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青青 作者:蟋蟀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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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些人上楼进屋,翻箱倒柜,小声询问;听着他们麻利地打包、装袋,脚步轻快地下楼。他听见康出渔夸张的问话,听见鞠秀山扬起的调子,听见宋明珠叫老妈子的声音,听见楼下的一切,然后,大家又静了下来,那些人走远,什么都没有了。
他就那么睡在地上,好像睡了好几天。起初觉得很冷,却懒得挪动,攫住酒瓶往肚里灌,灌上半肚子酒,也就不那么冷了。睡上一觉,就着盘子吃荤食,冻得硬梆梆的肉,味道倒不错,就是费牙口。吃到半饱,盘子一扔,接着灌酒睡觉。然而睡到半夜,头疼起来,胃也难受了,撑着不去管,跟儿时一般地死扛。血在太阳穴砰砰地跳,那个卵形的胃囊,翻天覆地搅动,冷汗滚了一身,湿了胸前的背心,也仍是死扛。死扛的时节,脑中忽地闪过,这十几年的片段,纷杂交错地,好像在向他展示,他的梦想是如何破灭,或者说,从来就没圆满过。凄寒的冬夜,壁炉早已没了热气,柳随风穿着背心裤衩,一个人翻在地上,无声地滚。乍一看,以为他在哭,在满地的空酒瓶和脏盘子中,身体弓起来,抓着自家背心,也是自家胃的位置,想阻止那种搅法,叫它停下来,哪怕一会儿也好。这么多年了,他真宁愿换一种病症,任何一种,只要不是胃病,哪一种都好。这种娇贵的阔人生的病,他承受不起,哪怕断腿断胳膊呢,也比这种软绵绵的要人慢慢养的东西来得好。慢慢养,呵呵,慢慢养——他哪有这份闲心这份闲情来慢慢养!
好容易熬到后半夜,他撑不住,自去浴室开热水,灌了半杯,喝下肚。灯光下看着镜中的人,一脸青胡渣,胡渣愈青而脸色愈白,惨白,多时不见天日的白,久病之人的那种白。这样一张脸,看着糟心,抬手闭灯,走出浴室,望着狼藉一地,就这么踩过去,踩在盘子上,踩出一路细细的尖锐的清响。
游魂一般,他穿过二楼走廊,来到赵师容的屋子。黑漆漆地推开门,于暗中望着一室的萧旷。家具沉默地投下浓黑的影,沉默地看着柳随风一直走进来,走到那张床上,爬上去,褪下裤衩,露出腿间的某个长物。扯起床单包着,双手握住,开始一遍遍自上而下地自/慰。他曲着身子,自/慰地很认真,喘息渐渐在黑暗中响起,双手的动作,也由慢至快,偶尔在那长物的顶端,停留勾抹。没几分钟,身子一震,长物喷洒出什么,被他飞快用床单遮挡,东西全溅在床单上。床单展开,一股浓腥弥漫,片刻,渐稀渐淡,像梦的消逝。呆坐片刻,柳随风低了头,开始格外仔细地用床单一角擦拭那腿间的长物,小家伙还兴奋未退,精神很好得饱满着。两年多了,小家伙从未进过穴,从未尽兴过,受尽了寒冻和委屈,却仍是一撩就起,撑起湿漉漉的小蘑菇,不停地流口水。床单揩上来,一下两下,揩掉那多余的口水,重新罩上裤衩。床边,他站了一会儿,又游魂般地回到自己房里。
日子越过越轻飘。赵师容走了,生活的重心随之失去。多少年来第一次,柳五发现,人生中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了。钱,他赚够了;人,可以用钱买。当然有些人买不到,譬如赵师容,那没关系,跳过去就是,还有大把大把的人可以买来侍候他,侍候得他舒舒服服,连一根小指都不需动。那个梦想,当然是没有了,破灭了,彻头彻尾地断掉,不过如今说这些好像已经意义不大。老实说,就在那场爆发的第二天下午,他宿醉醒来,捧着脑袋望着窗外絮絮的浓云,时隐时现的阳光,想起前日的种种,竟恍若隔世。费了大力,他想起一些断续的碎片,当时没怎么留心的,这时反而突兀得清晰起来:譬如他甩赵师容耳光时,真是痛快!譬如赵师容的奶/头居然也是深棕黑色,比老狐狸的还要深上一点;又譬如要是萧二赵师容跑来要他签离婚协议,他可以趁机开出何种条件……哼哼,萧二那东西,最近一定又升官了,就是不知道手下给配了多少兵力,是几个团呢还是一整个师?不过有赵师容在,他必定死乞白赖留在重庆,跟他那个该死的弟弟一个德行!是的,世家大族全都是一个德行,虚伪惜命,虚伪惜名,太平时候一个个神气活现,打起仗来就只会缩在后方,撺掇着他人去卖命。他们,才是永远不损失,永远不失去,无论发生什么,永远鲜亮快活,生生不息。他们是法庭是标杆,私下规定一切,你可以朝贡,却不要想着能挤进去。挤进去——李沉舟在这上面失败过,如今他也失败了。没什么好说的——咖啡只能配牛奶,就像热豆浆只能配大麦粥。
柳叶刀滑落到床上,柳五手捂上脸,倦顿不已。外面远远近近地,隐约有爆竹声传来,岁月不断流驶,又是一年新春佳节了。眼望着床顶,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内容。节日向来是跟他没什么关系的,而今更是如此,不同的是以前他还会发出点冷笑,而今他连冷笑的兴致都失去。他只是想问,难道这世上就没人从这爆竹声中,听出点儿虚伪吗?……那么大声的吵闹的爆竹,想要掩盖什么似地不断地炸响……想掩盖什么呢?……
一九三九年年三十那天,柳随风饱睡一夜之后,起个大早,沐浴更衣,找出剃刀,对着浴室的镜子,仔仔细细地剃须。镜子里的人清瘦了些许,神态却非常平静。一切完毕后,他亲自下楼做早饭,取的都是清淡的材料,按记忆里李沉舟做药膳的食谱,打火熬粥。他一个人站在厨房里看火,站在寒凉的晨光里。早起的老妈子一头撞进来,瞧见多日不见的“二楼那位爷”,嘴巴登时张大。
“把我的大衣拿去熨一下,一会儿我要穿。”柳五道,并不抬头,只是聚精会神地望着熬粥的小锅,像在注视着新事物的诞生。
老妈子惊讶过后,就去烫衣服,烫衣服的时候,柳五正好吃饭。等到大衣熨好,柳五也吃完,碗筷一推,把鞠秀山从床上叫起来,“开车送我去军部。”
鞠秀山山抓着头发,刚想嘟囔:“今天过节呢……”瞧见柳随风一脸冷然,舌头一紧,套上衣裤就去开车。
柳五没有料错,萧开雁正在军部值班。这一年将近年关之时,上头又给他升了官,由上校升至少将,同时指派其十日内到南昌司令部报到,协同指挥作战。“……前线很紧张,你又是正统军校出身。南昌那边,总得有人去,你要能找到人替你去南昌,这边可以不忙动身……不过就算不去南昌,湖南是跑不掉的,你别看我,过完年,估计我也要去湖南……”
一个老上将,跟萧西楼颇有交情地,将签了字的文件亲自交给萧开雁,说了如上的话。拍了拍他的肩,也没什么再可说的,走出去了,留萧开雁对着一纸征书,心情复杂地逐字逐句地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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