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人兮窥东墙 作者:许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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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
但这场事又不得不闹。
她虽无开创功业的大志,可这六年的经历至少教会她恪尽职守。面对那样一个烂泥般扶不上墙的侍卫队,她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虽明知许多事未必做了就会好,可不去做,就一定不会好。
“好,”见沈蔚有些意外的抬眼看过来,杨慎行又觉没那样难受了,“你打算怎么做?”
本以为他会略作为难,沈蔚在来的路上已打过腹稿,大约想好要如何说服他认同,却没料到他如此干脆。
“先前我命人敲了集结锣磬,未按时到场者杖责七十,”对着他眸中全然的信任,沈蔚没来由有些心虚,“……此刻正在行刑。”
想到杨慎行在鸿胪寺真正的处境其实也并不好,她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莽撞了。
杨慎行怔怔瞧着她的神情渐变,那眼中浮起淡淡踌躇,却也有不愿妥协的执拗。
秋阳的光自她身后斜斜打进来,似金玉铺了一地。
六年边关生涯的日晒雨淋、餐风食露,使这个昔日在兄长溺爱下恣意飞扬的骄丽少女,长成了眼前英气飒飒的姑娘。
此刻她背后那阳光成了她的铠甲,使她周身流转着灼灼其华。
她定不自知,她此刻英武烈烈的模样,竟使某人无法自控地心音大噪。
他的沈蔚,本就是这般模样。
行事果敢到近乎盛气凌人,骄傲如一朵真正的玫瑰;心中却依旧有温柔一隅,不愿旁人被自己的横冲直撞无故波及。
她是他少年心事中斑斓也温柔的梦,只是,她一直不知。
原本端坐在案几后的杨慎行徐徐起身,将微微发颤的手背在身后,缓缓绕过桌案踱出来些许。
“我本欲缓缓而治……”杨慎行故作为难地瞥了一眼大敞的门扉,轻声叹气,“你过来说。”
沈蔚不疑有他,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瞧瞧那扇门扉,忙机警向外左右扫视后,迅速将门合上。
然后,来到他面前。
“给你捅娄子了?”沈蔚有些焦虑,轻蹙眉头,微微仰脸望着他,“我性子急,一时也没什么周全思虑……”
见她开始自责,杨慎行反手撑着桌沿,略俯身将一张好看的脸凑得离她更近些,笑如春风融薄雪:“或许,你这样秉雷霆之势而下,倒是另一种打法。”
至于这样会给他带来多大麻烦,他不在乎。
“可是……”惊见两人之间不知何时近成这样,吓得沈蔚一时也忘了要说什么,“讲话就讲话,离这样近做什么?”
此刻这场面,杨慎行说话间清浅的气息几乎次次扫过她的面颊、耳畔,她明明浑身已绷到发僵,脚下却同生了根一般就是不能动弹半步。
实在是……很糟糕。
“别嚷,待会儿给人听去了不好,”杨慎行垂眸忍笑,似真似假地提醒,“方才你是想说什么?”
他蝶翼长睫微掩乌眸,玉齿朱唇滟滟流波,唇畔点着若有若无的缱绻笑意,颊边飞一抹隐约可见的淡淡绯红,面庞肌肤细白如琼脂……近在咫尺。
这让沈蔚蓦地忆起晨间那盒只吃了一块的甜糕。
同样的晶莹剔透,同样的秀色可餐,同样,泛着诱人的光。
“嗯?原本想说什么?”他极有耐性地等在那里,见她愈发恍惚,他唇角的笑意就愈深。
这可耻的美人计啊,真是令人愉悦的战无不胜、百发百中。
“说什么……”沈蔚脑子已然糊了,鬼使神差就脱口而出,“你看起来很甜……呸!不是!不是要说这个!”
x的!沈蔚你个见色起意的废柴!说正事呢!
她满脸见鬼地踉跄了一下,面前的人倏然伸手扶在腰后,免了她仰面跌个四脚朝天的尴尬。
她尚不及道谢,就见这美人一脸无辜地道:“你是想尝尝?”
☆、12.第十二章(5.22略修)
有诈,绝对有诈。
好歹是在战场上滚过几年的人,当抛开美色的影响之后,沈蔚很快冷静下来。
眼波轻转,沉下心来的沈蔚反守为攻,倏地将脸靠近他。电光火石间,杨慎行果然被惊到,瞬间向后微仰,略拉开了两张脸之间的距离。
“杨慎行,”四目相对,沈蔚僵直脊背立如青松,忍无可忍地抬手就朝他脑门上拍去,“好生说话!没事学人家装什么风流俏公子?”
终究下不去手,只不轻不重撑着他的额头将他推得远了些。
犹如开屏的孔雀合上斑斓的尾羽,杨慎行瞬间收了刻意的丽色,也收回环住她腰身的手,反身又撑住背后的桌沿。略低头垂眸,抿唇浅笑,双颊透红:“不俏吗?”
“是不风流啊!”沈蔚翻个白眼,忿忿冷哼,“说正事呢,不许再闹了。”
他在人前总是端肃冷静的模样,或许旁人不清楚,她却太清楚他私底下是个什么样子。
这人性子别扭又沉闷,世家风度的包袱重得要死,回首从前,哪一回不是她主动去扑他了?当年若非她死缠烂打,他俩之间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就连之后的订婚,也是她算计了他。
沈蔚打小混迹街头,年少时最擅长的除了吃喝玩乐、打架斗殴之外,便是各种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那时她对杨慎行当真是心悦极了,杨慎行对她又总是忽远忽近,鬼迷心窍之下便在给他喝的酒里下蒙汗药。
次日,遍寻她不着的沈珣之冲破杨家别院一众家仆的拦阻进了杨慎行书房,就见二人在书房窗前的小榻上相拥而眠。
人多口杂,话传回定国公府时,事情就变成“七公子将沈家二姑娘给睡了”。
震怒的定国公杨继业当即命人将杨慎行召回府,一顿痛斥后罚他在宗祠跪了大半日。到黄昏时分,杨继业便亲自领着杨慎行登门致歉,并订下了婚事。
这事的起因总不太名誉,后来的订婚便未大办,就只沈杨两家当家人见证,交换了定亲婚书与信物。
大约以为当真是酒后胡来将她睡了,订婚的一应事宜虽从简,杨慎行却是全程配合,由得沈珣之刁难。事后也从未指责或质问半句,日常相处与之前的态度并无大改。
时常还能放下在外人面前端着的那副样子,自在同她讲些心中难处与不快,偶尔还发发脾气耍耍赖,宛如一对真正相亲相爱的小儿女。
只是,沈蔚每回靠近他,总能发现他不着痕迹的警惕。
许多时候,身体比心更诚实。
当她听见杨慎行对人说,“沈蔚并非我会喜爱的那种人”时,她就明白了这道理。
杨慎行是她心悦之人,她自然总愿与他亲密无间。而他,恰好相反。
见沈蔚面上神情莫测,杨慎行淡垂眼帘苦笑,轻叹:“很累。”
沈蔚远远瞧着他身后桌案上摊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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