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泥潭中挣扎 作者:风月篱笆

    夏二十八

    28

    美国匹兹堡。

    一下飞机，就有公司人员接应，司瑞野挥挥手，像一片云一样飘散了。

    这里的高层建筑和来往的车流晃得我眼疼。

    等一切安排就绪，我已经开始有些支持不住时差的落度了。

    一头大觉睡得很安稳。

    头几天，确实很忙，但当司瑞野这厮在网上旁敲侧击知道半月后我有一个两天休息日时，意料之中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望着西装革履的这厮头疼不已。

    司瑞野站在闪耀的阳光下，露齿一笑。

    我认命的上了贼船。

    “说吧。”我白了一眼，“去哪儿？”

    这厮竟然去租了两辆自行车！

    “走！”他蹬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一路跟着，从嚣闹的城市，转到修得绵延的盘山公路，再到隐约出现的农庄。

    在我快要骑得半死抓狂时，一个小镇出现在眼前。

    这里……是毛啊？！

    我们把车往镇口公共停车地儿一丢，这厮转身就拉我到了一个门面破落的小餐馆。

    他兴奋的指着斑驳得看不出字母的牌子，说，“这里的sausage可是一绝，我特意找你来尝尝！”

    我气得差点晕过去，如果我比郭倩悍一些，说不定直接一巴掌就招呼过去了。

    什么？！

    感情你带我跑这么远，忍着并不乐观的风，就为了吃一口香肠？

    这厮却一脸的向往。

    我忍了许久，终于压下的火，淡定冷笑，“进去吧。”

    推开老式的门板，温暖的吊灯悬在小屋里，小屋零零散散有几个餐桌，一个大胡子壮汉挂着一个白厨裙在擦桌子，见到我们异国人进来，很热情的叫喊，“wele，great！”

    司瑞野露出标准笑容，“hi”了一个过去。

    我们挑了一个干洁的座位坐下，我一看，这个房子竟然还是老式的，有着壁炉的内嵌式石头屋。

    本着这厮来这儿的目的，我很好脾气的把这里所有招牌香肠点了一遍。

    司瑞野很无奈的向大胡子解释，“my girlfriend has a&&e。”

    大胡子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浓厚的鼻音响起，“uy！”

    两人开始大笑起来。

    我用眼神儿怒瞪他，这厮还真以为我不懂英文啊！

    等到大圆盘香肠被端上来，我彻底傻眼儿了。

    我想过这里的香肠很多，但没想到香肠可以有这么多吃法。

    大胡子老板还笑眯眯的端上来两大杯热啤酒。

    我……只想问一句，可以打包吗？

    等到我们吃得像香肠一样，桌上的香肠还仍旧喜盈盈的招摇着。

    我拖着司瑞野的手含泪说，“有什么事儿我一定帮，您老就放过我吧，再吃下去会出人命的啊！”

    这厮狡诈一笑，深深眯眼，“哼哼哼哼。”

    这几个哼还没散尽，我就被云里雾里的拖了出来。

    我们找到自行车，嘎登嘎登的骑着往回。

    天幸好没有黑透，我们总算赶了回来。

    站在租赁公司外，这厮的脸映在路边高耀的灯光下，故作轻快的对我说，“现在租赁行业这么发达，夏天你赶一回潮流，先租给我做女朋友吧！”

    这里的夜景太闪烁，也照得他的眼闪闪烁烁。

    我叹了口气，望着他挺拔的身姿，了然的说，“你是不是和秦言约好了的，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走吧。”

    这厮唇角一颤，竟然没有说话。

    我疑惑的抬头，“还是你改主意了？”

    司瑞野深吸一口气，“就在今晚，我带你去。”

    有一种人，他的每一举一动，都仿佛伴随着华丽，高贵的气质，这似乎都融入了骨子里。

    再见秦言，她依旧是那么美丽优雅，无可挑剔。

    直到走到她面前，我都提着一口气没敢松下来。

    秦言穿着一件整洁帅气的大衣，起身朝我递过来手，无比温和的叫我，“夏天。”

    我握了手，偷偷看了身旁的司瑞野一眼，果然，从走近这家餐馆开始，他的脸整个就像一块石膏。

    而此刻，他的脸色更是比石膏还白。

    我在心底唉声叹气，眼角偷瞄着秦言身旁的帅哥。

    秦言笑着给我们介绍，“男朋友，楚西城，abc。”

    司瑞野伸出去的手明显僵了一下，却还是镇定的笑了，“你好，我叫司瑞野。”

    楚西城绅士的握了手，两个说不上情敌的情敌，同时松了手，完成了这次友好会晤的开始礼节。

    双方就坐。

    看着一盘盘被摆上来的餐点，我的胃阵阵泛抽。

    香肠的余味还未散尽，胃胀的结果是我终于有一次吃得很“淑女”了。

    秦言拿起刀叉，姿态优美的进餐。

    一旁的楚西城，适时和她交谈，碰杯，仿佛稔熟已久的知音。

    司瑞野做得笔直，手握刀叉不发一语。

    这顿饭吃得很忐忑。

    当结束甜点真的被我们结束后，这顿饭也宣告结束。

    楚西城很体贴的为秦言披上外衣，秦言回头温婉一笑。

    司瑞野抿紧嘴唇面无表情。

    仪式进行最后一项。

    双方告别。

    秦言恰当的表达了一个老朋友的关怀以及问候，至始至终，没有流露更多的情感。

    一切干净利索。

    当秦言的倩影最终消失在玻璃门后时，司瑞野的脸终于垮了下来。

    他闭上了眼。

    呆站在门厅处。

    这种情景和上次的情景诡异的相似，我真怕他重又回去，再来一声怒吼，“上酒！”，最后喝道歇菜。

    夜有些冷，我莫名感到寒颤。

    很久，这厮深吐一口气，低低的说，“走吧。”率先走了出去。

    迎面风寒。

    我陪他游荡在街头。

    喧离的商场，拥挤的车流，司瑞野毫无表情一步步走过。

    终于，就在我以为这次这双腿真的要牺牲了时，他停了下来。

    停在了一家酒馆前。

    这种状况，我倒宁愿他醉了，也不想陪着再走了。

    我小声建议，“要不，我们进去喝一杯再走？”

    这厮果断摇头，“不，不会了，夏天，一个男人不会为了一个女人醉一辈子酒。”

    我看着他落寞的眼睛，蹙着眉头望着前方，却丝毫没有光彩，忍了忍，没有吧心底的话直接说出来。

    一个男人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醉一辈子酒，但他却会为这个女人忍一辈子痛。

    而且心甘情愿。

    他回过头来，“夏天，我记得你挺喜欢夜店的，不然我们见识一下‘洋店’，怎么样？”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喜欢“野店”的？！

    我抬起头，这里的天空一样看不到星星。

    “不，司瑞野，我们回去吧。”

    司瑞野看了我一会儿，真的点头往回走了。

    肩并肩走在异国街头，这感觉仿佛萧索中带了些温馨，温馨中透着丝萧索。

    司瑞野开口了，“夏天，本来我今天，没打算来的。”

    “恩？”我疑惑的反问，“不是约好的？”

    这厮点头，“是，是约好的，但我总是会是想，如果要是今天我和你玩儿过头了，是不是就有一些理由不来了呢？……其实我早都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也是，秦言和司瑞野有着共同的朋友圈子，秦言有男朋友的事儿当然也会传到司瑞野耳中。

    “我是不是很矛盾？明明知道自己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一眼，临到头了，竟然还会退缩，我是不是很可笑？”他嘲讽的勾起唇角。

    不，你不可笑，面对爱情，很多人都会表现的很没有勇气。

    就像，我。

    如果我有勇气，那么我就不会连个电话都不敢接了。

    在这上面，我恐怕无法嘲笑你。

    司瑞野仰头吸口气，“夏天，我总算死心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依然轻松，就像他现在努力放松的语气一样，隐忍着伤痛。

    我很想告诉他，其实爱情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不用这么伤心难过。

    但我不能。

    因为我现在，岂不是和他一样，正在为爱情这件事苦恼烦忧，甚至是心底还残留着一丝丝无法忽视的刺痛？

    我们行走在路上，为着各自的感情而烦恼，就像两个同乡的流浪者，满怀心事一身落魄的在游荡。

    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自从高中毕业后，我就没好好过过一次生日，总觉的很矫情。

    但今天，在这里，我却有一种很想要好好过一次生日的冲动。

    我对这厮说，“十六天后，我要生日了。”

    这厮笑了，“想让我给你过生日就直说，不用这么委婉。”

    我委婉吗？我不就是直接说我要生日了！

    他笑了笑，拿起手机把这个日期存到手机中，设定了提醒。

    我看着他手中酷黑的手机，自己的手诡异的向着口袋去。

    意料之中的，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很漂亮的粉色，盈盈躺在我手中。

    叹了口气。

    这还是付辰给我的，它代表了一段感情的结束，有代表了一段感情的开始，而现在，我又要用它来拒收它原来主人的信息。

    夜黑，风静。

    我已经不再拒接付辰的电话了。

    而这却是因为。

    他也不再给我打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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