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泥潭中挣扎 作者:风月篱笆

    夏十四

    14

    当我在医院看见被包得五花八门儿的郭倩时，忍不住眼眶红了。

    郭倩笑着看我一眼，“靠，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听到这，我终于哭出来了，走上前去，我拉了她一下，“谢谢。”

    她“嗷”了一声，骂，“谢个屁！你拉得我疼！”

    我赶紧放下手，说，“对不起对不起。”

    郭倩无语，冲付辰说，“付辰，你能管管你女朋友不？这样下去我估计出不了院了。”

    付辰过来拉住我。

    郭倩笑嘻嘻的说，“我这伤没白挂，好歹也算英雄救美，要是你小女朋友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真交不了差。再说了，翔子本身也是冲着我的。”

    付辰沉默，“……就你贫！”

    郭倩笑的很欢畅，转头对肖磊说，“喂，我可是特别保护对象，你怎么着也要有所表示啊。”

    肖磊皱眉，“以后你别逞能，一个女人家，嘴那么毒干什么，吃亏的都是自己。”

    郭倩满不在乎，“我就是忍不了气，爱谁谁！”

    肖磊叹气，口气软了下来，“你想吃什么？”

    郭倩抬头，我现在才发现，郭倩不化妆时看起来很秀气，“现在才知道对我好，我还不想吃了。”

    两人又开始了语言交锋。

    在郭倩住院的这段期间，我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基础，我充分认识到，郭倩这个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我也觉得以前对她的印象有些偏激，仅仅是因为她伤害了我的好朋友，我就对她全盘否定，想想看来，那件事也不是她的错。

    杨乐乐也来过几次，主要是看我，她不知道林玲的事儿，所以也象征慰问了一下郭倩。听杨乐乐的口气，好像开学后不打算去了，只等着期末领毕业证和学位证去。

    郭倩出院那一天，我们去外面吃了一顿，以纪念这次不幸的事件和郭倩幸运的康复。

    饭后郭倩很大姐头的买了单，并口头承诺，以后我就是她的人了，往后有什么事儿就报她的名号。

    我认为，她被这次打架事件彻底激发出了“江湖气概”，我再三强调并和她讨论，现实社会和刀光剑影的本质区别。

    郭倩彻底无视。

    三月，温风拂面，花破春晓。

    决定我们生死的考研成绩下达，黑色的等待告一段落，结局是，我和付辰都发挥失常。

    开学时，看着手中拿来的成绩，很感慨。

    我很失常，没想过能考到这么好的成绩；付辰也很失常，虽然他挂过几科，但我不敢相信他考的这么不尽如人意。

    付辰开玩笑，“我说你能考上一个好的学校，一语成谶。”

    我忧愁的想，我要是学历比付辰高了他还要我吗？

    我规劝说，“要不，你再考一年？”

    付辰挥手，“我的路不在学业上，不考了。”

    再回校园，我见到了林玲，心情很沉重。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毕竟我和郭倩已经很熟识了。

    林玲整个人都淡淡的，她的成绩不上不下，显然是没考好。

    沈佳欣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教师资格证书，以一个非师范专业人员升级为师范人员。

    整个春天显得很匆忙。

    填报志愿前，上海一家有名企业来我校招人，选取了专业前三名想要直接签订合同。

    这是一个很难的决定。

    我打电话回家，征询父母意见，在综合各方面，终于拍板——在这个竞争压力这么大的环境下，考完研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好的工作，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不能放过。

    我一冲动，就签了卖身契。

    合约两年，两年后公司考核合格续签。

    我给付辰打电话，“付辰，我刚刚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我决定把自己给卖了。”

    付辰显然知道这件事儿，他沉默很久，才说，“怕什么，不就是一张飞机票的事儿嘛。”

    我为付辰的娴熟达理感到欣慰，同时为我们要长期分居感到不安，我说，“付辰，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不能红杏出墙。”

    付辰在那边笑了，“那你时不时来检查啊。”

    四月，仲齐找到了我，勒令我去吃一顿“明白饭”。

    那一天我喝了酒，但没醉。

    仲齐的眼看起来有些迷醉，他拉住我说，“我给你的时间够长了吧，你想通没有？”

    我叹了口气，把手拉回来，给他倒了一杯酒，说，“仲齐，我想明白了，我们还是做哥们儿吧，从小那种。”

    仲齐一口把酒闷了下去，恹恹的说，“我就知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实话要我忘了你真是不可能，打小我们就从一条裤子里蹦出来。真的，看见你抱着那女生，当时我杀了你的心都有，可我没，可能是和你呆在一起时间长了，有些东西就成了习惯，你想想看，你是真喜欢我还是习惯了有我在身边？”

    仲齐挥了挥手，忧伤的说，“别说了。”

    我只好低下头吃菜。

    吃到一半仲齐突然问，“你是不是跟谁谈了？”

    我“嗯”一声。

    仲齐又问，“是不是那个你们班的班长？”

    我“嗯”。

    仲齐说，“我就看他不老实！”

    我，“……谁说的？！”

    他敲了一下我的头，“我心上人被抢了发泄一下不成啊，没天理么。”

    我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为了追你都追到这儿了，当然是跟你再去上海啊。”

    我听到这话心里涌出一种感动。

    仲齐笑嘻嘻看着我说，“骗你的。”

    我……

    他叹了口气，“这个城市也挺好，在这里发展也不错，说不定还能遇上一个不错的姑娘，几年后娶回家当老婆呢。”

    我安慰的说，“理想不错。”

    他瞪了我一眼，拍了筷子，“夏天你安慰人也不会吗，没见我心情郁闷有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我这么一社会有用人才都折在你手里了，你连个愧疚都不表示一个！”

    我连忙表示我的悔恨之情，仲齐他平衡了。

    最后我把仲齐塞到出租上，成功的完成了伟大的会晤。

    几天后，林玲在本市找到了一份还算可以的工作，她看了看手中的合同，又看了看我，说，“夏天，你有空吗，我们谈一谈。”

    我跟着林玲来到一家咖啡馆。

    她搅着手中的咖啡，侧脸望向窗外，很久。

    “恭喜你。”

    我愣了一下，接着微笑，“谢谢。”

    林玲转头，看着我，轻轻地对我说，“夏天，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我记得，她好像是说过这句话，在她堕胎的时候。

    当时我只是以为，她的心情很难平复，所以才在伤心绝望之时，对还算正常的我有了一丝羡慕。

    再一次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我突然觉得，这种想法或许在她的脑海中已有很久，她只不过在每个特别脆弱的时候说来了而已。

    我放轻声音，说，“林玲，我不值得你羡慕。”

    林玲摇了摇头，又不说话了。

    这种漫长的沉默我实在受不了，只好硬着头皮问，“林玲，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儿？”

    林玲笑了，“夏天，老朋友不能坐一坐吗？”

    能！但别是这种，像一场刑罚。

    在我快要忍受不了时，林玲再次开口，她说，“夏天，你知道，我那个孩子是谁的吗？”

    我很自然地摇了头。

    林玲叹口气，“……是我的初恋的。”

    这是林玲第一次跟我谈自己的事儿，在宿舍里，她虽然跟我最亲近，但始终有所保留。

    “我上高中那会儿，喜欢上一个特霸道的男孩儿，他学习不好，但家里有钱，追我追的很狂热，我就和他谈了。”

    她纤细的手指晃动着杯匙，睫毛投下一块影，“后来我考大学他考职专，很自然的分开了。”

    “然后……我到了大学……”

    她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

    “……大学我遇见了付辰。”

    我心里咯噔一下。

    林玲接着说，“付辰很优秀，除了学习，其他方面都很出色，他是个能力很强的人，跟他在一起我很有面子，但最终还是遇见了肖磊。”

    她边说，边眨着眼，我似乎看到有泪水在转，“肖磊没跟我说他有女朋友的事儿，我和付辰分开，就因为肖磊，最后他却骗了我。”

    她转过头，有些哽咽，“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肖磊？……因为他和我的初恋很像，虽然没有一点相似，但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像，所以我才一无反顾。”

    每个人都忘不了自己的初恋，毕竟那是自己第一次心动，是值得回忆一辈的的东西，不管是好，还是坏。

    “可是他骗我，他一直在骗我，或许我从始至终都有感觉，但我一直等他坦白，可直到把那个女的等来，我都没听过他说一句对不起！”

    她开始哽咽起来，“连付辰都在骗我！”她声音很不平稳，“……那时我很伤心，却在一次意外，遇到了出差来的初恋，那天我喝醉了酒……就……”

    林玲哭了几声，停了下来，擦了擦眼泪，咬着唇，说，“夏天，那天我是被强|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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