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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

    苦海有涯 作者:云镜

    分卷阅读15

    脏了孟时涯的书案,明日又丢一条蛇到他们房里,隔三差五去寻孟府仆役家奴的麻烦,有一次更是堵着荻秋,打得他浑身是伤。

    孟时涯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小龌蹉暗中处理了,免得林长照知道。他虽与李瑛做了朋友,但也明白告知过李瑛,若是李恒做得过分,他不会挂念着给平南王府留下嫡长孙的机会。李瑛清楚孟时涯的父亲也是当朝大官,隐约又知道孟时涯似乎拿捏着平南王府的把柄,平南王府的存亡好像都捏在孟时涯手中一般。他劝不了孟时涯,只好劝平南王管好兄长。

    只可惜,平南王纵容长子不是一日两日,这些天在朝中受尽了委屈,自然也不愿平南王府上下都憋屈着做人,因而完全没把李瑛的劝告听进去。

    二月二十三,入了夜,李恒在折柳台醉了酒,非要让未曾卖身的清倌柳絮相陪,兽性大发欲行恶事,碰到一个江湖莽汉吵闹着要见柳絮,二人打斗起来,一直打到折柳台外。在朱雀大街上,李恒被那醉酒的江湖莽汉一刀斩中孽根,当时就昏死过去。

    消息不出一炷香就传到了国子监,亲眼目睹打斗现场的学子连呼可怕,只是语气里掩饰不住愉悦。

    “这该怪他下流!听说柳絮姑娘拼了命逃,胳膊都断了才保住清白。他胡作非为,老天要罚他绝后,能怪得了谁!”

    “那醉汉?早逃走啦!一看就是个亡命江湖的狠角色,满脸大胡子,官府找人画像都画不出他容貌……”

    林长照听到这话时,缩在书案后面,愣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忽的转头看向孟时涯,欲言又止。

    孟时涯无辜地瞧着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嘀咕:“我倒是想给荻秋报仇,再把李恒他们打得一年半载下不了床。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出国子监?”

    林长照“哦”了一声,信了他的解释,想做个同情李恒的表情,奈何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那晚整个邺安城都沸腾了。平南王与平南王妃跑到皇城门口哭诉,要请陛下主持公道,然后遇上了同样哭求陛下为他做主的刑部尚书余以初,原来当夜余正在赌坊跟人争吵,失足从台阶上滚下来,摔断了两条腿。

    国子监也跟着热闹到大半夜。想到以后李恒和余正大概不会再现身国子监,被国子监除名,就觉得面上添了几分光彩。

    徐绍练武回来,说他去寻了李瑛,李瑛已经回平南王府了,想必是知道了家中变故。

    “李瑛为兄长,也算是仁至义尽,做到了弟弟的本分。李恒自作自受,后半辈子已经没了用途,平南王若再不知依仗李瑛,只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孟时涯拿着一本兵书,抬头瞧了徐绍一眼,“往后,也得你我多多照拂李瑛了。”

    徐绍闻言,慎重地点了点头。

    林长照看了看他们二人,呆呆地跟着点头。过了片刻,他便把这些烦心事抛到了脑后,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像是要出门。

    “你这是……要远行?”孟时涯好奇问道。

    林长照头也不抬地整理包袱,其实不过就是一块丈长的白底蓝花棉布,狼毫笔,砚台,宣纸,一本诗集,还有件蓝色滚白边的披风。

    “贺大人与我约好了,明日去郊外看杏花。”林长照腼腆笑道,“听闻郊外十里坡栽满了杏花,花开时节如云碎,美不胜收。”

    孟时涯猛然抬头,心中一阵刺痛。

    杏花疏影

    “潮音,十里坡杏花开了,你可有兴致一起去看?”

    他心不在焉地答应了。第二日,他完全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跟一群人在折柳台喝得醉醺醺。临近傍晚,回孟府的路上,瞧见两个小孩儿拿着杏花花枝嬉笑跑过,才想起了跟那人的约定。

    到了十里坡,杏花怒放,满树粉白,时而花瓣飘零,如梦似幻。他身上醉了,心里也醉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杏花树下穿行,忘乎所以。

    然后他看到杏花深处,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背靠着树干坐着,杏花花瓣落了那少年一身,衬得少年苍白的脸色越发憔悴,可是又带着几分秀美。

    “潮音,你还是来了啊……”

    少年淡淡一笑,抱着小小的包袱站起来,身子晃了两下。少年穿过层层花枝,来到他面前,望向他时,满眼亮光。

    “我本以为早上的杏花才是最美的,不曾想黄昏的杏花也这般好看。”

    好看,真的好看。那双眼睛……好看。

    他捧着少年的脸,在他怔愣之际,低头吻了上去。少年唇齿间都是淡淡的杏花花香。他察觉到一双手臂扶上了腰侧,便将整个身子坠下去,倾倒在少年的臂腕里,压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一朵杏花砸在他脖子里,他猛然睁开眼,少年正满面泪痕望着他,口中喃喃——“还尽情思泪纷纷,梦里不见杏花林。安得明月长相照,天涯无处闻潮音。”

    少年的身影渐渐虚无,十里杏花也渐渐消失。他的眼前只剩下带着腥味儿的一片血红……

    “明见!明见!”

    孟时涯大喊着从梦中醒来,坐起身,周遭一片漆黑。大约是他喊得太大声,惊动了同屋的其他人。床榻的两扇小门被敲响,随后林长照的声音响起,担忧地问他是不是做了噩梦。

    噩梦吗?是,也不是。

    他记得前世的一切,自然分得出来,那一日林长照约他共赏杏花,从早晨到黄昏一直等着他,他带着醉意去了,意乱情迷之下亲吻了林长照,只是醒过来之后懊恼万分,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林长照对着他哭过。他被人取笑说林长照要做他的男妻,素来憎恨男妻这个词儿的他又惊又怒,冷笑着对林长照说,从此别再痴心妄想,他绝不娶男妻,叫林长照离他远一点。林长照听了那几句话,顿时泪流满面,羞愤离去。

    从此,从此他们就很少说话了。

    后来,他偏偏迷上林长照,明知他已是别人的男妻也要纠缠,用尽了手段想要林长照回到他身边。林长照托人给了他一纸信笺,信上便是那一首诗。林长照不肯见他,曾经黏着他的明见不要他了。

    他爱得太迟,明见已然心灰意冷,至死都要与他为陌路人。

    孟时涯抹去眼泪,压下喉头的哽咽,沉声道:“无妨,我只是……梦到了从前。”

    徐绍困得要命,含含糊糊地抱怨:“从前?从前有什么好怕的?……你这胆量还是习武之人……”

    一屋子人接连回了床铺去睡。孟时涯没再听到林长照的动静,料想他也困了,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是一夜无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听着林长照推开两扇小门起床洗漱,跟惯常早起的周泰平、阮青山去用早膳。孟时涯起了身,穿戴整齐,本想就着凉水把脸洗了,隔壁房间的一个学子热心招呼,分了他些许热水,孟时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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