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作者:心渔
分卷阅读607
自是令行禁止,杜元朴用起来如臂使指,另一支是李承运的亲信,包括程国公府的侍从忠仆、卖命给李承运的江湖人等等。
这些人杜元朴用起来始终隔了一层。不能不有所顾忌,这一次大约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动用了他们。
等到了浦川且看来的是谁吧,按说眼下内忧外患。哪怕是李承运的嫡系也不该生出骄纵的心思,不过事有万一,若真遇上个拎不清的,杜元朴不好出手教训,文笙大可以代劳。
她和王十三吃过晚饭,围着篝火又闲聊一阵。眼看月亮升起老高,觉着时间差不多了。
文笙拿过“太平”,平放在膝头,眼望熊熊火光,酝酿了一下情绪。
王十三靠了过来:“弹什么?真不用我出手了?”
文笙微微一笑:“你听着就好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说话间,她左手在弦上跪指滑出,右手中指一“勾”一“剔”,琴弦出轻快地铮鸣。
琴声起时,王十三挺了挺胸,一语双关:“我捧人场。”
文笙对这句调戏置若罔闻,没有搭理他,全身心投入到琴上。
静夜里琴声一响,远处的人群登时有些骚动。
顾文笙突然弹琴肯定没好事,她想要干什么?
这些人第一反应是要向四下散开,以躲避《希声谱》的控制。
但坐在文笙身边的王十三却一听就听出来了,文笙弹的是《伐木》。
会叫人心身愉悦,不自觉忘却烦恼的曲子,难怪文笙会说“你听着就好了”。
“叮叮咚”,“叮叮当”,节奏明快,盘旋往复,好似雀鸟在晴空里飞翔。
这支琴曲王十三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但奇怪的是每一次听依旧会有很新奇的感受。
就像那旋律烙在心上,溶在血液中,每当它响起,就不由自主会受到影响。
受到影响的可不止王十三一个,和那些初次听到《伐木》的人相比,他明显要淡然得多。
闹嚷嚷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篝火轻轻跳跃着,映红了文笙的脸庞。
连飞舞的火星都透着轻盈,三月的夜晚,繁星闪烁,阵阵凉风轻拂,众人呆怔怔站立,许久竟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份静谧。
这就是传说中的《希声谱》?
不知不觉间,一曲《伐木》早已弹完,文笙左手一个“长吟”,曲子已换成了《探花》。
因为谭容华,她在乐城暴露了行踪,而此去浦川是要与自己人会合,文笙不可能放任这么多人一路尾随,只好请他们都睡上一觉。
等他们睡醒了,自己早已乘坐马车不知去向。这是她能想到最省事的法子。
《伐木》的影响犹在,对众人而言,正是心神最放松的时候,《探花》旋律一起。几乎就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很快抵抗力弱和原本就困倦的人先行躺倒,其他的人即使意识到不对,也已是哈欠连天,呆呆站在原处。不过多撑了一会儿。
王十三一跃而起:“好了,还是你厉害,这招帅得很,比刀按在他们脖子上都好使。”
文笙抿嘴一笑,右手一个“长锁”。结束了《探花》,将琴拿开,便要站起身。
在她想来,自己从领悟了《希声谱》可谓无往不利,从来未失过手,钟天政能突破《行船》的屏障那不过是个特例,根源在他俩当初练的“合鸣”上,就连钟天政,应对起《探花》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何况是眼前的这些“尾巴”。
可偏偏事有例外。
王十三此刻人是站着的。当先现有异,“咦”了一声,指着暗处,示意文笙快看。
文笙随之望去,横七竖八睡倒的人群中,竟站立着一个人。
这个距离,《探花》实在不该失去效果。
那人身体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模样,但随着王十三和文笙注意到他,那人拍了两下巴掌。往这边走来。
这一动,显然是个活人,并不是傀儡之类。
文笙并不死心,再度坐回原处。弹起《探花》,一边弹,一边留意着来人的反应。
那人走得很慢,似乎有意在给文笙更多的时间叫她弹琴,边走边赞道:“顾姑娘真不愧是《希声谱》的传人。如此良宵,得闻两如此美妙的琴曲。真是不虚此行!”
文笙怔住。
对方气息四平八稳,确实是未受《探花》的影响,文笙不是不能接受现实的人,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她也就停了琴,站起身来,端详对方。
先闻其声,再见到人,文笙立刻便断定她并不认识来者。
这人中等身材,大约四十来岁,身穿褐色的麻布衣裳,赤着脚蹬了一双草鞋。五官长得很普通,面色黝黑,唇上留了两抹短髭。
看这打扮像是个披头陀。
不知是不是篝火的原因,他这么走过来,叫人很容易忽略他的长相,只注意到他有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
这人空着手,连个包袱也没拿,看样子也不像有同伴。
王十三觉着不妥,手摸到刀上,喝道:“站住!装神弄鬼,哪条道上的?”
来人仿佛半点没觉着冒犯,笑了笑,站住。
“我没有恶意,这位小兄弟无需如此。”
王十三哼了一声:“哪个坏人头上也没刻字,一上来就承认的那是傻子。没有恶意你跟着我们?”
王十三如此直接,来人显得有些不能适应,他隔着几丈远站住,道:“两位误会了,依两位的名气、本事,我相信他们与在下一样,身不由己从乐城跟出来,更像是一种追随。就像在下,仰慕已久,一有机会,就迫不及待地想与二位交个朋友。”
王十三半信半疑,挑眉问道:“他们都睡了,你为什么醒着?”
来人微笑着摇了摇头。
文笙开口:“先生贵姓?”
一个能够抵御《探花》的人,不容她不重视。
来人道:“在下复姓东方。”
东方在复姓里面并不罕见,文笙坦然道:“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不受这支曲子影响,方才真是吓了一跳。”
东方脸上没有半点得意之色,张嘴正要说话,王十三在旁接言:“吓着你了?真是该死,我来将这小子一刀宰了,那就没有例外了。”
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合,打这人从人堆里一冒出来,王十三就觉着浑身不舒服。
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个好气。
东方脸色变了变,强笑道:“两位难道不想与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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