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求生日记 作者:愤怒的香蕉
异域求生日记第20部分阅读
晚春之夜啊
第五卷 律动
第八章
午夜时分,巨大的华彩在学院广场的上空亮起,魔法的力量将整个贵族学院渲染得姹紫嫣红。四场比赛都已经完结,拿着获奖名单的评委走上巨大的祭祀台时,唐忆与小雪克丽丝汀娜文森特等人正坐在草地上吃东西,蛋糕糊满了克丽丝汀娜的小嘴,凯瑟琳夫人拿出手绢温柔地为她擦拭着。
“我们一定是第一名啦”自信满满地扬着手,凯瑟琳夫人却是笑着没有答话,文森特道:“不一定哦。”
“为什么啊,我们表演得那么好,明摆在那里的啊,大家的鼓掌多大声。妈妈,你说是吗”
“克娜的表演在我的眼中永远是最棒的。”
“妈妈不能这么取巧啦。”
挥着手表示抗议,台上却已经念出了艺术类的获奖名单。果然,唐忆等人的节目屈居第二,第一的则是参与的贵族最多的属于珍妮特等人的那支舞蹈,所有的人都热烈地鼓掌表示祝贺,除了大吵大嚷的克丽丝汀娜,居然没有人喝倒彩,这倒令唐忆微有些不习惯。在以前的世界中,一旦这样实力与结果相差悬殊的场面出现,喝倒彩的情形也绝对壮观无已,然而这毕竟是属于贵族的天地,结果一出,原因便彼此心照,无论如何算不上震惊。由于心情怨怼的关系,生气的小女孩拉着唐忆不许他上台去领奖,并且也发动着文森特表示抗议。
此刻颁奖的祭祀高台上满是法阵的光芒,空气中隐隐现出春之女神与农神的虚渺巨影,魔法四溢的情况下,唐忆自然不敢上台。这样的局面中,文森特笑着起身,无论如何,毕竟不能表现得太过小气。片刻之后,某位据说是预先安排好的“神秘颁奖嘉宾”缓缓踏上祭坛。
身着挺拔的贵族装,那是身材高大,隐带皇者气息的青年男子。腓烈特。阿特罗卡,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盛大的排场与隆重的介绍中,唐忆也认出了他是那天在克娜的生日宴上向自己遥遥举杯的男人,接着,更多的信息从旁人的交谈中传入脑海。
作为帝国的第一王子,同时也是老皇帝三名儿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人,从小便有着惊人的头脑与武学天赋,不仅于兵法炼金上有着深厚造诣,前不久更是以二十三岁的年纪通过了剑士公会上位八阶武者的考核,去年夏天的时候接受老皇帝的册封,成为光神宫正式承认的阿特罗卡皇太子。在诸如此类信息进入唐忆认知的同时,他自然无法知道对方曾对小雪兴起的觊觎想法,而在那台上,腓烈特也开始了为获奖者们授予昂贵的奖品。
镶嵌珍贵魔晶的锋利宝剑制造精密的炼金产物流传久远的远古图卷能够在这个颁奖台上出现的,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稀宝物。维持着庄严的气度,身份高贵的男子依次将奖品交到台上众人的手上,然而在颁发至文森特的时候,他却有意地跳了过去,这一小小的反常顿时引起了下方的窃窃私语,站在一旁的学院院长明显的提醒了发生疏漏的皇太子,然而对方并未予以理会。
“其实,或许我是没有资格来颁发这个奖品的,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者这也是最合适的一件事情”颁发完其余十一位获奖者的奖品,皇太子殿下转过头来,将手放在最后一件宝物之上,缓缓地说出了这段话,那声音低缓沉厚,随着扩音法阵散射而出,顷刻间,下方变得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要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淡淡地向台下一笑,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随后解下悬于腰间的佩剑,转身恭敬地递到文森特的面前。顿时,整个广场之上一片哗然。解剑礼,这是贵族间的最高礼节除非是面对着足以将生命交付之人,这样的礼节是绝对不会在公共场合出现的。如今一国太子竟然对一名平民打扮的人作出这样的礼节,这人是到底是怎样的身份
下一刻,他们的疑问有了答案。
“我从父亲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无论他人的态度是怎样,腓烈特为你感到自豪哥哥。”
无论那一夜有着多么绚烂的星光,到最后都被“帝国第一皇子”的真正露面所掩盖下去,贵族诚然欣赏艺术,但在有关权势的事情面前,所谓艺术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文森特的母亲,与我的哥哥相恋之前,曾经是一位精神法师,后来有了哥哥的孩子,却遇上了光神宫的大清洗,被定为异端。当时正处于父亲垂危,帝都权力倾轧最为激烈之时,哥哥自保尚且不及,根本无心它顾。不过后来文森特的母亲想尽办法逃出了光神宫的追捕,但一身魔力也被废除得一干二净,比普通人更为脆弱。在当时整个大陆都在追捕精神法师的情况之下,她在逃亡途中生下文森特,三年之后被光神宫的人再次发现,在那一次追捕中确定死去。无法知道文森特后来是怎样活下来的,只是年前他去到帝都,哥哥确认了他的身份。光神宫现在虽然对这样的事情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真正正式承认他,却仍然不可能,想不到腓烈特竟然有勇气做这样的事情”
这是事后在凯瑟琳夫人那里听来的信息。不过,自春日祭礼之后,除了偶尔见面打声招呼,他与文森特之间也没了多少来往,这倒并非因为受到欺骗而感到愤怒。原因在于身份被揭穿之后,芭芭拉老师直接将他赶出了魔药班,况且有了王子的身份,偶尔在学院中见到,他也是被一大群贵族男女所包围,彼此打个招呼唐忆都感觉自己大受瞩目,至于克丽丝汀娜则对被欺骗这件事相当生气,诅咒发誓地说不要再理他。
从春日祭礼的第二天开始,每天下午唐忆会去教授克丽丝汀娜钢琴,只是由于小姑娘的乐感实在太差,而与唐忆的关系又太过亲昵,偶尔便会在聊天间走向另一种奇怪的方向
“阿尔,你看外面天气好好哦,云好白,天好宽啊,快夏天了吧。阿尔,云的那边,大海的尽头是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
“你可以想像一下啊。”
“唔,没有尽头吧。”
“怎么会有没有尽头的东西,不许这样取巧啦”
“因为大地是圆的啊,沿着大海一直往前的话,会又绕回来的。”
“怎么可能”
“好吧,克娜你看过航船出海吧,当船只进入地平线下的时候,首先消失的是哪一部分呢”
“可是,如果大地是圆的,那为什么我在什么地方都感觉到大地在下面,你说得不对啦。”
“因为大地是有引力的啊。”
“引力是什么”
“引力是”
就这样,每天里以开玩笑一般的说法告诉她一些物理方面的常识,偶尔凯瑟琳夫人会端着热茶过来给两人,听得有趣之时,也在旁边插上几句嘴,时间就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过去,这样的老师当得倒也悠闲。
回到家后,晚上照例与伊芙合作表演。事实上以现在的情况倒不必再靠街头表演赚钱,之所以继续下去,主要倒是为了照顾伊芙的演出。春日祭礼之后,虽然他的身份只在某些贵族之间流传,魔术这样的表演却因而传开,每日里收入也多了不少。但在这里观看演出的人自然不会将他的身份与传说中贵族学院的表演者联系起来。
三月里发生了好几件事情,首先是再次见到那位名叫巴库斯的老人。某一天晚上他忽然出现在唐忆所在的这条街上进行表演,同样是七弦的竖琴,比伊芙的造诣显然要高超许多,以他那沧桑语音唱出简单的歌颂英雄的诗歌,随后便是通俗的故事。游吟诗人向来受到平民们的喜爱,在这里情况虽然比不上唐忆这边热烈,但总的来说还算过得去。据他所说,要来办的事情目前还没什么眉目,因此只得在这边表演赚些旅费。因为喜欢他的故事,偶尔唐忆会请他到家里来吃晚饭,不多的时间,巴库斯与同样弹奏竖琴的伊芙也熟捻起来,偶尔闲暇之时教授伊芙一些竖琴的弹奏手法。伊芙要拜他为老师时,却被他慌忙的拒绝了。
“哪里哪里,一些小小的手法而已,伊芙小姐的竖琴在某些地方很有新意,老头子我也是受益良多,互相交流而已,哪称得上师徒,当不得的当不得的”
话虽如此,但从哪以后,老人便成了伊芙实际上的老师,竖琴的教授也开始变得系统化起来,伊芙对于竖琴的演奏有天分也有热情,不多几天,唐忆便从她的琴声中听到了明显的进步,虽然依旧称不上好听,但比起之前来,却无疑要好得许多了。
第二件事则是有关兰得尔的离开,那是伊芙家中唯一正常的一名孩子,原本是有病的,治疗好之后便被伊芙送去上学,成为这一家唯一的希望,年初之时名为萨米的男孩也是因为他的学费而被人活活打死。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学期里那孩子结识了另一帮贵族少年,因为他本身也聪明,便被许诺收为扈从,但条件则是他必须与一家子病人残废划清界限,于是在那一天的清晨,男孩对伊芙等人一番吵闹与奚落之后离开了家门,从此再也不见。
知道这件事情是在那天的傍晚,回到家的时候,唐忆听见伊芙叫门外的几个孩子回来吃饭:“记得去找找兰得尔,他一定在学校不敢回来呢,你们告诉他,回来就好,没人说他的”
“伊芙姐姐,他都说了那样的话了”
“别胡说,兰得尔说的只是一时气话,想清楚了他就会回来的,去找找他,啊”
“什么一时气话,伊芙姐姐,他是嫌我们累赘,一定会拖累他,姐姐你为了他付出那么多,就连萨米萨米也死了”门外的孩子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但在下一刻,那话语便被伊芙打断。
“不许这样说兰得尔他他他”房间里渐渐没了声音,片刻之后,穿这皂色斗篷的女子从木屋中走了出来,对几名孩子说道:“你们你们先进去吃晚饭吧,我我去找找他”
在几名孩子流着眼泪的注视之下,那单薄的身影就那样消失在傍晚来往的人流当中,到了太阳渐渐落下,准备表演的时候仍未回来。夜间凉风开始吹起,唐忆披上一件长衣去往兰得尔的学校,途中经过一处海滩,他被轻声的哭泣所吸引。海滩边一根亮着淡淡魔法光芒的灯柱之下,伊芙蜷缩着身子泣不成声。
一名巡逻的士兵同时也发现了伊芙,唐忆向他挥了挥手,示意那是自己的朋友,士兵遂从旁走开。静静地走上前去,他脱下大衣批在伊芙的背上,伊芙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双手抱住膝头哭泣不停。那手足之间满是紧紧缠绕的绷带。
听着那哭泣之声,唐忆在她身边静静坐下。天边的云线间湮没了最后一缕灰白的光芒,蓝黑色的波涛在前方无声的起伏,偶尔有折射的银鳞般的星光微亮而出,转瞬又消失在波涛的缝隙之间。不多时,伊芙的哭声渐渐减弱,仅化为身体的不断颤动。
“雷撒督克先生,你说,贵族中会有好人吗”
“嗯我想有吧”
“兰得尔他”
那声音在喉间消失成无声,唐忆回过头去看她。那身体大部分都蜷缩成一团,绷带斗篷紧紧笼罩住一切可以笼罩的地方,就连那微微露出的小半张脸都被斗篷的阴影吞食进去,在其中,唯有那双眼眸望向海的尽头,闪烁出犹如星空一般的光芒
第五卷 律动
第九章
与海茵。夏乌佳的再次见面,事实上只在春日祭礼的几日之后。三月春意怒放成涛,走进姹紫嫣红的花店大门,里面一个客人也没有,由于是正午时分,无法适应明亮的变化,一时间眼前只是一片灰黑,随后便听得一个轻盈的声音说道:“阿尔”
轻轻地揉了揉眼睛,画面清晰之时,只见一身朴素平民装束的海茵正坐在花店里侧的一张小凳上,长发在脑后挽出个轻便而随意的头型,并拢着双腿,正在缝补一间水蓝色的外套。见到唐忆进来,她侧身咬断线头,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
“海茵小姐又帮朋友看店吗”
“嗯,奈丽她为男朋友送午饭去了,我正好在这儿,就帮她看一会啦。叫我海茵就好。”她放下手中的外套走过来,“阿尔刚下课”
“是啊,正准备回家呢。”
“其实”微微一顿,海茵轻声说道,“其实那天阿尔你们的表演真的很不错哦,老实说起来,要比珍妮特那些人的表演好得多,只是”
眼见她面上露出抱歉的神情,唐忆耸了耸肩:“其实我知道其中的原因啦,倒是海茵小姐你”
“叫海茵。”对方轻笑着纠正。
“呵,倒是海茵你会是评委之一倒真的吓了我一跳啊。”
“什么评委”嘴角微微一扁,好看的翻了个白眼,“其实评判根本不用我这个外行人来嘛,而且节目的名次早就内定了,我们这些人也不过凑个数而已,早知道就不会答应下来啦。不过说起来,当你们那位叫文森特的搭档身份公布时,那帮内定名单的家伙脸色真的很有趣呢。”
“哈哈大概可以想到,那个时候我们的表情也很精彩啊”
话题也就从此展开,不一会儿聊到有关花语的问题上。唐忆与小雪常常在傍晚时分到这一带散步,偶尔进入这家花店,随口说起一些花的花语,名为奈丽的店主感到有趣,想来也说给了海茵这个朋友听。这个世界只有少数的花朵被人加上了涵义,因此听唐忆说起来,海茵也是大感兴趣。
“对了,这样说起来,阿尔你喜欢的是什么花呢”
“我啊。”仔细地想了一想,“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啊不过,如果真说有什么印象,大概是鸢尾吧。”
“鸢尾的花语是什么呢”
微微地怔了一怔,唐忆叹了口气,轻声一笑:“优雅。”
“很适合阿尔你啊。”
“呵大概是吧,其实原本是没有什么喜欢的花的,只是从小便被人这样教导,当学习花语的时候,老师也说这样的花很适合。很适合你很适合你很适合你”他耸了耸肩,“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念,念到后来连我也觉得大概是喜欢这样的花吧,但其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呵”听他说得有趣,海茵在一旁抿着嘴轻笑起来,“不过阿尔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花语没错啊。”
“那海茵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我啊,我喜欢的花在丹玛没有哦,以前在奇兰山脉曾经看过一种花,叫薄雪草的,银白的花朵,跟紫罗兰搭配起来很漂亮啊,从那时候开始就决定要喜欢它了,阿尔你知道那种花语吗”
“薄雪草啊,好像是重要的回忆吧。”想了一想,唐忆点头说道。
“重要的回忆啊”海茵点了点头,想了一下方才说道,“说起来,看到阿尔你倒也真的想起一件重要的回忆了啊。小的时候曾经掉过一次河里,后来被人救了上来,那人比阿尔你的水性更差啊,而且天生害怕水,不过在当时却想也没想就跳进了河里,结果两个人都差点死掉。那曾经是我最感激的一个人了”
唐忆想要申诉自己的水性并非那么差,却终于没有说话。海茵顿了一顿,怅然道:“但现在想起来,那人的面貌却模糊得看不清楚了啊。记忆这种东西,或许会把以往的一切都变得美好吧,实际上应该没有那么美好才对”
她的话语落下之后,唐忆没有接口,两人蹲在那片花架前方,店中陷入一片沉默。片刻之后,有人进来买花,海茵起身迎接,唐忆也拿了几束花付钱告辞,再见面又是几天之后了。
两人的交集大抵都发生在这间小小的花店之中,事实上,一开始唐忆是抱有相当的警惕心来应对这番接触的。不过一来就算沃尔家发现了自己,也未必需要一位超阶强者来应对,二来海茵也从未问过什么敏感的问题,这警惕心也就渐渐放下,偶尔也想从对方口中问出一些有关沃尔家的消息来,却总是不知道该从何入口。在花店之中的海茵。夏乌佳极其文雅柔和,毫无伪饰的小家碧玉气质,能开玩笑,能做琐碎杂物,没有魔法,如此一来二去几次交流,心中承认两人是某种意义上的朋友,大概是在三月底的时候。
这期间唐忆跟芭芭拉老师去了三次平民区为人治病,没有了南茜,两只大箱子其中之一便落到了芭芭拉老师的肩上,只是她拿着看来轻若无物,唐忆却是累得够呛。菲利克斯多半是不在家的,据芭芭拉老师所说,这忤逆子自回来以后便在丹玛城里混黑道,整天出去跟人打架,每天晚上才会回来。但无论如何,因为他的回家,做为母亲的中年女人心情显然也舒展了许多,三次上门,家里的摆设整齐起来,原本堆积成灾的酒瓶也不见了踪迹,就连那额角上的皱纹也似乎少了许多。月中的时候,唐忆请她去为伊芙看病。听了伊芙的事情,面冷心热的中年女人没有说什么,第二天下午在伊芙家里呆了半天,黄昏时分方才出来,一脸难看的疲累。
“大概弄好了,明天在学校带些药回来给她吧”
静静地望了唐忆片刻,片刻后方才说出这句话。那治疗第二天晚上便见到了成效,原本会在伊芙身上发出的需要用大量香水掩盖的奇怪气味已然消失无踪,虽然身上依旧需要缠满绷带,但众人却看到了恢复的希望,一时间几名残疾孩子载歌载舞的庆祝,兰得尔走后这一家人还是第一次这般沉浸在喜悦的气氛当中,唐忆看了也不禁为他们感到高兴。
月底之时,凯瑟琳夫人那里也传来了有关巨神兵的消息。
“那东西已经被挖掘出来,目前研究已经展开,虽然没什么成果,但看起来下个月圆便有可能尝试催生,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人手还没有准备好,而在艾德里安的亲自监督下,真要将巨神兵从小天狼堡里弄出来,也基本上属于不可能的事情。当然假如在阿尔你背后的那人出手,情况自然不同。呵,这一点不必回答我。只是一旦真将巨神兵弄了出来,做为国家来说,我们的立场很尴尬,这一点我不想隐瞒你,但想必阿尔你也有想过了吧”
依然是那个公式化的房间里,淡淡的花茶香气萦绕在唐忆周围。轻轻叹了口气,他抬头说道:“我想过的,无法将它再放回自由的天地里,我希望至少是由斯坦利老师来研究它,给它相对自由的环境,别让其他人知道就好了”
点了点头,面纱后的凯瑟琳夫人显然也露出了怅然的笑意:“至于需要调查的芙尔娜小姐,目前仍旧没有消息,只能确定她还在丹玛,恐怕是被软禁在某处秘密的场所吧,至少生命方面不会有任何危险,你放心不过说起来,最近的情况恐怕真的有些奇怪,光神宫的精灵大量进入了丹玛,我估计他们也是知道了巨神兵的消息,正在暗中与沃尔家接触,希望将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小。另外,最近派去守望森林的人已经有消息传回来,那个格鲁安娜的废墟,不久前已经完全垮塌掉了。”
“啊”
“初步确定是出于人为,因为有好几处地方都能看出明显的切割痕迹,应该是一名力量出众的超阶强者蓄意破坏了地宫。不知道是不是沃尔家也派出了调查的人,因为得到了想要的讯息,因此才将地宫一次性毁掉,如果是这样,情况恐怕会变得很麻烦”
从公爵府中走出来的时候,唐忆真觉得脑中一团乱麻,这个时候,要是真的能有更强的力量就好了,然而力量不可能凭空得来,目前也只能按照这样的步骤进行,他所能起到的作用只是寻找与沃尔家对等的力量。然而在他背后的那人是谁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转过几个街区,他看见了正在忙碌的芭芭拉老师。
偏僻街道的路边,一辆破旧马车明显是出了故障,木轮脱落了主轴,斜斜地靠在一边。看起来像是一家子的三人在那里忙上忙下,希望将马车进行修复,大概因为这辆旧马车是一家人唯一的生活依靠吧,其中衣服褴褛的孩子还急得哭了起来,芭芭拉老师也就在那里帮着忙。舒了一口气,他走上前去:“芭芭拉老师,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嗯哦,阿尔啊,你来得正好,那孩子不用动手了,你力气太小,只会帮倒忙,站在一边看吧。来,阿尔,帮忙撑住这里,我还没弄清楚倒底怎样才能把轮子装得更好”
明显也没接触过这些事情,想来也知道她只是因为心热而上来帮忙,只是修炼过武技的她力气实在大得惊人,一把拉起车辕,将倾斜的一侧撑了起来,随后便让唐忆蹲了下去。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刚一蹲下,半辆车的重量便陡然压到他的肩膀上,顿时整个肩头都仿佛要碎裂一般的疼痛。两名大人眼见着要扔下手上的事情要过来帮忙,却被芭芭拉老师挥手阻止了。
“没关系没关系,别看他长成这样,力气大着呢,平时都跟我拿一样重的东西”
这是干什么,故意整自己吗
跟着芭芭拉老师上了两个月的学,唐忆也知道在某些方面这名老师很有些恶劣的习惯,喜欢看人尴尬,看人出丑。只是既然要帮忙的话语已然出口,依照唐忆的性格也不可能再示弱收回。眉头一拧,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肩膀几乎碎裂的痛感,然而那疼痛来得实在太过巨大,不到片刻,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被汗水浸湿,额角上脸上全是汗珠,身体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仿佛完全看不到他的不适一般,芭芭拉老师一边装着木轮一边在他身边显摆般的走来走去。大车的重量高山一般压下,他紧咬住牙关,然而巨大的沉重拉长了时间,不到片刻,晕眩感怒涛般的袭来,肩上脊背上腿上膝上都被压得发出唯有他能够听到的骨骼声响。唐忆只觉得下一刻自己便有可能就此倒下,但人的忍耐力有时候的确高到难以置信的程度,陷入泥沼的时间蜗速但确切地向前爬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芭芭拉老师满意地说句:“好了。”无比沉重的压力终于从他的肩上移开。
不知道自己维持了坐倒的姿势多久,也不知道什么人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话,那几乎片片离散的身体才重又生出丝丝的力量,芭芭拉老师坐在路边的石墩上,神情悠闲地抽着一根细雪茄。待到唐忆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她才点了点头,示意唐忆过来坐会。片刻后,她将一根雪茄递了过来。
“要吗”
“抱歉,不抽。”
“可惜呐,这东西叫香烟,我在塞林格那边发现的。绝对是能够开创一个时代的物品啊,只是目前丹玛还没人敢抽”
唐忆喘息着没有答话,过得一阵,芭芭拉站起身来:“干得不错,我没想过你会坚持下来,说起来你样子柔弱,性格可真倔强得厉害啊来吧,我请你喝东西。”
眼见着不由分说就向前走去的中年女人,唐忆痛苦得几乎呻吟起来:还没折腾够啊勉强拖起摇摇晃晃的身体,他跟在后面艰难地向前走去,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坐在了一间饮品店中,芭芭拉面前摆着咖啡,唐忆近乎贪婪的往肚子里灌花茶。一名看来是老板的女人走过来恭敬地对芭芭拉行了一礼:“主人,您过来了。”
“喝个东西而已。”望了那女人一眼,“还有些事情,尽早关门,不许赶客人。”
“是。”
那女人再次恭敬行礼后退了下去,随后要进店的客人都被侍者们拦了下来,就这样,当原本的客人一名名结帐出门,店中渐渐的就剩下了芭芭拉与唐忆两人,待到侍者与那女老板整理了茶具和桌椅,关上了店门后,芭芭拉弹去了手上的烟头:“休息够了”
“啊。”望了望安静无人的饮品店,唐忆点了点头,她倒底要干些什么呢
潇洒地弹了一个响指:“没休息够可以继续没关系,不过既然已经够了,再走一段路不介意吧。”
事实上就算介意,唐忆也不认为自己的意见会被对方纳入耳中。这次的路程只是在店内,穿过大堂内堂小小的庭院,他们走进里面的一间小房,随后是一个藏在酒柜后的暗道,魔法灯光在压抑的石壁通道中闪烁出诡秘的光芒,继续向下走去,他们到达了一间石室当中。
那是一间并不很大的房间,但通风相当顺畅,接近房顶部分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似乎连接着外面的庭院草坪。房间里仅有三件家具,一桌一椅外加一张大床,床上睡了一个人。
那一瞬间,时间似乎停滞了下来,唐忆感觉到鼻头陡然一酸。随后芭芭拉的手拍上肩膀,他听见她说:“等她醒来吧,我先出去了。”
后方传来越来越小的脚步声,片刻后终于再次安静下来。他走到床边,在那张粗糙的凳子上坐下,久久地凝望床上熟睡的女子。
她穿着轻柔的白色睡袍,身体微微地曲起,眼睛安静地微闭起来,侧对着床边的男子。金黄铯的长发披散下来,盖住了消瘦的半张脸颊以及柔和的下巴,在那张铺盖温暖的大床之上,那具躯体显得是那般柔弱娇小,她的脸上微微的自然地舒展着笑容,那是婴孩从未受到伤害之前的表情。
芙尔娜。沃尔。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儿,静静地望着她,脑中想起与她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在这之前,他可以压抑住自己心中对她遭遇的猜测,不去想她有可能受到的伤害,不去想她有可能置身的处境,是为了不让那些思绪来扰乱自己的心神。在这般强力的自我意识之下,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与她的曾经仿佛是一层幻影,那些记忆都消散模糊得如同染水后的画卷。但此刻他知道,那担忧与思念并未消失,并未被掩盖和压抑,它只是静静地处于适当的角落,静静地积累成那股无法承受的力量,到了此刻,方才如怒涛般的席卷而来,将他的一切思绪淹没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小的窗户里倾泻进来水银色的柔和光芒,犹如月光一般洒进这个房间,洒在男子与女子的身影之上。微微的,芙尔娜的身体动了一下,然后,她轻柔地坐了起来。
然后,她醒了过来。
第五卷 律动
第十章 持续坠落
静静的,那虚弱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带着透明质感的金黄发丝在虚空之中轻盈地飞散,目光陷入迷离之中。
“啊”
从喉间吐出的气流在房间里微微颤抖,呼吸她颤抖着伸出了手来,张开嘴,不知道想说什么。但那手掌终于触上了他的脸颊,冰冷的柔和的触感。
“阿阿忆”
“是我啊。”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他将脸上的手掌轻轻握住,纤长的手指间仅有那令人战栗的冰冷触感,三个多月不见,此刻的芙尔娜瘦弱得仿佛仅仅剩下皮与骨头,那手掌间没有任何力量,随着他的力量在脸上轻柔地摩擦。
“我抱歉我一直没能找到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耳听得芙尔娜那虚弱的声音说道:“阿忆终于来接我了吗”
“我”他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面芙尔娜的眼眶中渐渐地涌出眼泪来,“我来接你了”
“呵,阿忆你你没有忘记我,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听到他肯定的话,芙尔娜的脸上不可抑制地涌起笑容,眼泪也如同决堤一般随着虚弱的面颊簌簌滑落,然而无论那笑容那眼泪,都如同她的虚弱身躯一般显得迷离无比,整个空间中都有种毫无重量的虚幻气息,仿佛在下一刻一切便有可能烟消云散。不过那当然是幻觉,片刻之后,芙尔娜挣扎着移进唐忆的怀里,单薄的睡裙围住那具修长的身躯,在森林之中她曾经无数次如此蜷缩在唐忆的怀中,但此刻的她比那时的任何时刻都要孱弱轻盈,轻盈得一如飘飞的羽毛。
她窝在唐忆怀中,不断的哭泣。
一切仿佛又重回到那个空间之中,那漆黑的地宫大厅,哔啵燃烧的篝火,风细致地吹来,她赤裸着身子,婴孩般的蜷缩在他的怀里,大大的雨布将两人的温暖围成一体。她的身材修长健美,若是将两人分开来看,或许大多数人甚至会觉得芙尔娜比唐忆更为高挑,那般的依偎原本该是极为不相称的,然而倒底是怎样的原因将它变的自然的呢。她就那般自然地挤进了唐忆的怀里,怀抱住他的胸口,修长的双腿紧紧地缩起来,由唐忆一手环住她的肩头,一手抱紧她的细致的小腿,几乎成为了条件反射一般的动作。他将她如婴儿一般的轻轻抱紧。
“阿忆阿忆”
颤抖的声线随着哭泣从唐忆的怀里断断续续地发出,他抱着她,空间反而因那哭声而变得更为寂静,他就在那片寂静当中聆听着更为深邃的声音。
“阿忆你为什么不早些来接我呢,你”她哽咽着哭出声音来,仿佛使得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颤。
“你你为什么会死掉了呢”
“唔”
怔了一怔,唐忆的心中微感错愕,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得出来。金黄铯的发丝倾泻在他的胸口之上,泪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襟。
“你怎么怎么死掉了呢”
那金发的女子在他的胸前脆弱的痛哭声中,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发出有如哭泣的一声低语
“芙尔娜啊”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侯
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银色的光芒从窗户中洒落进来,安静的房间里传来男子柔和的低唱。床边的小凳上,唐忆将面包撕成小片,一面轻声唱歌一面和着清水将简单的食物喂进芙尔娜的嘴里。也不知道她维持这样虚弱的情况已经多久,身体轻盈瘦弱得已经不成样子,纵使一小口面包一小口清水,许多时候她仍然会被噎住,唐忆的手在她光滑的颈部下方轻轻地按摩着,不时会触碰到柔软的孚仭椒俊br >
然而这一切之于芙尔娜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她似乎对自己的一切都不再在意,之所以张口吞咽仿佛也只是因为唐忆的要求。她只是在他的怀里静静地说话,在那旋律中偶尔不自觉的流出晶莹的泪水,若是被噎到了便些许的停顿,凳子并不高,只是稍稍舒展身体便能触碰到地面,然而她却不时更加紧密地缩起了身躯,将她修长的肢体紧紧地缩在唐忆算不上宽阔的怀抱当中,除了他她什么都不想接触,除了他一切都不存在意义。
“好像在森林里的样子啊,房间温温暖暖的,天黑了,外面下起雪来。你唱歌给我们听,雪儿坐在你怀里,我坐在你的旁边那时候阿忆的心里其实也不安静吧,在我的面前抱着雪儿。阿忆你是最负责任的男人了,你那时总是不经意地望着我,其实是在看我的反应吧,我明白的明白你的感情,明白你的想法,明白你对小雪的爱,明白我自己”
“可是无论如何,好想啊阿忆你知道吗我好想那时的你能再抱抱我,像在地宫里的那样,能像个什么都不想的孩子一样躺在你的怀里,让你抱我,喂我吃东西,让你脱光我的衣服,让你打我,因为我身体的每一寸都是你的就算身体上好痛好冷好饿,我都能感到好幸福好温暖,我属于你,就算你并不属于我,至少我是属于你的”
“虽然我知道那些不可能,但心中还是那样非分的想了阿忆,你别恼我啊,我一点也没想过取代雪儿,她那么纯洁,和你的感情那么深。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抱着小雪的时候能够顺手抱抱我。看看我拍拍我也好嘻,像只狗儿对不对可那就是我的心情啊,让我能够感觉到你,然后再感觉到自己。但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过来抱我,如果你在那时抱了我,你就不是你了”
“可就算你并没有过来抱我,那还是我觉得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了,无论是在那个黑暗的地宫还是在那间小楼里,都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间。我们像一家人一样的生活在一起,一家人呐,阿忆阿忆”
“但我是个蠢女人对不对,当初看见毛球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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