,仿若是得胜归乡的勇士一般。这一幕引得旁侧许多好事者围观,有人跟着起哄,有人附和议论,更有几个纨绔少年参与其中,对那些被挟持的人或投掷石块或拳脚相加。

    “咦,这是在闹什么”

    “莫不是抓到窃贼”

    两名祖家子弟好奇的猜测道。

    祖昭本来不是一个好热闹的人,随意看了两眼之后便继续整理坐骑的绳套,准备上马。然而,当哄闹的人群越来越近,人群中依稀可以听到“偷马贼”“打死胡夷”之类的叫喊声。如今他对“马贼”一词很是敏感,旋即又扭头看了一眼。

    只见被众人挟持着的人是几个胡人,定睛细看顿觉这几个胡人甚是眼熟。

    “大公子,这不是刚才果树林的那些胡人吗”一名子弟眼尖,连忙指着叫了一声。

    “还真是他们。怎么会闹出这等事端来”另外一名子弟疑惑不解的说道。

    祖昭同样感到有几分奇怪,中午时还好好的,才过了几个时辰的光景竟被人逮捕了起来。他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那个漂亮胡女的身影,同时之前在果树林帐篷里面的女眷和孩童也不见踪影。

    “大壮,你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他对紧跟在身侧的一名子弟吩咐道。

    “是。”

    这名子弟应了一声,健步跑到路口附近,向一些围观的好事者一番打听。

    过了一会儿之后,这名子弟方才折返回来,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祖昭。原来正如中午酒楼店伙计所说的那样,这几个没有引荐的胡人前几ri得罪了本地一个游侠儿,就在刚才游侠儿纠集本地游侠儿,串通里正亭长和啬夫等主事官一起,来寻这些胡人的麻烦。恰好在这些胡人居住的树林里找到一匹马,于是便顺理成章“被栽赃为”偷马贼。

    “男人都被绑去县里问罪,女人小孩听说是被判去官卖了。”大壮说道。

    “偷马贼那马不是大公子说赠给他们的吗”祖季早先就听说过在果树林的遭遇,他拧着眉头说道。

    “yu加之罪何患无辞。异族之人,岂能有什么公平可言。”祖昭冷冷的说道。他对于这一点在心理上没有任何负担,仅仅是在道德观上感到有几分不悦罢了。

    “那现在怎么办那马难道”祖季问道。

    “不要节外生枝。马既然已经相赠他人,那便是他人的事。”祖昭没有太多犹豫,他现在确实不想理会这等闲杂之事。说完,跃身跳上了马背。

    众祖家子弟没有再议论下去,纷纷上马。

    第34章,搭救胡姬

    祖昭一行人出了西里屯,他心中有着许多盘算,今ri的收获虽然不大,但好歹找到了一个线索人物。对于他来说,现在的问题反而就出在这个线索人物身上,没想到对方竟十分有可能是ri后黄巾军的头目。

    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策划黄巾起义由来已久,换言之,虽说眼下太平道信徒还没有聚众起事,但并不代表这些人现在没有在筹备起事。

    他不得不假设西里屯的邓茂就是黄巾军成员之一,那么此次祖家马队被劫一事,会不会与太平道信徒密谋起事有关如果真是太平道信徒为起义做准备方才酿出劫马一案,那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又会是什么

    这段时间在西河桥组织游侠儿和本庄子弟cāo练,其中目的少不了是要对付黄巾起义一事,然而“cāo练”尚且还没有取得最佳成果,黄巾党人已然有所行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无论如何,此案必然要有一个结果,即便是ri后成势的黄巾军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更别提现阶段甚至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

    想到这里,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打算。

    “大公子,看那边。”

    刚出了西里屯没多久,祖季忽然指着路旁一片野草丛生的荒田叫了一声。

    包括祖昭在内,一众祖家子弟齐齐扭头看了过去,只见荒田上正有几个似是纨绔少年般的人在追逐另外一人,再仔细看去,那被追逐的人竟然还是一个女子。这几人由南向西,正好往路边方向而来,待到越来越近时方才另有发现,以纨绔少年的体力和速度,完全可以轻而易举追上那女子,可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相反倒像是在嬉耍手到擒来的猎物一般。

    那女子jing疲力竭,脚下虚软无力,好几次被荒田里的石块绊倒,又艰难的爬起来继续跑。最终倚扶在荒田边的一颗树上,背靠着树干,盯着那些追将而来的纨绔少年。

    “臭娘们,继续跑呀”

    “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整个令支县谁人不识小爷我,你这胡夷竟敢打伤我今儿就让你知道小爷我的厉害,先把你玩烂了,再卖你到辽东去。”

    那女子用嘶哑的声音叫喊了几声,然而却是一通乱七八糟的音符,任谁也听不懂到底是什么话,不过其中愤怒的情绪却是再明显不过。

    因为树干的遮挡,小路上的祖昭并没能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不过从对方身上sè彩鲜艳的裙服和那奇怪却又韵律的口音,倒是能辨认出似乎正是那果树林遇到过的胡女古丽娜尔。

    那几个纨绔子弟从不同方向围拢逼近,古丽娜尔已然无处可逃。

    “大公子,好像是那个什么古丽,要不要帮忙”一名早先跟过祖昭去果树林的子弟连忙向祖昭请示问道。

    “此等事与我们无关,继续走。”祖昭短暂寻思后作出了决定。正如他之前在西里屯镇子上遇到那些胡人一样,自己不可能为了几个异族人还闹事。

    可是才走出没几步,紧接着就听到荒田那边传来纨绔少年的yin笑声。胡女似是有所反抗,结果被那几个少年毫不客气的打了几个耳光,她较弱的身躯直接摔倒在地上。很快,那几个纨绔少年一通哄笑之后,便又听到衣裳撕裂的脆响,伴随着胡女凄烈的尖叫声。

    原本面无表情的祖昭忽然一拽手中缰绳,调转马头向着荒田方向,用力踢了一下马肚子,如同一道箭一般疾冲了出去。左右一众祖家子弟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之后祖季第一个甩了甩缰绳跟上,其余人这才回过神,接踵而至。

    不过刹那的功夫,祖昭已奔至跟前,拉住缰绳向上一提,坐骑前蹄离地,高昂呼啸一声,顿显出一股震慑人气的威武气势来。吓得那几个纨绔少年齐齐后退数步,为首那少年脱了一半的裤子来不及穿戴好,竟直接一个踉跄绊倒在了地上。

    “你他娘的没长眼么,找死”那为首少年勉强看清楚骑马者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少年,立刻一边爬起身穿好裤子,一边破口大骂起来。

    “就是,哪里来的娃子,竟敢在这里撒野”

    “瞎了狗眼,不认识西里屯徐三少爷么”

    几个少年紧跟着附和叫嚣起来,一个个皆是张牙舞爪之态,全然没把祖昭放在眼里。

    然而,当祖季和其他祖家众子弟纷纷骑马赶到之后,现在的气氛再次发生改变。那些少年无一部是傻了眼,不仅没想到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人人配马带剑,足见不是寻常人。

    “尔等,趁早给我滚。”祖昭脸sè冷漠,用一种冰冷的口吻说道。

    “哼,大胆,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可知道老子老子是谁么”为首少年为了不丢颜面,强撑着一股底气叫嚷道,只是语气断断续续颤抖不已,已然暴露了内心的慌张。

    “一帮竖子鼠辈,我知你名作甚。我最后jing告你们,赶紧滚蛋。”祖昭先是一阵讥笑,随后语气愈发严厉,话语中透出一股骇人的锋锐。

    眼前一众少年虽都年纪轻轻,但即便再年轻,也大多要比祖昭年长。年长的人反倒让年幼者直呼为“竖子鼠辈”,此等羞辱的程度不言而喻。

    “怎么,仗着人多是吧你们要帮着胡夷娘们,你们就是外通异族,小爷我县里头有的是人,倒要看看怎么治你一个杀千刀的罪名”那为首的少年气不打一处来,禁不住便夺声反骂,故意放出大话来撑住场面。

    哪里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铿”的一声金属擦响,祖昭已经拔出腰间佩剑,眼中满是杀气的瞪着对方。

    这些少年万没想到祖昭会动真格的,当即失去了所有底气。几个靠后的少年已经站不脚,拔腿便要逃跑。那为首的少年本能的被吓退几步,本打算继续叫嚣下去,可回头一看,身后的人早已跑远,于是再也顾不上其他,赶紧连滚带爬逃走了。

    直到那些纨绔少年跑远后,祖昭依然一脸冷酷,杀气未散的将佩剑还入剑鞘中。

    他转过马身,看向倒在树下的胡女古丽娜尔。对方原本稀薄的衣裳如今已经不成形,上衣撕成好几段,露出了内里的抹胸,鲜艳的裙子裂开好几个口子,可以看到纤细白皙的玉足。她脸颊一面红肿,嘴角有一道血痕,微闭着宝石般的双眸,眼眶中有许多晶莹的泪珠在打转。

    “你怎么样”

    祖昭平静的问道。对于他而言,自己可以不理会汉人如何歧视压迫胡人,但是自己的原则是绝对见不惯仗势欺辱jiānxyin妇女。这些张狂的市井地头蛇,当着面前做出这等打破底线之事,他必然不能坐视不理。

    听到祖昭的话,胡女缓睁泪眼看了一眼高居于马背上的少年,勉强挣扎着坐起身。被撕烂的衣裳顺着她的肩膀滑落,露出小麦sè的细腻肌肤。她下意识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捂住胸口裸露的部分,泪水渗透长长的眼睫毛滚落下来,大颗大颗滴在干燥的土地上,绽开,然后如同凋谢的花朵一般消失。

    “那匹马”

    胡女哽咽的开口想要说话,而且喉咙里嘶哑又腥甜,根本发不出更多的声音来。

    “我现在能帮你的,就是带你走。”祖昭在说出这番话前有过三分犹豫,不过既然最终说出口,那便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

    胡女低垂下头,泪水滴在了她裸露的胳膊上。

    “活下去,你还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现在死了,不仅什么都没有,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等了一会儿后,祖昭又郑重其事的劝说道。

    古丽娜尔抬头看着祖昭,泪水闪烁,蓝宝石般的大眼睛里满是模糊和迷惘。

    祖昭没有下马,他弯下腰向着少女伸出手,双眼并不避讳的与古丽娜尔对视,多少带有几分鼓励的意味。

    古丽娜尔犹豫了一下,神sè依旧恍惚,甚至在恍惚中带着一些木讷。她一只手掩住自己的胸口,迟疑而缓慢的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祖昭一把抓住她柔软的手,将其拽起放置在马背稍前的位置,自己两只手抓住缰绳,正好夹护住对方已经没有力气的娇躯,以防途中颠簸时不慎跌落下去。

    古丽娜尔是以斜坐姿势坐在马背上,纵然神情恍惚,她也明白自己现在衣衫不整,又与异族异xing如此接近,对方的呼吸都能扑打在自己脸颊上。复杂的情愫中禁不住又多了一种羞涩,想到这些ri受到的不公羞辱,想到同伴们被抓走,想到今后心头一时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哭出来会好一些。”祖昭低头看了一眼身前凄美的胡娘,不算安慰的安慰说道。

    古丽娜尔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两下,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水。她没有力气阻止眼泪,更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扑进祖昭的怀里。

    祖昭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香,也感受到颤抖不已如同受伤小兽般的脆弱。

    左右众祖家子弟满腹疑惑,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纵然搭救的是一个胡人,但也是行侠仗义的一件事,到底还是应该值得骄傲。

    第35章,一事而起

    回到徐无县北郭亭,天色已经完全没入黑暗。冰火中文.

    祖家庄上下在今天依然灯火通明,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许多零碎的人声。后院马场的大门附近是遵照昨日祖昭的安排,轮流有七八名手持器械的子弟执岗。尽管即便是祖昭本人也觉得这是杯弓蛇影的做法,但对外多少能够彰显祖家的态度和威严。

    下马后,祖昭专门叫来一名女仆,带着古丽娜尔去女眷院落梳洗休息。

    “另外,再给她准备一些吃的和一间住所。”

    古丽娜尔在跟着女仆离去前,倒是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祖昭。她现在已经不是果树林里那个顽强坚毅的烈女子,孤零零的身影尽显单薄和虚弱,但是看着祖昭的眼神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更多的则是怀疑和疑惑。

    祖昭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理会这件事,他将古丽娜尔带回来无非是给其一条生路,就目前而言这是次要的,容后在处理也不迟。拾掇完毕,他与祖季等人急忙赶到中堂大殿上,在马场迎接的子弟已经告知祖成祖繁等人早回来的消息,当务之急自然要合对彼此搜集的线索。

    来到中堂大殿上,祖父祖举反而不在,只有三叔和另外两位长老坐镇。

    祖湛低声告诉祖昭,说太老爷早先是在这里,不过才不久前去西院与公孙家宾客们见面去了,十之怕是要提前结束公孙家到访的行程。

    祖昭对此没有太多看法,公孙家该了解的情况前几日已然了解的差不多,如今祖家庄发生大事,更应该懂得一些审时度势。随即,他立刻向几位长辈回报了自己一行在令支县发现的线索,提及了西里屯的邓茂,以及安排阿仲阿包等人留守当地监视。

    “邓茂竟也是市井无赖之徒”祖成拧着眉头说道。

    “阿成,你在令支县附近可有打听到其他消息”祖昭听得祖成的诧异之话,立刻追问。

    “我们在令支县向西一带郊区搜寻了整整一天,两郡边地有好几个小村庄,不过人口并不多。经过一番打探,在这些村庄里面虽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但是却了解到附近有人传授太平道,而就在最近三五日内,各村信道的人都莫名其妙失踪了,临走时还把家中的锄头捆绑镰刀等农具也一并带走。更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还偷走了邻居家的铁器。”阿成一副认真之态说道。

    祖昭微微粗了粗眉头,脸色显得很是严峻,就目前线索推断看来与太平道有莫大的关联。

    “阿繁,县君那边怎么样了”他没有急着下达结论,转而又向祖繁问道。

    “今日陈大人起的晚,磨磨蹭蹭晌午过后才给了令文。我等着急了各乡各亭的差吏合计三十余人,又领了本县县府的一些捕盗,不仅搜索了两郡边境的村镇,连县城内和其他亭几乎都走了一个遍。无奈,倒是没探查到任何可用的消息,即便是本县的太平道信徒们,也没有人有异样。”祖繁沉着气说道,脸色有几分不太好看。

    “莫不单纯是令支县的那帮人在闹事”一旁祖季大胆的推论道。

    “或许真是如此。不过一时半会也不容分辨,事实上今日我等时间有限,需要走查的地方又太多,未能仔仔细细了解清楚。陈县君已经说了,这几日大可调动县城的人力再到下面去详细排查。甚至过几日等郡府那边有回应了,或许郡府那边也会派人前来协助。”祖繁语气不变的又补充说道。

    祖昭认为祖繁的话是有道理,然而他心中却另外有打算。

    就目前而言,太平道的徒众嫌疑自然是最大,可退一步来说,此次劫杀案就算不是太平道党徒所为,摆在眼前同样是一个极好的借口。他这段时间积极的为冬季备盗做准备,备盗只是小事,这个冬天一旦过去,备盗也就随之而去,手中捏着的这点兵权同样解除。若是能提前转而针对太平道的闹事,不仅能更长远的掌控兵权,更能在围剿太平道过程中逐渐壮大。

    或许待到黄巾起义正式揭开帷幕,自己的“先见之明”反而会得到众多有识之士的赞赏,更能进一步奠定平剿黄巾之乱的资历和功勋。

    “无论如何,我等现在总算有了一个追查的方向,依我看,下一步理应想方设法与令支县当地人打好关系,从他们口中套取太平道的具体行踪。太平道信徒广泛,又有具体的活动方式,从这里入手显然要更容易。只要能查到令支县太平道党徒的行踪,也定能找到邓茂。到时候同样能搞清楚太平道是否与此事有关。”祖昭不疾不徐的阐述道。

    “大公子所言有理。徐无令支两县相去不远,彼此熟络的人也不少,牵线搭桥不是难事。”祖成点头赞同道。

    “唉”祖繁突然叹了一口气,脸色满是忧虑。

    “阿繁何故叹息”三叔问道。

    “无他,只是这几日屡屡觉察许多事情都关于太平道,心中颇有忧虑。万一,劫杀案当真与太平道有关,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太平道在各地影响颇深,民间又积怨已经,就怕会牵扯出更大的乱子来。”祖繁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意味深远的说道。

    在场几位长辈和三叔等人禁不住面面相觑,对祖繁的话一部分表示赞同,一部分则感到疑惑。虽说他们都很忌讳太平道,但一来太平道的教义不是什么坏事,二来如今看来也没出什么大乱子,最起码眼下是看不出太多嫌疑来。

    祖昭对祖繁的话自然是赞同的,同时也进一步认为祖繁是一个有远见的人。

    “若真是牵一发动全身,这也是无可避免的,或迟或早。若我们能提前发现什么,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弦外有音的说道。

    祖繁下意识看了祖昭一眼,脸色显得很认真。

    随后,众人又讨论了明日的调查安排。正如祖昭所说的那样,接下来他们将侧重打探令支县太平道的活动情况,聚集人力物力专门搜寻邓茂的踪迹。有了第一天的行动,大家彼此之家也有了相当默契,因而接下来的讨论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刚刚结束谈话,祖举与淳于沛由中堂大殿门外走进来,二人脸色不是很好。

    众青年子弟纷纷起身行礼,祖举径直来到堂上,未及落座,便冲口向祖昭唤道:“昭儿,听闻你从令支县回来时,带了一个胡人女子回来,可有此事”

    最后四个字显得十分严厉,显出怒意。

    祖昭脸色有所变化,他上前一步,并没有任何隐瞒的说道:“不瞒阿公,确有此事。”

    祖举面露怒色,厉声道:“你这竖子,岂能做出这等蠢事。我祖家三代戍卫边疆,与胡虏不世之仇,今日你竟敢自损门风”

    祖昭神态严肃,不见丝毫窘迫,保持从容的说道:“阿公容禀。此次大有不同。孙儿并非无故带回此人,此胡女并非羌胡乌桓,倒似是西域外族。今日在令支县,此女或多或少为孙儿调查提供一定帮助,后因得罪当地市井无赖之徒,险遭玷辱。此事既让孙儿目的,于情于理皆不能坐视不理。”

    他三言两句把事情做出解释。

    祖举怒意稍微有所消弱,然则却依然强势的说道:“西域胡虏难不成就不是胡虏了么我大汉与这些外族大有不和,你包容胡虏,岂不是里通外族之罪”

    不等祖父话音落定,祖昭立刻辩驳道:“孙儿读圣贤书,书中千万叮嘱于仁而义,仁义当先,若孙儿坐视不理,那岂不是论定圣贤书皆是悖论祖父的话不错,圣贤书的话也不能不对,何以取舍,孙儿实无从断论。不过,若祖父让孙儿立刻赶走那胡女,孙儿一定照办,但明日同样也必定会焚毁每日诵读的所有书籍,以示明志。”

    过去数年,祖昭从未以如此强硬的态势与家族长辈抗辩,无论长辈所言对与错,大多会笑而受之。此时此刻如此激烈的争论,着实让在场很多人大感诧异。但是话又说出来,祖昭的话未必全错,祖举的话未必全对,因为不得不引起众人省思。

    祖举气不打一处来,额头青筋凸起,怒不可遏道:“竖子安敢放肆你”

    他本想出言教训,可无奈自己一介武夫,虽不至于目不识丁,但素日所读书本并不多,而孙子祖昭已然先占据经文的优势,若再行教训那就对同于否认圣贤书的道理一时矛盾,气结于心,禁不住剧烈喘息一阵。

    一旁淳于沛连忙上前劝慰道:“老将军息怒,孩子的事日后可以慢慢言传身教。收容胡人一事或于理不合,但于情却也有说得通的地方。更何况当务之急应分清轻重缓急,依在下愚见,不如容后再议。”

    祖举好不容易缓过气,冲祖昭教训道:“你好自为之。”

    祖昭忙跪拜行礼,规矩应道:“孙儿不敢污蔑门风,待到那胡人女子养伤罢了,孙儿定会送其离去。”

    第36章,桃李不言

    出了中堂大殿,祖昭准备返回居所,刚来到走廊上,身后忽然追来堂兄弟祖湛。.

    “大公子,且留一步。”

    祖昭以为祖湛是来找自己谈论刚才中堂大殿上的争论一事,他面无表情回过头来。

    “阿湛,其他事明日再说吧。”

    “不过适才我去见过洪叔,洪叔说若是大公子你回来,还烦请过去一趟,他似是有什么话要告诉你。”祖湛只当祖昭心中尚有几分火气,于是保持心平气和的告知一声。

    “哦洪叔可有说所为何事么”祖昭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问道。

    “并没告诉我。大公子抽空还是去一趟吧。”祖湛说道。

    与祖湛告别后,祖昭见时候并不算太晚,于是转道往后院前去。

    洪叔与马场的一些帮工大多都住在后院靠近马场的地方,这里是有一片专门的院落,分成两斤两处共计七间大房六间小房。大房多有一处独立的庭院,可谓是祖家庄后院之中另辟蹊径的院中之院。

    来到洪叔所住的大房庭院,央托洪叔的家人代为先行通告一声,随后方才进屋。

    洪叔的家人对大公子能够亲自到来,无一不是诚惶诚恐,纵然洪叔身为祖家马场管家,但到底也是下人身份。祖昭倒是没有丝毫的架子,反而客客气气先与洪叔家人问礼,随即又进到内屋,探望躺在床榻上的洪叔。

    经过一天时间的调理,洪叔的伤势已不成大碍,整个的神色也比昨日好了许多。

    祖昭见洪叔要挣扎起身行礼,忙上前劝扶了一把,说道:“洪叔不必拘礼。”

    洪叔长叹一口气,消瘦的脸上仍是写满愧疚,他说道:“因为在下一时大意,这两日让庄上人心惶惶,实在惭愧。”

    祖昭爽声笑道:“洪叔切莫说这样的话,如此,岂不更应证我祖家上下一心么”

    洪叔跟着干笑了两声,再次叹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绪,说道:“之前大公子交代在下去令支县时打听一个名叫韩当的人,在下一行人到达令支县的头一天,我便专程到县城里走访了一趟,果然确有此人。”

    祖昭扬了扬眉头,说道:“原来洪叔找我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洪叔点了点头,笑道:“毕竟是大公子吩咐过的事情,这两日耽误了,未能及时相告。”

    祖昭于是问道:“那洪叔可打听到关于此人的何事”

    洪叔说道:“此人在令支县颇有侠气,去岁因看不惯当地几个市井无赖的欺辱乡邻侮辱长者,于是出手教训,却不慎致人丧命,为躲避郡县的逮捕而连夜潜逃。据说乡邻曾多次自发向县府请愿,希望能赦免其过失之罪,不过却并无结果。”

    这些话祖昭自是听说,与韩当所说并无差别,他面露思考之色,没有说话。

    顿了顿之后,洪叔又接着说道:“我打听到韩当的故居,家中尚有老父老母和几个早年投奔其的穷亲戚,几口人全凭三亩薄田过活。可后来因为打死的市井之徒家中不停闹事,最终把薄田转抵为赔偿,日子愈发难过。”

    听到这里,祖昭立刻问道:“洪叔可有照我的意思给予施助”

    洪叔连忙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在下虽不知道这韩当与大公子有什么关联,但大公子仗义而为,在下必然不敢怠慢。恰好多备了十两银块,于是全部转赠给韩家老人。韩家老人本不肯收下,一再询问在下的身份。在下无奈,只能推说是韩当本人央托转达。”

    祖昭赞许的说道:“如此,那便最好不过了。”

    洪叔有几分诧异,尽管他早先就知道祖昭央托此事,不是为了求什么美名,但也不至于一点好处都不占。若不说是韩当本人转达,韩家众人必然会记挂着一个无名人士的恩情;可一旦谎称是韩当本人转达,那韩家众人理所当然会坦然受之,心中不会有任何记挂。

    随之又与洪叔闲聊了一下其他事,顺带告知洪叔今日打听到的消息,祖昭便起身告辞了。

    祖昭自是因为了解韩当的为人,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暗中相助,正所谓君子不收嗟来之食,或许韩当不会认为自己是君子,但有骨气的人也绝不会愿意相求他人,除非真正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很欣赏韩当这样铁铮铮的汉子,不仅是对其的人格魅力,更是看重这份淳朴的品格,比起后世巴不得多占他人分毫便宜的时代而言,自然难能可贵。

    回到内院居所,他又觉得肚子有些饿,毕竟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傍晚急着赶回来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当即便叫来一名仆从让其去准备一些夜宵。

    仆从很快端来一些热乎乎的小吃点心,在摆放好碗筷后,又补充的说道:“大公子,您带回来的那个那个女子呃,她不肯吃东西。”

    祖昭刚换下出行的衣服,听得仆从这番话,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从洪叔那里出来之后,倒是险些把这一茬给忘记了。低沉的叹了一口气,他向仆从问道:“她现在如何”

    仆从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那人不肯说话,也不肯在床榻上好好休息,把床榻上的被褥全扯下来,倒是躲在厢房的角落里,就像是就像是野人一样”仆从生怕触怒大公子,在说最后一句话时不由自主小心翼翼。

    祖昭一阵寻思之后,有几分强耐着性子般说道:“你带我去。”

    仆从应道:“是。”

    跟着仆从出了居所,来到内院向西的另外一处小院子。内院所住的都是祖家直系亲眷,即便是这里预备下来的厢房,也绝非是寻常能够入住的地方,非族中亲贵大多是安排到西院。祖昭并没有刻意吩咐仆从把古丽娜尔安排在这里,但想想也罢,乱世将至,哪里有那么多亲贵来本家寄住,让其住在这里,多少方便照应。

    站在厢房外的小庭院里,只见厢房门窗之内一片漆黑。

    祖昭不由皱了皱眉眉头,仆从则摇头叹息道:“她有把烛台吹灭了。之前点灯时她就一直闹个不停,每次我们退下后,她就私自把烛台打灭,小人们也无能为力。”

    祖昭没有说话,迈步走上前亲自推开了门,屋内一片寂寥,只是在门开的瞬间传出些微的零碎声响。他先让仆从退下,然后跨入屋内,看了一眼小厅桌子上被打翻的烛台和没有动过的食物,心头顿时涌上一些苦恼,一方面是觉得女人不好应付,另外一方面也是不知日后到底该如何安置古丽娜尔。

    他穿过小厅,来到卧房,卧房有几分凌乱,床榻的卧具扔得到处都是,被子褥子床帘不见踪影。房间向内的角落很黑暗,而就在那里却蜷缩着一个身影。古丽娜尔用被褥紧紧裹着自己,就放佛是一个小帐篷一旁,缩成一个柔弱的团。

    能做出这样的举止,可见古丽娜尔是感到自己完全失去了所有的保护。

    祖昭心头不禁生出几分怜惜,他缓步走了过去,为了不吓到对方,故意先开口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缩成团的被褥颤抖了一下,没有任何声音回复。

    祖昭来到近前,蹲下身,犹豫片刻后探手去揭开被褥。他本以为古丽娜尔会反抗挣扎,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揭开被褥是那么容易,只是手在触碰到被褥时赫然觉察到一抹湿润。

    躲在里面的古丽娜尔蜷缩着,她早先被安排进行了热水沐浴,全身已经清洗干净,并换上了一套汉服,不过也不知为什么并没有扎紧束带,以至于衣服松松垮垮,香肩半露。她双手抱着自己小巧而裸露的双腿,脸颊埋在胳膊里。被褥上的湿润竟全是她的泪水。

    祖昭立刻嗅到一股刚刚沐浴完的温热体香,心神有些微的恍惚。他没有打算占对方的便宜,于是又刻意将裹在古丽娜尔身上的被褥整理了一下,围着她的身体,不至于蒙住头。

    “为什么不吃东西。”他轻声问道。

    古丽娜尔缓缓抬起头,烦着泪水的蓝色大眼睛在黑暗中十分晶莹剔透,是那么迷人。

    “你你明明可以帮助我们可你偏偏偏偏只救了我一个人我不会感激你,绝不会”好一会儿后,她哽咽的说道,本来就带着很浓郁的异域口音,再参杂着泪音,愈发显得凄凉而模糊。

    “你为什么不这么想,我完全可以不理会你们,但是我最后还是救了你一命。”祖昭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他深知自己的这番话近乎残忍,然而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自己不是慈善家,更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古丽娜尔泪水划出眼眶,沿着她娇嫩的脸颊坠落。

    “你们本不应该来这里。”过了一会儿后,祖昭叹息的说道。

    “如果不会挨饿,我们也不会来这里你们汉人都不是好人”古丽娜尔说到这里时,声音已经细若蚊蚋,她再次垂下头,嘤嘤的哭泣起来。

    “如果你现在肯吃东西,”思考了很久之后,祖昭这才再次开口,“我可以考虑答应帮你救回你的同伴。当然,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只能答应尽力而为,”

    古丽娜尔诧异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位翩翩公子。

    “如今,我们祖家庄也有不小的麻烦事,我既然救了你,自然希望你能活下去。我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继续帮你。当然,你自己也要明白一个道理,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你现在首要之是就是好好活下去。”祖昭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古丽娜尔本想说什么,可是最终没有说出口,蓝色的眼睛有很多忧虑,精致的脸庞露出微微绯红,“谢谢谢谢你”

    第37章,公孙家意

    次ri一早,祖昭来到马场与祖成祖季会了一面。

    今ri他并不打算前往令支县,毕竟眼前既然已经获得了一些线索,若还人多势众的频频来往两地,或多或少都会有打草惊蛇之嫌。祖成与另外几个子弟是认识一些令支县的当地人,此次便由他们几人前去与这些令支县的熟人接洽。

    临行前,祖昭与祖成又详细斟酌了一些细节,比如即便是认识的令支县当地人,也不能完全尽信,多少得留一些提防之心;又比如说在侦悉到邓茂或其他太平道众下落后,祖家该如何尽快采取行动,以及到底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祖成虽然明白大公子未雨绸缪,但这会儿也说不上具体的安排,包括联络那些令支县当地熟络的人,严格的说都算不上熟络,无非是以往两地商旅互有往来,偶尔见面吃酒罢了。至于采取行动那就更不好说了,按照他的理解,再抓获邓茂后必然要先进行一番审讯,得到贼人具体消息后方才做出相应对策。

    “大公子,联络令支县王家的事情,我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过,采取行动的话,此事想必是应该先与太老爷和县君商议,又或者跟阿繁说一说。”

    “我不是在计划什么,你们人少,如若掌握贼人线索又不知具体情况,就怕会出意外。”祖昭不疾不徐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大公子放心,我等必然会量力而为。”祖成想了想后答应道。

    “量力而为是应该的。今ri我会亲往县君府上走上一遭,希望能央到县君的笔墨,到时候即便需要请动令支县本地的官衙出面,也更方面一些。”祖昭说道。

    “这样自然最好不过。隔县本来就很麻烦,隔郡更是互有不通之处。”祖成点头叹道。

    之后,祖昭又让祖季通知本庄所有闲散的青壮子弟,今ri白天里不要随意外出,一旦令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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