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最后一个修道者 作者:珺子

    第四十三章：一饮一啄(二更)

    今晨的九天玄女娘娘庙，里面和外面都是热闹哄哄，没了往日的清净，人们的焦点，热闹的中心，就属院子中央被困扎在四条腿板凳上的麻大叔，也就是尕蛋的阿爸。

    麻大叔是三庙村屠宰牛羊猪马的能人，他原本络腮胡子，膀大腰圆，一个彪悍血性的壮汉，此时，却是一副头发乱蓬蓬，身形瘦如骨柴的样子。

    “涨了！涨了……”

    他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目光时而通红狰狞，时而无神涣散，身躯时而挣扎，时而任由手指粗的麻绳困着没有丝毫反应仿佛被困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般麻木。

    “可怜的麻屠子……！”

    “这可如何是好！听说他把家里的钱全都搞没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人又疯了……”

    “哎！真是鬼迷心窍了！”

    “……”

    三庙村家家户户的当家男人，大多在此，他们围成一圈，抽着香烟指指点点说说叹叹，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

    尕蛋与我和大象同行，进入院子后，沉默不语挤开人群，站到了他阿爸的身边。

    我忽然看到，今日，庙舍中央的三间大门罕有地敞开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红绸缎围绕的九天玄女娘娘塑身。

    有个三十多岁的本家堂叔，就在此时距我不远处对怀里的三岁娃娃滔滔不绝地说：“小宝，看到了没，就是那个，那个娘娘的塑身，是你爷爷的爷爷雕刻的，里面放了麻雀心白蛇肠子……五脏都有……”

    这个本家堂叔，是个木匠，人们都叫他陈木匠，是方圆十里八乡近些年盖房和打家具，大多都有他的身影，也属三庙村的能人之一。

    麻雀心脏白蛇肠子…？

    人多噪杂的环境，还有别的一些原因，我没有放开神识去感知周围的情景，只是举目观望庙舍中央大殿，只见那九天玄女娘娘的塑身人头鸟身，端坐在上下都是九条龙凤盘结的神笼阁中，天然的妙目，正大和蔼的面容，身前分列一男一女童子塑像，分别手持一瓶，一如意。

    那童子塑像手中的瓶子，有些像阿婆起居室梳妆台上那个插花的神奇瓶子，只是细小了许多……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九天玄女娘娘的塑身，关于玄女娘娘的传说，我从《水浒》中知道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梁山的带头大哥宋江好像曾经在梦中得到过九天玄女娘娘传授到三卷天书，后来还传授了他一套阵法……

    “小龙！”

    就在我胡思乱想间，正在玄女娘娘塑身前点香的阿婆，似乎若有所感，回头，见到我马上开口招手。

    “阿婆叫你呢，小龙！”

    身边的大象，推了一下我，也轻声提醒到。

    “见到了，你等下，我过去看看……”招呼了一声大象，我看到阿婆从庙舍大殿走出不急不慢地回了她的起居室，于是走了过去。

    几位三庙村的媳妇，伸长脖子窥探阿婆的起居室内……

    “小龙……”

    在她们惊讶的注视下，我直接掀开门帘走进了阿婆的起居室，身后传来那些媳妇和大姑娘的嘀咕声，“阿婆竟然让小龙进入她的房间，我没看错吧……”

    “回来了？”

    一进屋内，阿婆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眼，眼中闪烁过毫不掩饰的差异。

    “恩！”

    我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墙角梳妆台上的那个黑白葫芦花瓶，竟看到……那原本的朵朵杏花变成了一个个手指头大绿中带红的杏子，花枝上的几片树叶，依然是那么的翠绿，富有灵性。

    “这……”

    可想而知，内心的惊讶和震惊，修道后出奇好的记忆力告诉我，那些杏子不是阿婆最近重新摘下来插上去的，确确实实是原来那些杏树枝，连插上去的位置都没有发生过丝毫的变化。

    这简直是个奇迹，神奇的瓶子……

    “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阿婆开口说话打断了我的惊诧。

    今日的她，披头散发，不戴金丝边眼镜，身穿大红的凤袍，眉毛描的乌黑斜长，嘴唇画的红如樱桃，让我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和别扭。

    不过，她现在的样子，似乎更像是个跳大神的阿婆，更符合她的身份。

    “赶紧给阿婆写一个字儿！就像你写下来的那几个字一样。”她老人家麻利地拿出朱砂笔和黄表纸，对我说：“麻屠子的事，你也知道了吧，现在只有你可能帮到他，阿婆已经尽力了，可是没有效果。”

    果然……

    来这里之前，我就猜测到这种可能。

    “好！”

    想都没想，我一口答应了下来，不为别的，就为她老人家之前的教导，也为了尕蛋，于是开口问道：“阿婆，你要让小龙写什么字儿？”

    阿婆撩了一下耳旁的头发，微微一沉思，道：“就写个‘镇’字……你放心，阿婆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镇’字，是用来镇住麻大叔涣散的心神？对这个字意，我所领悟的比‘山’‘水’‘雷’少不了多少，当初得到麻婶婶那枚古铜钱‘崇祯通宝’后，我挨家挨户仔细感受了与屋宅地气合为一体的镇宅之宝古钱……当日，从麻婶婶手中得到古钱，从而感受何谓镇宅……今日，我却用所感悟的来书写‘镇’字，这一饮一啄，一前一后，说不出的玄乎。

    “……”

    下笔前，心神回想当初的感觉，我沉默不语，酝酿意境神意……外面，却忽然传来村里某个小孩的一声大叫。

    “阿婆，有人找你，村里来汽车了，有开汽车的人来找你了。”

    有人找阿婆……

    这似乎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以前也有开吉普车的县城人来找阿婆，可这一次，阿婆闻言色变，血气猛然上头般一下子变的有些激动，眉角，眼角，嘴角明显的抖动。

    与此同时。

    巴掌大的黄表纸上，在我笔下的‘镇’字落成，一股凝实的气息沉甸甸地在上面散发而出……阿婆受之一激，神色很快恢复平静。

    可她的手，还是有些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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