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深浅 作者:西方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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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浅烧了一会儿纸钱,踉跄着站了起来,到了棺材前。
还没有盖棺,姥姥的脸用黄纸盖住了,沈浅也不害怕,掀起来看了一眼,又将纸放下了。仿佛是要记住姥姥的脸。
陆琛见她终于换了动作,去旁边倒了杯水,放了一片维生素泡腾片,唰唰得气泡响起,陆琛待泡腾片完全消失,将杯子递给了沈浅。
“喝一点。”
陆琛没用商量的语气,将杯子递给了沈浅。沈浅抬眼盯着他,没说话,接过杯子,将一杯水完完全全喝完了。
重新回到垫子上,沈浅将杯子放在一边,拿着纸钱开始烧。
身后陆琛放下杯子,拿了个垫子走到沈浅身后,挨着她坐下后,将沈浅往后一捞,捞进了他的怀里。
“刚才水也喝了,眼泪也该出来了。悲伤可以哭,别憋着。”
陆琛抱着沈浅,像圈着一个小动物一样。沈浅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他的胸膛,坚实的后盾让她沉了下去。
“姥姥马上要入土了,我想开开心心的陪着她一晚。”
沈浅平静地说着,眼睛眨着看火苗。
“我害死了我的姥爷,我姥爷临死前,我答应他,我至少会照顾好姥姥,让她安然度过百年。可姥姥今年才七十五岁,她就去找姥爷了。姥爷接到姥姥,会很生我的气吧。”
陆琛没有应答,他微一用力,将沈浅从坐垫上团团抱起,放在了他的双腿上。沈浅的头倚着他的臂弯,抬头就能看到男人的双眸深似大海。
陆琛坐得也不高,一米九的个子蜷缩在这个小小的坐垫上有些笨拙。他抱住沈浅,像抱住个孩子一样,等他坐定,任凭沈浅看着她,陆琛摇了摇沈浅的身子,说。
“囡囡,睡吧。”
沈浅的身体猛然一抖,喉咙发出一声闷哼,双唇一颤。
眼睛内有什么湿润的液体汇聚在一起,沈浅闷闷地喊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沈浅哭得特别难受,哭声中说不出的凄厉,灵堂里回荡着她的哭声,竟增添了些恐怖感。
沈浅刚一喊出来,蔺芙蓉就从旁边屋子里听到了,小跑着到了灵堂外,看到了哭得身体扭曲得沈浅,和抱着她安抚着的陆琛,蔺芙蓉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囡囡是姥爷叫沈浅的名字,等姥爷死后,再也没有人叫过。
小时候,葡萄架下,姥爷叫着她的名字,扇着蒲扇,给她讲着故事。每每到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姥爷总会说一声。
囡囡,睡吧。
沈浅哭起来,颇有些昏天暗地的滋味,像是撒泼的野妇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都扭曲了。
大人哭起来都是无声的,只有小孩哭时才这么肆无忌惮,可沈浅今夜就做了一次小孩。
她想,在姥姥灵堂前哭不出来,多半也是因为她没有做到姥爷要求的那样。十五年前,如果不是她缠着要出去,或许姥爷还活着,并且能将姥姥伺候的很好,姥姥和姥爷仍旧可以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十五年了,阴阳相隔的十五年,姥姥是怎么过的呢?
没有人能详尽的记起十五年前的事情的细节,除非这件事情刻骨铭心。
沈浅现在的性格,与小时候有着天壤之别。十岁时,她还是任性倔强,带着些虎气的。也正是这股子虎气,将姥爷推向了死亡。
在沈浅的印象里,姥爷是比姥姥还能满足她所有需求的存在。六伏天,就算是北方,天气也是沉闷的湿热着。
周末父母去其他学校学习交流,沈浅被送到了姥姥姥爷家。沈浅尤其怕热,午睡时间翻来覆去睡不着。头顶风扇约等于无,除了发出些老旧的声响,并不能带来一丝凉爽。
李雨墨还没来姥姥家,也没人陪她玩儿,沈浅发了拧脾气,不睡觉,一定要吃根冰棍凉爽下,姥爷应下来,带着沈浅去小区旁边的便利店。
姥姥家的小区,住户不太满,所以这家便利店在隔壁小区和姥姥家的小区中间。夏季炎热,烈日当头,大中午除了蝉鸣与烈焰般的日光,街上并没什么人。
沈浅外出撒欢,蹦跳着去了便利店门外的冰箱前,低头挑选着雪糕。姥爷腿脚不便,还顶着本杂志遮阳往这赶着。
姥爷不过来,沈浅也没动,站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等着。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姥爷,出声催促一下。
在她抬头时,也察觉到了她身边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商务车贴了黑色的膜,沈浅看不清楚里面,只看得到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头发简单的扎起来,面色红润,刘海乱飞。她凑了过去,想要整理一下刘海。
但刚往前面走一步,车窗应声而开,露出小小一道缝隙,仅能看到里面的人露出半张被墨镜遮住的脸。
而那人的脸后,还有另外一张脸。他比前面的人脸要高一些,露出了嘴。下巴干净柔嫩,是个少年。
前面那人凶神恶煞,让他往后退,而身后那人,双唇启开,喃喃间,用唇语仔细地梳理着两个字。
救命!
沈浅吓得身体一动不敢动,待前面那人说完,关上车窗,她听到了里面人肉搏击的闷响。沈浅吓得浑身僵硬,姥爷这时已经过来。沈浅瞬间找到了靠山,拽住姥爷的手,小声告诉姥爷刚才看到车里有人喊救命。
姥爷一听,抱起沈浅就跑,沈浅吓得紧紧搂住姥爷。但两人并未走多远,就听到了身后的杂乱的脚步声。
被人追的恐惧,至今仍让沈浅疯狂。脚步声纷繁杂乱,像乱刀扎在她的心口。她埋头在姥爷的肩膀,哭得声嘶力竭。
姥爷腿脚不灵便,跑起来自然不如身后的壮汉。被追上之后,才是整个噩梦的开始。
追他们的只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水果刀,对准姥爷一刀一刀地扎进去。沈浅被姥爷护在怀里,听着刀尖如肉的声音,鸡皮疙瘩混合着她的哭喊,像是世界崩塌。
被姥爷完全护在怀里,姥爷嘴里还喊着求求你,可那人手起刀落间,血水喷了沈浅一脸。沈浅睁着眼,满眼都是红色。
噩梦缠绕间,不知过了多久,姥爷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可怜,双臂仍旧紧紧护住她不让那人伤他半分。
然而那人却不死心,用力掰开姥爷的胳膊,沈浅像蚕蛹一样从姥爷怀里滚了出来。她身上湿漉漉黏糊,鼻间全是血腥味,鼻翼扇动,沈浅满脸血污,睁眼看着她面前的那个男人。
这么多年,男人狰狞的脸,还时时入她梦里,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人脸上也是血,因为血水挡眼,还他还用手抹了一把,血污满脸,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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