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嫣 作者:浓情波尔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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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
我一时的气话似乎戳中了栀无觞的软肋,他揽住我的胳膊瞬间收紧,这个人如弓弦一般绷起。架在我脖子上的匕首,随时都会割下来置我于死地。
知我故意激怒他,他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平静下来,顿了几顿,附身于我耳边低语道:
“你倒是深得拓朝枫那狐狸的真传,当日若轻易听信于你,恐怕如今我已经身陷囹圄。眼下你又妄图激怒我,好让躲在暗处的侍卫好有机可乘,你们兄妹二人一唱一和的演戏,当真我是个傻子么?”
“你本来就是个傻子。”虽算盘被他打破,我并不惊慌,反正龟已入瓮,剩下的拓朝枫会处理。
七夜大败子洧,本应收回幽州城池,只是在签订文书前,子洧帅帐被盗,国玺不知所踪。经拓朝枫多方查询,终于从子洧太子栀无觞身上探出蛛丝马迹。拓朝北领兵大破子洧铁骑,直接达到了子洧都城,还顺手取走了国舅楚锋的项上人头。栀无觞自小师从楚锋修习兵法,舅甥之情加之师生之恩,他定然对拓朝北恨之入骨。屡次派人暗杀拓朝北未果,只好盗取国玺,作为谈判条件。他本想掳我走,好给谈判再加一个筹码,只是他这边拨得铛铛响的如意算盘,被我这空有其表的身份打击得粉碎。
“可是,就算傻子也知道要拉个垫背的,”说着他将匕首又往里送了几分,逼得我呼吸一滞,“若是今日拓朝枫不交出拓朝北和幽州五城,我就拉你一起绝命在这大殿上。”
我虽对荣王行事颇有微词,但想到为了拿下这几座城池,他、一焕以及那些负伤甚至牺牲了性命的将士们,所付出的惨痛代价,终是不忍心因着个人的性命而累得他们白忙活一场,便心一横对他呛声:
“你倒是看得起我,”随着我喉咙的起伏,本就紧贴脖子的匕首刺破了皮肤,一股温热便伴随着刺痛自我脖颈处流下。“我区区一个荣王妃,你想拿我跟圣上换城池,他会答应你才真是见了鬼。今日,不是你拉我绝命于此,是我逼你束手就擒。”语罢,我咬紧牙关向前一迎,原本浅浅刺破皮肤的匕首,直逼我的喉管,疼得我直想骂娘。
“喂,你来真的啊?”他迅速撤开匕首,才避免我被割断喉咙的惨案,“拓朝枫,真的不赖我,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他慌忙扔开匕首,手忙脚乱的欲帮我止血。
疼痛失血让我眼前冒黑,只来得及看到拓朝枫和哥哥怒气冲冲的奔过来,拓朝枫先哥哥一步将我揽至怀中,急切唤着我的名字。我浑浑噩噩的看着拓朝枫的脸色,只来得及想那栀无觞估计不死也残,便晕死过去不省人事。
我醒来后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拓朝枫那张胡子拉碴苦大仇深的阎王脸,见我苏醒,转而显出一派释然。他身形一动似是欲扑上来抱我,却又半路有所克制,双拳松了又紧,最终垂首去喊坐在一旁小憩的哥哥。看他作罢,我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适合被挖起来抱在怀里晃,脖子疼得像随时有可能断掉。
哥哥坐在床头查看我伤势,确定我热度全退后才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声:
“傻妹妹,真是命都要给你吓没了半条。”
剩半条命也够你这猴精祸害人间——我刚欲回嘴,却发现只能张嘴而不能发声——难不成这一刀竟把我割哑了——我惊恐的抬眼询望哥哥。
“声带受损,若想说话最快也得十天半月,有我在,你残不了。”如今我性命已无大碍,他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恶劣本性,“平日里看着也挺机灵,怎么偏生关键时刻变成二傻子。看你处处不动声色的配合,还当你参透了陛下的用意,不想确实完完全全会错了意,这是白高看你一场。”
哥哥素来毒舌,今日因我伤势已是多加收敛,但无力出声反驳着实让人火大。原本以为自己做了件虽不惊天动地,但好歹也算舍生取义的大事,听他这样一说,我一时满肚子委屈加疑惑。我不由想求助于拓朝枫,以期他能良心发现的看在我险些为国捐躯的情面上,替我主持个公道,谁知这家伙在关键时刻竟没了踪影。
☆、心结
“守了你三日,再不上朝,文武百官们又得联名上书了。”注意到我的动作,哥哥便知我在寻他,开口解释道,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刀,“为了一个傻子,陛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一口一个“傻子”喊得我云里雾里,不明白一心为国心怀大义的哥哥,为何对我此次英勇就义的壮举百般嘲笑。但我这人素来人呆脑笨,惯于偷懒,只剩下个看得颇开的还算优点,思及来日方长,便索性闭上眼睛养精蓄锐,片刻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待我口干舌燥的被渴醒,宫人已在殿里掌上了夜灯,在柔和的光线中,拓朝枫倚坐于我榻前的软椅上,神情专注的阅览奏折,眉头时而轻蹙时而舒展,而棱角分明的薄唇却始终紧抿。平日里见惯他恣意洒脱的形态,如今见他这般严肃专注,我竟微微出神——所谓人模狗样衣冠禽兽也不过如此了吧,我不厚道暗自腹诽,再抬眼便对上拓朝枫若有所思的注视,漆黑的眸中带着些暖融融的笑意。
“还没见你这样老实过,”这次换他揶揄我,“醒了竟没闹出点动静。”说着从软椅上起身,随手去过矮几上的托盘,到我床头坐定。
“这是我的寝宫,参辰已回家禀报你的状况,你不用想着找他。”他扶起我,让我靠在他怀中,见我一双眼睛四下打量,便道出我心中的疑惑。这人简直成了精,我心里打什么算盘,竟能一眼看透。
“你喉咙重伤,暂时不宜吞咽。就算饿也得忍着,先喝下这碗米汤溜溜。”他端起保温鼎中的汤盅,盛起一勺奶白的米汤,有送去嘴边吹气。
紧盯着汤匙随着他骨骼分明的手抬起又落下,我眼睛几乎要冒出绿光来。我昏睡这三日除了唇上是不是被用纱布沾上一点水,几乎灌了一肚子苦药,现在满嘴都是草根子味儿。我听见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的狠叫了一声,拓朝枫举至唇边的手也忽然一滞。
“饿惨了?”他将吹凉的米汤送至我唇边,“慢些喝。”
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这口米汤我却迟迟不敢张口去接——我是脖子受伤,膀子虽然被卸了一只,另一只却还是能用的。被他这样伺候,简直跟我已经全身瘫痪了一样。而且这家伙几时待我这般细心过,从前若是有个头疼脑热风寒高烧,他只会联合哥哥把我按住死命灌药,在扬手扔进被窝里捂上一天不得动弹。而他俩却坐在一旁谈笑对弈,品茗赏文,偶尔想起才喂我口水喝。如今他这样呵护,我简直不得不怀疑自己命不久矣,温情路线果然不合适拓朝枫。
我起了一身鸡皮,忙伸手去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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