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作者:绾夫人
第062章 珍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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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辽王回京,将迪古乃接了回去。
大氏乍然得知迪古乃受伤,以泪洗面,哭了整整一天。我瞧在眼里,愈发羞愧难当。此事因我而起,迪古乃为免我受人怨怪,只道我与他是偶然相遇在山林。而听泰阿丹说,事实上,迪古乃当晚在山林外碰见他,听闻我有可能迷失在山林,这才骑马进山寻我。
宗干轻轻拍一拍大氏肩膀,耐心安慰道:“行了行了,儿子已经没事,娘子放宽心才是,不要再哭了。”说完,他亲手拿起绣帕,为大氏拭泪。
我与迪古乃俱都睁大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此时温柔似水的辽王爷。大氏亦是怔怔,随即脸颊一红,垂目道:“多谢郎君。”
宗干见大氏如此娇羞,满脸皆是怜惜,“你放心,咱们的儿子,能文能武,勇气可嘉,本王必然好好栽培他。”
迪古乃眼睛一亮,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身为众多庶子中的一个,能得到父亲的美赞和重视,他如何不心花怒放。
这时,门外小厮来报:“禀王爷,太子爷来探望二爷。”
我微惊,下意识地站起身,脱口道:“王爷,次妃,时候不早了,歌儿先回去了。”
迪古乃脸色一暗,大氏拉一拉我的手,含笑说道:“你照顾迪古乃这么久,回去后好好休息吧。”
我笑着颔首,宗干深深望我一眼,欲言又止。
出门快步疾行,却依旧没能避开合剌,与他打了个照面。
我定下神,低眉道:“参见太子殿下。”
合剌不瘟不火地说:“你来得倒是勤。”
我面色如常道:“大家朋友一场,常来探望是应该的。”
他伸出食指,不由分说地挑起我下颌,“时日久了,你仿佛将我的话忘记的一干二净。”
我婉转一笑,回道:“殿下多心了,歌儿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有一刻忘怀。”
合剌淡淡道:“是么,如何证明?”我面色恼怒,却很快平静下来,强笑道:“事实如此,何须证明。”
他轻轻发笑,盯着我久久不动,似乎挺满意我表情的变化。我心中厌恶不已,怒气渐渐化作一丝丝悲哀,占据心田。
如今的合剌,早已不是当初文质彬彬、面薄敦厚的美少年。他开始试着享受,享受掌控别人命运的快感,并渐渐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花涟迎上来,笑着道:“小娘子,元帅回来了,快上楼去吧。”我“唔”一声,心事重重地进了明珠阁
掀开毡帘,只见完颜宗翰斜靠在炕头,手捧一本书册。听见动静,他目光倏地罩住我,脸上表情淡淡。
我移步过去,他伸手拉住我,问道:“怎么了,脸色这样差。”
我望着他不语,心头情绪翻滚,突然哭出声,泣道:“你不晓得,迪古乃差点死掉……”
完颜宗翰唏嘘一声,叹道:“正是听说了此事,我才提前赶了回来。”
我流泪道:“当时他若没有及时出现……呜呜,你要好好谢谢他……”
完颜宗翰连声点头,搂住我低语道:“别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我擦了擦眼泪,认真道:“他日合剌继位,还望义父能多多护着迪古乃。”
完颜宗翰道:“我答应你。”说毕,他沉思一瞬,说道:“迪古乃心智成熟,又勇猛刚悍,勤奋好学。我……只是,太过优秀,反而并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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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时,梧桐正趴在炕头与迪古乃嬉闹。他见我手里提着食盒,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道:“姐姐又带了什么好吃的呀?”
我递给他浅笑道:“你自己打开瞧瞧,尝尝我的手艺。”
迪古乃向我招手,笑问:“你亲手做的?”我得意地点点头,梧桐将糕点端出来,双手捧给迪古乃,乖巧地道:“二哥先尝尝。”
我拿筷子夹起一块,喂给迪古乃,期盼地问:“怎样,好吃吗?”迪古乃咀嚼了很久,半晌才道:“好吃,还要再吃。”
我满足地笑了笑,梧桐倒了杯水过来,笑道:“二哥喝一口水,别噎着了。”我摸摸他的小脑袋,叹道:“你二哥能有你这么个懂事的弟弟,真是他的福气。”
梧桐眨眼认真道:“才不是呢,梧桐能有二哥在身边,是梧桐的福气呢。”
迪古乃轻笑,宠溺地望着这个年幼的弟弟。我却想起了歌宏,一时心痛难忍,思念如潮。
“想什么呢?”
迪古乃拽着我的小辫,笑斥道:“你就爱走神儿。”
我微微一笑,拿起他的左手,细细瞧了几眼。手背上那道伤口,已经结了一层黑痂。迪古乃皱眉道:“是不是很丑,像一条虫子。”
我摇摇头,鬼使神差地道:“像一条龙。”他手一颤,牢牢盯住我,黑眸里暗潮涌动。
梧桐见状,乖觉地出了屋子。我摩挲他手背,淡淡道:“今儿一走,可能要很久才会来看你了。”
迪古乃默了半会,反握住我的手,额上青筋鼓动,眉眼冷峻而不失温柔,回道:“好,我明白。”
心头放松的一刻,也夹着丝丝无奈。我主动抱住他,在他耳边清清楚楚地说:“我相信,终有一日,你能得到你最想要的一切……”
迪古乃身子一硬,伸手紧紧环住我的腰,将我按在他的胸口。
我急声道:“别,你的伤……”他的笑容森冷而又坚定,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一个严肃的承诺,“这点痛都承受不了,将来又如何要得起你、如何承受地住狂风暴雨!”
我心中惊痛,面对眼前这个小小少年,我究竟该不该,珍藏这份危险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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