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有涯 作者:云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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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皆不足;五皇子品行不端,小人之心;唯有六皇子,虽最年幼,生母淑贵妃亦早逝,然天资聪颖,生性纯善,隐忍能谋,颇有手段,可为明君。”
孟时涯手指轻弹炭炉一角垂挂的铜铃,铃声叮当清脆,响彻屋内。他笑道:“六皇子李云重,看似怯懦愚拙,实则按捺不发,待时机成熟,必定一鸣惊人。”
孟承业连连点头,看向儿子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称许。
皇权争储,历朝历代血流不断,如今宏泰帝也是踩着兄弟的尸骨坐稳了皇位的,为君二十余载,总算功多于过。但宏泰帝自负年轻,迟迟不肯选定太子,引得几位皇子暗中相残许久,大皇子二皇子已是尝了恶果。而今陛下龙体抱恙,一连数月不曾上朝,朝政把持在陛下最宠爱的贵妃胡氏手中。胡氏与平南王是姻亲,二人都推崇五皇子,然三皇子是皇后杨氏嫡出,朝中文臣武将大多以三皇子为尊。皇子相残,朝臣倾轧,大周朝内患重重,外又有北姜和燕国虎视眈眈。
孟承业看重六皇子不仅因为六皇子本身堪当大任,还因为守卫皇宫的禁军,左右卫两军的上将军韩胜与何冲曾蒙受六皇子的恩惠,对六皇子忠心耿耿。再加之那位最受六皇子信赖的国子监祭酒大人暗中斡旋……胜算,可不小。
大周朝有十二卫与神武军共领兵权,十二卫即皇城禁军左右卫,京城龙武军左右骁卫、左右勇卫、左右威卫、左右武卫、金吾卫和监门卫。神武卫则分散驻守大周朝二十四州。其中精兵多在禁军左右两卫。
只不过,左右两卫是陛下心腹,而即便是陛下,也不知这两卫的统领上将军是六皇子的拥护者。孟承业在朝中,也向来做出一副在三皇子和五皇子之间摇摆不定的表象。
孟承业把重要的消息都透露给了孟时涯。父子关系固然僵硬,但二人都很清楚,孟府中人,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此番大考,你理应夺魁,只怕到时候的日子,不好过。”
做了状元,各番势力争抢拉拢,谁都不好得罪。
孟时涯沉思,随后轻轻摇头,眉目紧皱——“不,今春开科,我不打算赴考。”
孟承业看过来,跟着皱起了眉头,道:“你的学问,难道不足以扬名殿试?还是说,你不打算入朝为官?”
房里陷入了沉寂。孟时涯久久没有回话。孟承业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态度,并不催促,默默等待。瞧见孟时涯想得出神,像是有什么心事,孟承业不由得心中感叹,这孩子,确实是长大了。
“平南王、刑部尚书相互勾结,但京兆尹、金吾卫与他们不睦已久,若要从中一一击破,并非难事。你若入朝为官,无须费心太多,到时候辅佐六皇子登基,亦不愁得不到高位。到时候,为父挂一个尊贵至极的闲差,你来掌握大权,孟府只会比眼下更稳固繁盛。”
孟时涯看向他,眼眸里透露着冷淡轻蔑。他冷笑道:“我自会为孟家考虑。但我入朝为官,不是为了孟家,更不是为了自己,我……你放心,六皇子身边,文臣总有他人为首。我,意欲为武将。手握兵权,才能护他一世平安……再过三年,我会赴武举,势必夺魁。”
“武将?”孟承业彻底呆住了。
再为同窗
国子监元月二十开课。十九未时,孟府的马车停在了国子监大门外。几个仆从向守门侍卫递交了吏部尚书孟承业孟大人致祭酒大人的手书,侍卫禀告过后,孟时涯得了准许,搬入了学舍。
国子监太学、广学两馆以官胄子弟居多,平民亦多在光学馆。官胄子弟财多人脉广,或是住在家中,或是在朱雀街上租上几间宅院,是以学舍里,几乎全是平民子弟。搬入学舍的权贵子弟,平南王庶子李瑛是第一个,孟时涯就成了第二个。
孟时涯选中了竹涛院的癸字号房,为此他给原先住在癸字号房的一位学子租了幽雅院落作为交换。
自然,他要与林长照同房,并且他特意从四张床榻中选了临近林长照的那一张。借口倒也不突兀,就为了窗外那竿竿绿竹。
孟府的公子喜爱赏竹邺安城人人皆知,他画得一手好丹青,皆以竹为题,装裱起来,京城权贵、文人雅士争求一观,出价千两。孟时涯还特意带上了作画颜料,和他此前所绘的几幅墨竹画轴。
书童荻秋帮着把带来的东西归置完毕,又把赵嬷嬷的嘱托重复了一番。药还得喝几副,餐饭不能断了,衣衫须多穿,夜里读书不可太晚……唠唠叨叨好半天,孟时涯丝毫没有不耐烦。等荻秋走了,同房的几个学子围拢上来,纷纷表示讶异。
这个说,此前孟公子对待书童可不似这般好脾气,那个说如今的孟公子看起来更易相处。还有人追问,是不是彻底跟李恒他们闹掰了。
这些个学子脾性相投,说话直来直去的,放在重生之前,孟时涯只怕懒得理,说不准还会觉得厌烦恼怒。而今倒觉得其情也真,平民家的学子更合得来一些。
国子监厨房有饭厅,学子可自行去用饭,孟时涯本不惯与人挤在一处用膳,但国子监规矩是不可带随从仆役,事事须得亲力亲为。他知晓这一生若要先跟林长照成为好友,势必得改了昔日高傲个性,放低身份。于是就随同房的学子一道往饭厅。
饭厅有匾额,上书“知味堂”。孟时涯前世从未踏足,就是这世落水之前,也没有来此用过膳。他乍现身知味堂,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孟时涯心里局促,面上强装镇定,盛了几样小菜,端了碗白粥,坐在了角落里。
只是才喝上一口,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并肩走进来,选了临近他的一张桌子坐下。大约是谈话在兴头上,二人都没有察觉孟时涯的存在。
林长照换了件月白色的袍子,里面套了夹袄,看上去不似前几日那般瘦削,脸颊带笑,整个人精神许多。孟时涯端着碗,目不转睛,不知不觉脸上流露出宠溺的表情。
与林长照一起的那人,身形修长,剑眉星目,举手投足豪爽磊落,前世也是林长照的好友,姓徐名绍,字长风,与林长照年岁相同,不过他在广学馆读书,学的是农工商技,偏他喜爱舞刀弄棒,后来考了武举,中了探花,孟时涯被斩首时,徐绍已是战功赫赫,官封左武卫大将军。
徐绍与孟时涯唯一一次谈话,还是因为折柳台的柳絮姑娘。柳絮幼时与徐绍青梅竹马,后来柳家遭难柳絮被拐卖至京城,多年后机缘巧合重逢。徐绍囊中羞涩连折柳台的大门都进不得,想偷偷把柳絮带走被李恒堵住要痛打一顿,孟时涯替他讨了个人情。
想到这儿,孟时涯垂下眼帘,甚是愧疚。他当时不过是一时兴起,看他们二人苦命鸳鸯,随口劝了两句,之后再没管过,完全不知李恒、余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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