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叫刘红颜 作者:叶芷

    斗（下）

    按照如意楼送来的帖子看：这次的比试共分为三个大场，每个大场又分为三小场，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一方一件事。

    第一场比美。

    原本我以为这里的比美和现代的比美可能差不多，顶多就是没有那些回答问题的环节。不曾想，这里的比美和我生活过的时代的比美差异还是挺大的。比赛开始之前，担任评判的乐府统领桂妈妈先是让我们两个人集中在一个屋子里，然后就让两个小丫头给我们端来了洗脚水洗脚。我心里纳闷，人家遇到什么讲究的事情都是沐浴更衣，难道青楼女子遇到什么大事情都是洗脚？这是要辟邪呢还是怎么着？

    洗脚就洗脚吧，好在我这三寸金莲还不算臭，当着看我们洗脚的一群人的面我脱下鞋袜开始洗脚。柳如是则似乎在纠结着，也是对于她这么一个从大家里出来的小姐，当众洗脚等于是一种侮辱。可是，谁叫她自己先提出来要进行这么一个比赛的呢？我们在洗脚的时候早有人在一旁仔细观察，详细记录了。

    待洗完了脚，乐府一个管事给我们递过来一双大红色的鞋子。我和柳如是的鞋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在我们穿鞋的过程中，那个管事又吩咐了一大堆等会儿正式比赛时所需要注意的事项。

    我这才知道，这个锦绣王朝以小脚为美，女子的脚好不好看就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她的美貌程度，甚至家教好坏。于是乎，这比美的第一场就是比脚。等到我们的鞋子穿好了，就有人抬进两顶小轿来让我们坐进去。等轿子抬出去之后，有人将轿帘往上面轻轻拉上去一点，刚好露出脚来。这时，又有人过来将我们的脚轻轻放到瓷盘之中，大锣一敲，比赛正式开始。

    整个比赛中，我们不可以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否则就视为作弊，别说比赛要输掉，就是名声也要变得不好。我觉得这样的比赛还是侮辱人的，尤其我的脚踩在那盘子上时，我感觉我的脚就像两只待卖的猪蹄似的。这时走上来一帮子人，可惜我看不到这些人都长什么样，只是原来听杨妈妈说过这些是江南一带有名的“爱莲居士会社”的社员，每年的选美还有个什么凉足大会，都会邀请这个会社的社员做评审。

    突然一把乌黑的短短的尺子伸到我脚边，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三寸多了。”顿时，我便听到了几声叹息，又有几个人发表了几段评论，他们就走向了柳如是那边。“啊，只得三寸！恰好的三寸，真是多一分太长，少一分嫌短。”稍许我就听到了这么一声惊叹。

    这一局自然是柳如是赢了。

    下一局则是比腰。我们两个依旧是不露脸，每人只往腰间系上一素白的腰带，各人依旧坐在方才那顶轿子里被人抬着出去。我正疑惑这坐在轿子里怎么比腰呢，这时轿子后面的一块木板就给抽了出来。又是一堆人走上来进行评选。先是他们用一亮晶晶的尺子量了我们的腰围，然后又有人抬着我们的轿子向周围展示。接着听了一番酸酸的评论之后，这局算是我赢。

    接下来的亮相则交由在座的所有人一起评选，杨妈妈带着楼里和外聘的几个化妆、发艺都很了得的人来为我打扮。为了这次的比赛，杨妈妈可是砸了大价钱，我从来没看见她使钱这么爽快过。化妆过后，我对着镜子照了照。我这一世的身体样子本就是上乘，但平日里素颜的我是清丽。可化妆完毕之后我这张脸则是妍丽，连香雪也看我看得移不开眼睛。这以局的比赛我以一票只差险胜柳如是。下来时，我看见杨妈妈的脸上那个笑容啊，实在过于灿烂了。

    第一局算是这么结束了，后面的一局比艺则定在三天之后。这两天因为我们两家的比赛弄得整条花街生意翻番，我们两家更是不用说。而且，由于这一时节正好赶上乡试放榜不久，会试明年二月即将开始，各举子、文人雅客大多聚集京师，秦淮一带的青楼乐坊正是生意大好之时。

    第二场比艺，来观者又多了一倍。对于青楼女子来说一手琵琶一手琴那是吃饭的基本功。这比艺的第一场就是比琵琶，第二场则比琴。

    我们比赛那日正是月朗风清，桂花飘香、菊花怒放的时节，而湖面上的残荷、芦苇又为这秋景增添了几分风情。我乘着小轿到比赛场地的时候就听到这一路上的人们尽在谈论我们这一场比赛，更有些心急的客人早就往我们这里赶了。来到化妆间，我由着化妆的师傅们为我上妆，香雪则好奇地想着外边窥觑。

    “姑娘，外面来了好多人啊，除了前面的几排座位，后头的几乎都坐满了！”香雪拍着手对我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我因化着妆，便只能小心示意她我知道了。其实我的内心也是兴奋得不行，更多的还有一种一定要赢得比赛的决心。这次的比赛让我体会到了在现代无法体会到的另一种人生，那一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自己的所好能够尽情展示在人前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享受，我有种决心要赢了柳如是，不为别的，就只想让自己得到更多人的认同。

    刚化完妆，穿好衣服，那边就来人通知说比赛开始了，准备上场。我这时却有些紧张了，忙深吸了一口气，走上舞台。

    外边点满了灯笼，灯火辉煌似乎要胜过天上的繁星。湖面上还听着几张华丽的花船，算是这个年代的vip包房，围绕着花船的还有不少花灯，船上有，水中也有。今晚这舞台就是一个梦幻的世界。

    柳如是先站起来见礼，今晚她身穿绣着菊花的上裳，一条柔绢拽地水色长裙，手拿琵琶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自然引来一片掌声。她低头一笑，素手拨弦，一曲《出水莲》流了出来。这么一个夜晚，这么一个妙人，这么一拨琴弦，那出水的莲花似乎更加脱俗了。

    我也不甘示弱，今天穿了一身牡丹薄水烟拖地长裙上场。我手抱琵琶向下面微微一笑，果然听见底下几声抽气声，看见底下几个人的眼中出的毫不掩饰的贪婪的目光。我轻轻坐下，微微拨弄琴弦，她来了一曲清丽脱俗的《出水莲》那么我就来一曲清雅、高洁的《飞花点翠》。到底还是寒霜时节，青翠松柏傲雪而立，点点飞雪只能作为这傲人的苍翠的小小点缀这样的意境能够引起在座的文人墨客的共情，这一局我赢了。

    可惜到了第二局，我的古琴技艺始终比不上柳如是经当代名家□出来的手法，逊她一筹。接着的第三局比的乃是唱曲。我的曲目赢得了满场喝彩，原本以为这一局我又是赢了的。不想柳如是出人意料竟扮了一个俊俏的小生出来，一曲昆曲既唱出了水平，更以小男孩的俏皮赢得了观众的眼球。连输两局，这一场比赛我输给了柳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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