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鼎集 作者:麦小兜

    8.腊八粥与骨头火锅

    大大的紫砂锅里红豆、薏米、糯米、大米、白果、核桃、莲子、菱角、桂圆、栗子、红枣、花生、山药、荸荠混合在一起熬煮。

    厨房里只有唐毅和发财，他把所有人劝去睡觉了，而发财已经在铺着棉袄的椅子里睡着了。唐毅静静地烧着火，由于临近年关唐家老宅里此时已换用芝麻杆来烧火。芝麻杆烧起来会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象征着来年会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唐毅楞楞地望着火出神，眼神无序的散着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大砂锅盖子上小孔冒出的淡淡香气萦绕在厨房里，造出个如梦般的幻境。

    “你个败家子啊，又报废了一块案板。说过多少次啦，切菜要用手腕的劲。”

    “你个败家子啊，豆腐不要钱买啊？叫你切豆腐丝不是豆腐块，你个笨蛋。”

    “你个败家子啊，土豆也是要花钱买的，从你工钱里扣。娘的，老子当年怎么会把你捡回来。”

    “咳……”

    噼啪，一个火花爆裂的声音让唐毅回神。撤掉点火，唐毅走到灶台前揭开重重的锅盖。绵白的雾气迎面而来，带着丝丝香甜。窝在椅子上的小毛球抽了抽鼻子咂吧咂吧嘴，翻了个身又睡熟了。

    大勺在粥里搅动，带着丰富的内容，已经去壳去籽的红豆沙、枣泥已经充分融合在米粥。粘稠的米汤留恋在大勺上久久不肯离去，煮到褐色的桂圆、白果、莲心、花生酥酥软软的一摁就碎了，而原本切的很大块的山药、荸荠的棱角已经烧化圆润了不少。捣起一大勺暗红色的米粥，从高高的半空中再次倾倒入锅中，米粥连成一条长长的线厚重而紧凑。

    压上火只留一丝余火保持粥的温度，转身又揭开旁边炉灶上的大锅，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白色的汤底里几大大的豚骨和羊腿骨扎了出来。

    熬了一整天的骨头汤到现在终于有了点看头，看着白的汤汁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浓的快要凝到一起去了，唐毅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了些笑容。这骨头汤就要熬到这模样才算可用，掩上盖，压低火，抱上睡熟了的发财唐毅回屋去了。

    天刚蒙蒙亮唐张氏就起床了，拾到好自己她就匆匆忙忙往厨房赶。挑开厚重的棉帘子，唐张氏来到灶头上揭开紫砂锅的盖子一股扑鼻的香甜味涌来。看着米粒一颗颗在粥汤里开出漂亮的小花，唐张氏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火灶边坐下。掏了掏炉子，点燃一把芝麻杆，不一会唐家老宅厨房的烟囱里又飘出袅袅炊烟。

    约莫又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后，唐家老宅里开始复活。唐张氏狠狠地抽着老二、老三的屁股，把他们弄醒。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太阳都照屁股蛋子了，两条懒虫快起来。”说着，唐张氏就把他们的被子给揭开。两只白白嫩嫩的屁股蛋子，露了出来，唐张氏雨点般的巴掌就落在了上面。

    嘶～～～两兄弟同时吸气，要知道腊月里的天气可实在不好对付。更别提他们老娘的大手劲了，两兄弟只得认命起床了。

    唐毅在冷水里绞了把手巾，回手就往发财脸上摁。“呜妞……啊！啊！”发财摇头晃脑厥屁股，怎么躲还是没躲开那块冰冷的帕子。爹爹是坏银，不让发财睡觉觉，毛团子愤怒！

    “臭小子，还治不了你了？”唐毅得意洋洋地瞧窝在床上，用大屁股对着他的发财。小爷，有的是招治你！

    像似能感应到某人的恶意，发财抖了抖它的毛耳朵，把自己往被子里挪了挪。蹭蹭，好舒服呢！软软的被子，暖暖的好舒服！发财享受地眯起眼睛……

    揪住毛团子的后脖劲把它拉出来，发财打了个冷颤赶忙往唐毅的怀里钻。啊啾啊啾，发财连打两个喷嚏。小爪爪揉了揉鼻子，抬起无辜的毛脸冲唐毅“啊！啊！”的叫了两声。

    唐毅呼噜呼噜它的脑袋，把它抱紧了些。“要不……要不，让婶子给你裁身小衣裳？这天也怪冷的，难怪你要大喷嚏。”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发财歪歪脑袋，衣服是虾米？能吃咩？银家，好困惑！！！

    唐毅到正厅时，大文小武和喜妹子都已经到了。春妮正在帮唐张氏摆饭桌，唐四也在一旁搭搭手。

    “弟弟，来咱们俩一起坐。”喜妹子一本正经的要求，家庭中年龄最小的成员坐在自己身旁。也不知是谁和她开了个玩笑，说发财是她的弟弟，小丫头到当真了。现如今，喜妹子坚定不移地认定发财就是她娘给她生的小弟弟。谁和她解释都没用，人家革命主义战士信仰坚定啊！！！

    唐毅哭笑不得把发财抱进特别为它打制宝宝椅上，喜妹子的椅子和发财一样，区别在于发财的靠背上是只熊猫，而喜妹子的靠背上是个冒热气的小包子。两只小家伙咿咿呀呀的，聊的好不投机，叫一屋子人笑的肚子疼。

    香香甜甜暖意十足的腊八粥一人一碗，合着刚蒸好的翡翠饺子和勃勃，围坐在一起的一家八口人吃的稀里呼噜好不痛快。

    唐毅让发财用爪子捧着勃勃啃，而自己则是喝一口粥再喂一口发财。不然，这小家伙不知道要吃成什么样子。喜妹子一旁极力表达想照顾弟弟的愿望，可惜被强权的唐张氏给镇压了。气呼呼的小丫头撅着嘴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喜妹子乖，等你再长大点就让你喂发财。听话！”唐毅夹了个翡翠饺子给小姑娘，耐心地劝解到。

    “嗯！喜妹子要多吃点，快快长大好照顾弟弟！”小丫头一口干掉饺子，认真地说道。

    “啊！啊！”发财拎着唐毅给它打的小铁勺子，为喜妹子助阵。

    啪！屁屁上挨了一下，“好好吃你的！”唐毅又塞了一勺子粥到发财嘴里，这也是个讨债的。不知道被它打坏了多少调羹，唐毅实在没办法只好找人给它打了把铁的。唉……唐毅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在养儿子。

    发财一缩脖子毛耳朵一抖，贼兮兮的大眼偷偷地看了唐毅一下。确定老爹不是真的发脾气后，又开始嚣张起来。一会指指饺子、一会指指腊八粥，过了一会又一定要爬到唐毅身上坐才肯吃饭，真是把唐毅指挥的团团转。

    发财语，爹神马的最好了！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餐饭，唐四打理好祭品后就来请唐毅去祠堂祭祖。又是一通好忙，期间发财因找不到唐毅大哭三场。等唐毅回来后，死抱着唐毅一天都不肯松手。这让下午来吃饭的老季，狠狠地笑话了唐毅一通。

    申时不到，老季就上门来了。老季虽然被人称呼为老季，实则一点也不老，屁孩子一个才18岁大。季士绅家的情况和唐毅差不多，也是清灵宗的一个小家族，也是在那场战争中消耗了人力物力。不过，老季的运气比唐毅好，人家还有个内门大高手姑姑戳在那里。

    老季来的时候，唐毅正在和唐张氏说给发财做衣服的事，笔划着小衣服的样式、颜色。

    “我说老唐你再这么下去，可真成爹了。”老季到也是唐家老宅的常客，同唐家的人到也熟悉的很。大文小武最是喜欢他来玩，这样唐张氏就不会管教他们了。

    唐毅也不招呼那个自来熟的家伙，依旧低头着和唐张氏、春妮说话。到是喜妹子哒哒哒地跑到老季面前，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绅少爷，好！”小姑娘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然后两只小手大大方方地伸到老季面前，一副你该给我礼物的表情。嗯，这是他家少爷教的。女孩子要有礼貌，有礼貌就有礼物拿。

    “喜妹子，来！给绅少爷抱抱，看长了没有？”老季说着就把小丫头抗倒肩上，逗得小丫头咯咯的直笑。

    “有长有长，喜妹子要快快长大好照顾弟弟呢！”小丫头认真的讲。

    季士绅捂脸，这丫头这么就这么认死理呢！他好像也就是随口说了一次而已吧！？郁闷地把小姑娘放下来，手上白光一闪一只布娃娃递到喜妹子跟前。

    “哇！好漂亮啊，歇歇绅少爷！”喜妹子抱着娃娃跑到唐张氏跟前献宝，被她老娘刮了个鼻子。

    “绅少爷……”唐张氏还没说完，就被季世绅拦下话语。

    “小孩子嘛，谁叫我们喜妹子这么可爱，对不对？！”说着又把带给其他人的礼物拿出来，“不要推迟，今天再怎么说也是过节嘛！就不要这么多讲究了，大文小武春妮喜欢嘛？”老季见几孩子不住地点头，心里也乐了。

    唐毅这时才抱着发财踱着步子过来，发财一见老季就发怵。老季神马滴最讨厌了！告诉你，爹爹永远是偶滴！发财为表示对唐毅的所有权，夸张地冲老季挥了挥两只毛爪子。

    “啊！啊！”坏银，不许捏偶……爹啊，有怪兽！发财甩脑袋，想把捏它脸的季世绅的手甩掉。

    唐毅是个护短的，使了个巧劲弹开老季捏住他家发财的狗爪子。还心疼的给他儿子揉揉脸，苍天啊，原来唐毅是个儿控啊！

    “你这么大个人也好意思欺负它，越活越回去了。”唐毅不屑地瞥了某人一眼，无聊的家伙。

    “我就是爱招它了，咋地？”说着，那魔爪又伸过来了。

    “啊！啊!”躲到唐毅身后的发财露出半个脑袋，叫嚣。

    “绅少爷，喝粥。我家少爷熬的，可好喝了！”春妮端着碗腊八粥过来，化解了一场发财潜在的危机。

    “呜妞呜妞！”春姐，偶爱乃！发财狗腿状～～～

    老季吸留了一口甜粥，嗯……实在好味道。于是，发财先搁下了。

    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少男少女围坐屋里一直玩到快天黑，直到唐张氏开始摆桌子几个人才察觉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一桌子盘盘碟碟摞在一起，可怎么都是些生的啊？大家奇怪的望向唐毅……给个合理的解释啊！

    “天这么冷，晚上吃锅子吧！骨头火锅，瞧，来了！这汤我可从昨个一直熬到现在，味道那叫一改香。”唐毅刚说完，唐四就和他老婆哼哧哼哧地抬着一个怪模怪样的铜锅子进来。大文小武忙上去帮忙，喜妹子也要去凑热闹被老季给拦住了。

    唐毅走过去揭开铜锅子的盖子，热气哄得下涌了出来。白色的汤底里不少大骨头错落期间，汤面上飘着不少药材略地看了下有枸杞、草果、香片、白芷、蔻什么的。

    桌边，摆放了一溜的小缸，里面有：韭菜花、花生酱、白芝麻、酱油、醋、腐、香菜、盐等调味料。

    大盘切好的羊、木耳、香菇、笋干、宽粉条、北豆腐、大白菜码的整整齐齐，围在铜锅子周边，最外面的是三四个开胃小凉菜有腌白菜、酸黄瓜、萝卜条和几道为发财备下的点心。

    跟着众人一番解释，按次坐好开动。撩起一大块连筋带的大骨头，唐毅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呜……美味啊！！！一口一口把骨头上的咬下来，因为是靠近骨头的活吃起来分外有劲道。啃完，竖起骨头把嘴套到砍断的地方，用力一嘬～～～太好吃啦！

    众人照着唐毅的法子，各个脸上都露出了心驰神往的表情，太享受啦！就连发财也在嚼唐毅替它从骨头上剃下来有吹凉了的，呜呜，好好吃！发财喜欢……

    铜锅子里加了碳，保持着锅子里的汤一直在沸腾着。烫烫的汤水伴着鲜香的骨髓，骨头砂锅实乃人世间最大的享受。众人，陶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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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腊八粥与骨头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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